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京樵撑着伞,贺今舟自马车上下来。
他先是假模假样地咳嗽了几声,道“大燕诡事多发,奸人从中作梗,致使外族侵盘京师。吾自知此等祭祀大事不同往常,寒体生疮又如何?只要这佛神正光能将这些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统统驱散算正事。”
他边说边朝皇帝福福身子,其姿态不屈不挠,并无甚么敬意,十打十的轻蔑,一旁跟着下来的青时恭敬地朝众人拜过。
谢艋面色迷茫,略点了点头,被内涵中伤的谢无禅眼角是意味不明的浅浅笑意。
身后的群臣中,苏云长第一个出声道“侯爷说的是!...五年前那一战于大燕这几年运势有损,是得好好借此机会将风气好好扶正,百姓才能安居乐业,侯爷体贴为民心着想,是有侯门风范,大燕的栋梁呐。”
这一番马屁拍的香,王奎只觉要憋不住笑。
佳公主带着嘲讽道“苏大人一张巧嘴实在可笑,大燕百年来打的仗可不少,运势哪是因着这个损的?本公主倒觉着是朝中容了异族人,其气浑浊,污了大燕的龙势。”
谢金枝这话一出,王奎既要笑着反驳。
谢无禅先一步道了声,“永佳,不得妄议。”
贺今舟闲闲地看了永佳一眼,并未作声。
谢艋看向贺今舟,眼中闪过一丝惧意,支吾着道“进去罢..”
人群往梵净寺去,寺庙旷大,为此祭天活动还多建了好些禅房。
除了皇帝,来的都是些朝中重臣,有名角色儿。
方丈不敢怠慢,带着僧侣下阶接迎。
青时和京樵站在贺今舟身侧,也是第一回见着这么多朝臣聚在一起,乌泱泱的围成圈,都在看着侯爷跟皇族打擂台。
她的视线在僧侣中搜寻着,发现打头方丈的眉眼轮廓跟甘艾云画的有几分相似,但又觉着有哪里不对。
青时仔细思索的同时,一道目光也正落在她身上....
见皇帝看向自己身后,打头的轻亥方丈拱手动道“寂空卜者念及祭天诚心,这几日寺门不出,米饭不食,只望这场诚心祷告能保住大燕气势。”
谢无禅笑道“卜者家族时代传承,寂空半百年岁,几十年如一日将自个儿供奉在为大燕的香火祷告里...叫咱们惭愧。”
群臣纷纷附和,接过僧侣们递来的清露水净了手,由僧侣领着往厢房去。
祭天活动有三场,一是众人朝拜金佛,跪地念经祈祷运势。
二是皇帝写下碑文,做来年的祈望。
三是赛马,由胜者得个彩头,杀猪羊祭天,博的来年之气运。
“皇上和贵人们都先在寺内安顿下,明儿既能开始祭天。到时寂空卜者定会来拜见大伙儿。”
青时看着皇帝和国师几人被轻亥方丈领着进了寺内的正中禅房,她自跟着贺今舟和王奎等人往西面去。
京樵识趣地没给她单独安排禅房,只道是跟贺今舟一间。
阁内几人正在商谈着什么,青时也不便进去,只待要转身就见着一个笑盈盈的脸。
华子夜虽是笑着,眼底却尽是火气,在这冰雪的季节里尤为热烈。
“真是好久不见了!”
青时看着他臭脸,生出些愉悦意来,道“是了。上回见怕就是你管不住嘴的时候。”
“你自个儿心黑爱骗人,我凭甚么不能拆穿?”华子夜见她毫无愧意,更加气道“黑心肝的女人,我好心邀你来我家吃了躺馄饨,你倒好一个恩将仇报!跑我娘面前说甚么我负了你的心,还道甚么怀身子...”
他说到最后有些咬牙切齿,“我阿娘险些把我杀了!你当真对不住我!”
“这是嘴贱坏人事的代价,你应得的。”青时含笑道。
她想到那日经过青桦街,鬼使神差就去了华子夜家里演了一通。
华子夜看到她竟还笑的出来,气的哼声。
“这代价太大,我不认!你得跟我去解释清楚,不然我娘总要操心着!”
