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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我和小玲已经这个样子了，我想应该去她家一趟，向她父母挑明我们之间已经非同寻常的关系。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还一回也没有去过小玲的家。
小玲对我要急于去她家有点意外，但她还是马上答应下来了。她说：行，行，行。心不在焉的样子。我问：什么时候啊？她说：明天。
明天？这么快，小玲要是你爸你妈他们不接受我咋办？我担心地问。小玲的手轻轻滑过我赤裸的胳膊，安慰说：放心吧，他们肯定会答应的。真的吗？我把头放在她肩上，伤感地说，小玲，我不配你，没有人会看好我们的。小玲望着我，低头在我嘴上亲了一下。她的唇柔软而冰凉，有种柠檬的味道。
小玲把我揽在她光洁的怀里，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紧的揽着。
那一夜，我在她怀里睡得异常安静。
小玲的家在我们这座城市东部的老城区，那里窄小的街道以迷宫著称。夕阳下的老城的街道有种事俗的美。但它们不会存在多久了，报纸上已经造出舆论，新任市长决心把旧城全部推倒，在它上面打造一座现代化的新城。新城市呵，人们充满了无限的憧憬，还有一点淡淡的对旧的东西失去的感伤与怀念。可这一切繁复的情绪与我有什么干系呢？在小玲有条不絮的指挥下，我精神百倍地于鱼肠似的小巷中左突右进。真是锻炼车技的好地方啊，我说。小玲说：你不要说话了，小心点，别碰着人了。我心里一阵甜蜜，她这是关心我。
真到她家那个巷口时，情况却有些变了。她说：一直走，尽头就是。口气里透出一丝不意察觉的无奈。终于到了，我带着她兴奋地冲进了巷子。车子后座上的小玲把身子紧贴在我背上，手死死地揪着我的衣角，像要把自己隐藏到我的衣服里面去。我突然觉得她有种莫名的紧张和压抑。她回来并不开心。她只是为了我才回家来的。
为我们开院门的是小玲的母亲，她木然地站在门口，意外地望着小玲旁边抱着一大盒子中华鳖精的我。也不知道是因为我的唐涂来访还是因为我不起眼的长相，她的眼里还含着一点点的诧异。小玲对她母亲说：刘小军，我朋友。小玲母亲吃惊的表情尽一步放大，整张脸都是一个硕大的问号。
我想，小玲压根就没有在她家人面前提过我，所以她母亲才会如此惊讶，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与我打招呼，愣愣地站在那儿。还是小玲把我拉进了院子，她母亲依旧半梦半醒地跟着。小玲父亲与她母亲相比要稳重的多，当他看到我时，客气地让了一只烟。抽烟，他不紧不慢地说。我恭顺地回敬了一只专门为他买的香烟。
小玲的母亲和父亲很快习惯并接受了我的出现，他们的态度也比我相像中的好，没有因为我各方面的寻常而显出不悦和挑剔。小玲的母亲命令小玲的父亲说：你陪着小军，我去做几样菜。小玲的父亲挥挥手说：你去你的，我要和小军聊聊。他们的热情发自内心，我能感觉得到。执意留我吃顿饭，肯定是默认了我和小玲的关系。
我没有想到如此顺利地就得到了小玲父母的认同，而且，他们好像为小玲有这样一个平淡又安稳的归宿极为满意。小玲的父亲在吃饭时还主动和我干了几杯，他们对我的爱护让我一下觉得他们不是贪慕虚荣的人，他们真的希望为小玲找一个能举家过日子的人，终生相托。
饭桌上，小玲很少说话，她一直看着她的父母亲对我的嘱托和殷殷关切。像个无辜的看客。
吃完饭，小玲在自己的房间里忙了一会儿，收拾了很多的书，放在一个皮箱子里，提着出来。她说：小军，我们走吧。小玲还要跟我走，大有搬到我那儿长住的意思。她的父母什么也没有说，也并不挽留我们，一起站起身热情送我们出门，就如同他们的女儿早已过了门，现在只是回来看看。
他们对我和小玲的同居熟视无睹，我觉得他们真的很开明。我对他们的信任怀有莫的感激，我说过我不善言词的，我只会语无论次地反复说：阿姨，叔，你们放心，你们放心吧，叔，阿姨。他们对我的老实与诚挚十分满意，一定亲自要把我们送出巷口。
刚出门，小玲就抱着我的胳膊，依偎着我，似乎她对巷道的某处怀有本能的恐惧。深秋的室外已经有了寒意，长长的巷子里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我们经过的每一家，他们的门都安静关闭着。紧闭着的每一扇门的后面，都是一个未知的鲜活的小世界。走到大街上，小玲才如释重负地松开抱着我的手，提着箱子，坐到了车子的后座上。
她的父母和我道别，他们在昏黄的路灯下冲我招手。我也激动地挥着手说：姨，叔，你们回去吧。小玲没有吭声，她对自己的家没有多少的留恋，好像她早把望着离开。我听见她吁了口气，长长的，解脱似地。
我带着小玲，快乐地奔驰在人烟稀少的大街上，兴奋地吹着口哨。从今天晚上开始，小玲要搬到我家住了，我们除了没有领结婚证，和结婚有什么区别呢。小玲沉静地坐在车后，紧紧地抱着那箱书。那些书才是她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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