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将军冷笑起来,看来他对于陈宝祥的辩解丝毫不感兴趣,只想执行自己原先的计划。
“陈老板,我不想留你,你可以先回去,但这孩子得留在这里,作为人质。好好想一想,你跟田东流之间有什么苟且之事?老老实实告诉我,咱们就两清了。你也说过,祸不及妻儿,我会把孩子放回去,但不是现在。”
陈宝祥还想说什么,两个人过来拖起他往外走。
秀儿挣扎,连哭带叫,但随即被人拉回去,房门再次关上。
“白将军,别吓坏了我的孩子,这件事跟她无关,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你是南方军的钦差大臣,怎么可以对着孩子下手?”
陈宝祥已经完全绝望,过去对于白将军的仰慕已经化为乌有,当下,他恨不得一把撕碎了面前这家伙,然后一刀一个,把所有黑衣人消灭干净。
这些人虽然不是日本鬼子,但比鬼子更可恶,他们想知道田东流的事,根本找错了方向。
“陈老板,不要激动,你只要把田东流的阴谋说出来,我们就可以合作,我也不会难为你,还会给你金条,对不对?”
陈宝祥咬牙切齿,十根金条虽然贵重,但却买不了秀儿的命,更不可能让他变成污蔑别人的无耻之徒。
“白将军,我和田先生之间没有任何交往,他只是想资助我开大饭店,但现在大饭店八字没有一撇,所以说我们之间就没有交易。你现在逼着我说,我也说不出来,田先生去了朝鲜金刚山,你可以等他回来再慢慢调查,我发誓,一定会帮助你查清那些问题,现在只求你放了我闺女,怎么样?”
无论陈宝祥说什么,白将军总是面带微笑,微微摇头。
陈宝祥无奈,被那些人推出来,拖到一楼。
现在他才知道,楼上楼下全都是白将军的人,他一个人面对的是二十多个人,没有反抗的机会。
他站在门口,背后有人踢了他一脚,正踢在屁股上,他向前一扑,摔倒在街上,惹的那些人哈哈大笑。
陈宝祥没有立刻起身,而是攥紧双拳,咬着牙关。
这种情况,他只能向冯爷借兵,反杀回来,把秀儿救出来。
偌大的济南,能够帮助他的,大概只有冯爷一个人。
那些人嘻嘻哈哈看热闹:“快滚吧,对着将军大人大吼大叫,将军没当场毙了你,算你便宜,还不赶紧滚?再晚一点将军生气,你们爷俩都得完蛋!”
陈宝祥咬着牙站起来,头也不回,离开宽厚所街。
他一路小跑向西,跑到铭新池,气喘吁吁爬上三楼,撞开了冯爷的门。
冯爷正在喝茶,皱着眉头,大声呵斥:“老陈,怎么回事?动不动就来撞我的门,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
陈宝祥上气不接下气,扑在桌子上,死死盯着冯爷:“有人抓了秀儿,借我几个人,把她抢回来。”
冯爷倒了一杯茶,放在陈宝祥面前:“老陈,坐下慢慢说,天塌不下来,放心吧。”
陈宝祥坐下,冯爷慢条斯理得开口:“我的线人说,有个四川来的大人物,绑架了秀儿,现在住在宽厚所街白家老店,那地方四周没有房子,易守难攻,如果他带的人都是神枪手,你就算借兵,也毫无用处。惹了日本鬼子,人家收拾残局,你我就变成傻瓜了,坐下来消消气,慢慢说。”
陈宝祥把白将军到访的事情说了一遍,冯爷听到白将军留下了十根金条,立刻双眼发光:“老陈,这十根金条就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把金条给我,我找人摆平这件事,怎么样?”
陈宝祥苦笑,他就知道,一提到金条,冯爷肯定来了精神。
“冯爷,现在我们面对的是南方军的白将军,你有什么办法能把秀儿救出来?那些人里面肯定有神枪手。”
冯爷摇头:“你真是糊涂了,既然有十根金条,我们何必硬碰硬?找另外的和事佬过去跟他谈谈,反正秀儿只是局外人,对任何一方江湖势力都没有伤害,他把秀儿抓在手里,只是为了要挟你,对其他人无用。所以说,老陈,你动动脑子,咱找一个有分量的江湖人物,跟白将军谈一谈,事情就解决了,你和秀儿只是普通老百姓,意外卷进来,已经够亏的了,别人怎么好意思再伤害你们?”