“凭甚么?你在甘小姐面前乱说,惹了她伤心,也要叫你尝尝这被人误解的滋味。”
“呵,你那也叫被误解?你敢说你不是为了利用她?把她当个擦水抹布,用完就丢,就像对我...”
华子夜顿住,抿了抿嘴道“我说有何不对?只道是堪破了你那乌紫心肠!”
青时能猜到那日他跟甘艾云定也是这样毫不留情的说话,才惹的她异常伤心。
“哦,这样,那我这样的乌紫心肠何必要跟你去解释?”
青时说完快步溜往厢房的庭院里,华子夜咬着牙追上。
门外跑动的动静有些大,贺今舟见身侧的人只剩京樵。
看看窗外的漫雪冷风,只道出去逛逛。
“哗啦!”地上的雪团溅起在落叶间。
华子夜一掌霹过青时的左肩,抓拽间可见她露出的瓷白肌肤是被人蹂躏至红的痕迹。
青时抬脚踹过去,却因这着繁琐沉重的冬衣裙摆阻了力道,一个不及跌落在地。
华子夜得逞,他在青时袖间摸索到了那个画纸一把抽出,打开看了眼,嘀咕道“这谁啊...?你的情郎?怎长的跟和尚似的。”
青时急匆匆抢过,纸张站了雪水,竟被扯拦。
她心头火起,一把推开华子夜,手自地上胡乱抓起,一股脑儿全散在他脸上。
华子夜愣住,只觉要疯,喊道“这是我新买的冬衣!”
青时本火气难消,却见他浑身都是雪粒,上还沾了好些树枝乱叶,伴着雪水的黄泥落在他通白的锦袄上。
她忍不住呵呵的嘲弄笑了他几声,心道一不做二不休,再狠抓起地上的雪团朝他扔过去。
华子夜不甘下风,嘴里骂着“有本事正经比一场!”却抄起更大的雪团朝青时扔去。
“啪嗒,啪嗒。”雪砸落在身上的清脆声音。
青时团下枇杷树根的大雪团朝华子夜扔去,雪团精准的砸在了他的脸上。
青时心有快意,大声笑出来,喊道“你若要真心求人,且再让我扔上十个来回,我便可通融通融考虑一番!”
得到的却只有一片寂静声,华子夜僵住身子站在一旁。
青时立觉不对,朝侧边看去。什么时候来的?
贺今舟跟王奎边说着话边往着厢房的庭院里来,看到的一幕便是青时跟华子夜打起雪仗来,一副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模样。
虽不知两人之间又起了甚么恩怨,王奎只觉幼稚好笑。
此番情状倒像是几个大家长在看雪地里玩闹的劣童,有几分趣味。
不过他身旁的‘家长’气场不大对,深不可测的表情,谈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王奎朝华子夜扔了个石子,“闲的没事做罢?竟有空打架,给我过来。”
二人从雪地里走到廊下,华子夜朝贺今舟拱手道声侯爷。
可偏他眼不瞧一下,只扫过青时,吩咐京樵将她带下去。
王奎也叫华子夜退下,廊下恢复如常,仿佛刚才都一切都是小插曲。
“李木老儿以年老骨散,马车颠簸为由没来,恐有打量着什么坏主意。”王奎道。
“他不来,他手下人可不会不来,你借这机会将这些人都查清了。还有,符胤党的蛇头..”
“是,这宗卷跟这儿脱不了干系,背后之人在这等着呢!”
.....几番谋划下,贺今舟先回了屋。
王奎也带着门口等着的华子夜回住的禅房,看着他郁闷的表情,提醒道“她不是你能招惹的,侯爷能带她来这,你该也就懂了,少起那些个心思。”
华子夜急急否认“大人可别叩帽子!我有甚么心思?她太..”
华子夜到底没把青时去他家里大闹一番说出来,王奎怕要笑死自己。
“最好没有。”王奎摆摆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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