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京师下了雪,不大,只些雪点子,并不影响年末祭祀。
皇帝将祭祀地点定在梵净寺,由寂空卜者主丈,朝中重臣都要陪同祭天。
青时将手中甘艾云送来的纸张收好,她道是那夜只看清了那布衣和尚的面目,打样画了个人像。
画的虽不大清楚,但有些轮廓还是能辨别的。
她想着带着身上到时好辨认,在佛门重地做血腥勾结之事,其背后定有很多东西可挖。
而她也要照阿兄所说,做成一件事。
门外已有叩门声,是京樵的催促。“掌令,快些罢!侯爷已出了府门。”
青时应了声,不紧不慢地跟着京樵往府门去。
京樵余光扫了眼青时,心道整个侯府能叫侯爷等着,也就这位了。
中堂某个阁间里也开窗看着出了门的二人,里面人眉眼间尽是紧张。
门外那人着乌墨狐毛大貂拢,内里是松鹤纹绣的锦袍,脚踩长靴儿。
在风雪间,脸变的更肃穆了些,且面上已隐有不耐,眉心紧锁着,似在压制着什么。
“侯爷先上马车罢!”
一旁的车夫搓着手道,哈出气在空气中白茫茫的,他又低低的喃道“这天真冷呐!”
贺今舟并未应声,只一双眼瞧着门口,瞧着京樵领着人徐徐走过来。
他面色才稍霁,见那女人着璎珞纹路缎地绣花披风,一抹雪白围脖,耳朵边亮闪闪的玉珠耳坠,而那脸如被扑了宝石粉一般艳丽耀眼。
竟是为着打扮才误了时间么?人道女为悦己者容。
贺今舟心里也稍好受些,却还是冷声道“吾当你怕见大场面,还待要叫简瑶跟去。”
青时已走到他跟前,福了福身子,轻声笑道“这样见世面的好机会,青时怎会错过,侯爷又怎么舍得给旁人?”
她说完朝贺今舟眨了眨眼,男人眼睛也直直望着她,被她带的隐有笑意。
“若有下回,吾叫人将你住处搬到门房,看你还如何拖的。”
青时才不信他,若真搬,就离云池远了,他又如何折腾她。
在入马车前,青时往长巷看了一眼,侍卫们已整装待发,挤的满满当当。
她暗忖贺今舟此去,定也是有要做之事。
从前几年的祭祀时候,他不是托故不来,就是道寒气侵体无法行动,都是些明晃晃的推拒之词。
皇帝也不敢多说甚么,朝臣里的世族隐有微词但也渐习惯,此番他不按常理出牌,叫好些人惊住。
“侯爷在寺庙可要去求求甚么?我听说那里卜卦甚灵。”青时试探的问坐在对面之人。
贺今舟似懒与她说这些,将手中的宗卷翻来覆去地看。
青时起了好奇之心要侧身过去跟着看,却被他掰扯过脸席卷了唇舌,久久才放开。
他的指腹按在青时唇上,沉声问道“捈胭脂了?这样红。”
“嗯,玫瑰香的,侯爷可吃出来?”
“没。”
贺今舟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勾过她下巴还欲纠缠。
青时却在他要吻上来时侧身躲开,等看到他脸上的惊愕神色,她才笑道“可惜了,这样不巧,这些日子...不方便。侯爷独带了青时一个陪侍的去,.....青时实在忏愧内疚。侯爷若反悔了,先即刻送我回去跟中堂姐妹换换也不迟。”
贺今舟回忆起她月事那几日,确实没错。板着面道“敢戏弄吾。”
嘴上这样说,青时却能感受到他胸膛起伏间的些许欢愉意。
“哪敢?只是赶巧而已。”
贺今舟没再对青时做甚么,却还是将她抄在怀里不让走,将她想看的宗卷摆在眼前。
他声音听不出情绪,“这宗卷里许多人查的差不多,只是要扎根京师满地,要清除不是件易事。”
他的声音很近,吻落在青时耳后,徐徐道“你说,怎么做才能简单方便些?还不让吾的人手伤亡?”
青时感觉到身上汗毛竖起,却又不得不将身子贴靠的更近叫他满意,片刻后道“依我的拙见,打蛇打七寸,符胤人在京师蛰伏多年,还能躲过这么多人的眼线。背后定有高人相助,将那人找出来,侯爷取其首极,甚么都好办。”
贺今舟嗯了声,“不错,只是这宗卷里没瞧出那位是高人,吾想着动用些人手,将这些个蝼蚁都收集起来,一把火架脚底下,同伴遭屠,背后之人不出也得出。”
青时忙抓住贺今舟的手,他闷闷问她,“怎么?怕了?”
她摇摇头,“只是觉得若这样行事,侯爷会更多麻烦事。宗卷里的符胤党遍布商农政界,一朝要揪出来,定要引起动乱,若这时旁人借此做些事...侯爷得不偿失,还有...”
贺今舟挑了挑眉,问道“甚么?”
“青时自有私心,我不想侯爷做这等屠门血腥之事。”
贺今舟冷笑了声,他刚想讥讽青时几句,却听她道“侯爷可听过,高权之人若沾多了人血。轮到他投胎时,黑白无常会刻意将他在世间所有线打乱,包括月老那根红线....青时打实了心要跟侯爷一辈子,下辈子。不禁害怕,若侯爷往生投胎,却断了与青时的情缘...”
“你这嘴皮子是愈发的厉害,惯拿这等玄事来哄吾。”
贺今舟说话间含了笑,“吾从不信这些前世今生,甚么上辈子下辈子,只欢愉度过此刻便是人间极乐。你既说打实了心跟着吾,若是吾跌了熔岩地狱,你也愿跟着?”
‘自然不会’青时心里暗忖,说出口却是“愿意的。”
贺今舟呵呵笑了几声,他竟觉前些日子的教习还是有用的,这女人现会说些蜜话哄他。
他抓住青时的手往自己衣襟里带,嘴上道“你跟那甘艾云真做了姐妹?几回出府都道是找她。人既已在京师,郑峨眉也到了吾门下,甘树宜不敢作浪。你还消那时辰找她做甚么?”
青时顺着他手摸过去,她轻声道“只是想稳住心神而已,我骗了她,图个一时安心。”
她这样说,贺今舟却不信。
他裹住青时的手,马车内的气氛瞬间灼热了起来。
“若幽影每每做事都要图个安心,只怕早忙着施粥布施去。”
青时抿嘴不回,俯下身亲了亲....
贺今舟脸色已然沾上情欲,他也不再探问甚么,叫青时蹲下身狭住。
不知几个时辰,侯府的队伍到了梵净寺脚下。
寺门前早停满了马车,蓝红旗帜在马车间的顶头飘扬。
其间正中一抹黄色的马车是龙轿,众臣围着一个十几岁的着龙袍的男子。
男子眉眼青涩,眼底是淡淡抑郁之色。
满头金翠的公主,正看着斜对面从马车上下来的谢国师。
青时撩开车帘看了一眼,声音有些沙哑,“国师也来晚了些。”
贺今舟面上已恢复平常,似早预料到。嘲弄地笑道“他自然是会晚来的,为那可怜的皇室面子。”
青时抿了抿唇,理好衣襟,将那沾了那物的帕子扔在软毯上,嘴里似有似无的嘀咕道“我不喜欢...不大舒服。”
“不舒服?有甚么不舒服?光顾着享受,平日吾为你吃的可不少...”
见青时瞪大了眼睛看他,好似听到甚么放浪形骸之言。
贺今舟心中更觉好笑,还欲要逗青时,马车已缓缓停住。
窗外雪已有些大了,打起伞的吧嗒声伴着谢无禅的声音传来。
“侯爷今年竟没生疮,同我们一起祭天。...托侯爷的福,今年定能风调雨顺,龙兴福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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