陈宝祥听到这句话,心里终于有点暖意。
冯爷说地对,他们就是老百姓,如果南方军非要为难陈家,那就是逼着他们狗急跳墙。
陈宝祥喝了两杯茶,情绪渐渐稳定,他现在相信,白将军不会为难秀儿,秀儿暂时没有任何危险。
按照冯爷的说法,能够跟白将军平起平坐的,济南城里没有几个,最好的办法就是釜底抽薪,对方要的是什么,就给他什么,有足够的筹码跟对方谈判。
“老陈,他们想知道田东流干了什么?也想知道日本鬼子在济南的布局,如果你有这方面的情报,跟他们交换,白将军一定改变态度,成为你的朋友。好好想一想,田东流究竟干了什么?哪怕是无关紧要的鸡毛蒜皮小事也算上,写成一份资料,这就是他们想要的。”
陈宝祥用力拍了拍脑袋,他惦记着秀儿,现在变得糊里糊涂,经过冯爷的点拨,也明白江湖上的事情,一切都是利益交换,如果他能跟白将军合作,对方一定会放了秀儿,而且能够成为朋友。
冯爷命人送上酒菜,两个人边喝边聊。
陈宝祥就把田东流第一次出现以来,做过的所有事情,慢慢讲出来。
冯爷皱着眉头,一边听一边喝酒。
两人聊了两个小时,到了半夜,冯爷感叹:“他妈的,我误会田东流了,原来这家伙是一个比我还贪财的商人,他跟日本鬼子做生意,就是为了赚更大的利益,不在乎几千大洋、几万大洋。你看,他现在都跟日本天皇搭上了关系,真是了不起,有魄力。”
陈宝祥说了这么多,他自己都明白,田东流夹在各大势力之间,从来没有迷失过,只是忙着做生意,从不卷入江湖战斗。
过去,他照顾陈宝祥,大概就是看着陈宝祥老实可靠,两人可以合作,以后在大观园开了大饭店,等于是为田东流找到了一个最好的吃饭地方,又省钱又安全。
“老陈,你有没有怀疑过,田东流跟日本鬼子有一腿?我是说,他就像具老板一样,也是个间谍,看起来是在济南做生意,实际上是在搜集情报,交给日本人,为日本人控制济南做准备。”
陈宝祥摇摇头,又喝了一大杯,他觉得所有人都误会田东流,人家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些小事上,而是一直目光远大,无可估量。
“冯爷,你千万不要把他跟咱济南人相比,你算是济南人里面的佼佼者,把铭新池打造成华北第一池,而人家田先生那么年轻,就能搭上日本天皇的关系,或许以后还有英国、法国、美国得更多大人物,到那时,他翅膀硬了就会飞走了,再也不跟咱们一般见识,哈哈哈哈……”
陈宝祥有些喝多了,想起从前那些事,就觉得窝窝囊囊。
面对白将军的时候,他有劲儿使不出。
过去,为南方军做了那么多贡献,帮助万花楼传送那么多情报,如今都被白将军一笔抹杀。
看来,南方军就像是喂不熟的狗,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张口咬人。
“冯爷,你这么会做生意,也不如田先生,不如回到从前,咱们合作,去干大饭店。什么南方军、八方面军,都去他妈的,咱拼死拼活给他们帮忙,这些上面来的钦差大臣,说翻脸就翻脸,一点都不给面子,还抓了我闺女,恨不得把他们举报给日本鬼子,让日本鬼子直接包围宽厚所街,灭了他们,到那时,看他们还能不能耀武扬威?”
陈宝祥恨得牙根痒痒,过去不管任何江湖势力,压迫他、欺负他,他都能忍受,唯独不能动他的宝贝闺女,那是陈家的眼珠子,如果秀儿出了差错,他就不想活了。
“老陈,真是个好办法,跟日本鬼子合作,凭借日本鬼子的力量扫荡一切,为自己出气,这就是标准的汉奸、狗腿子所为。”
冯爷笑起来,陈宝祥也跟着大笑。
的确如此,如果联合日本鬼子对付中国人,那就是标准的汉奸。
陈宝祥笑着笑着,突然眼中落泪。
他不是不敢报告日本鬼子,而是不希望背上汉奸、狗腿子的骂名,不管白将军做了什么,他都觉得这是中国人的内部矛盾,不能借助外人引狼入室。
他看历史书,吴三桂引清兵入关,就是为了一雪前耻,打击李闯王夺回陈圆圆,从一个男人的身份来说,他做的没错,但在历史上,他就是反贼,卖国贼叛徒,遗臭万年。
陈宝祥绝对不会这么做,哪怕是白将军做的再过分,他也只是嘴上说说。
冯爷笑起来:“老陈,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在这里哭什么?事情还没到最坏,秀儿也很安全,人家白将军只是想调查田东流,你把刚才跟我说的这些故事,一点一点告诉对方,这就是最佳合作方式。”
陈宝祥端着酒杯摇头,他觉得自己已经喝多了,眼里的冯爷一会儿一个头,一会儿两个头,已经看不清楚。
“冯爷,我不能当着闺女的面跪下来求他,那我的脸往哪儿搁?白将军欺人太甚,我必须让他明白,济南人不是好欺负的,他想对付田先生,那就光明正大来,不能在背后搜集罪证。他住在白家老店,那里也不是铜墙铁壁,日本鬼子随时都会围剿,他又能神气什么?”
陈宝祥真心想说的是,他已经努力维护白将军的安全,而对方大言不惭,把他赶出来,以为他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有人上来报告,藤野一郎来访。
冯爷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凌晨两点。
他打了个哈欠:“都到这时候了,鬼子到我这里来,会有什么事?”
陈宝祥已经醉了,举着酒杯哈哈大笑:“日本鬼子真够努力,半夜还在工作,怪不得他们一个个像鬼一样。冯爷,你跟他们打交道,总有一天白将军也会找上你,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还是赶紧想办法吧,别像我一样,事到临头了,被他们踩在脚底下,毫无办法。”
冯爷端起一杯酒,放在嘴边,直接倒下来,全都撒在胸前,浑身带着酒气,摇摇晃晃地出去。
陈宝祥看到这一切,就觉得冯爷真是精明,不管藤野一郎为了什么目的来访,冯爷整个人都喝醉了,可以随便找理由推脱。
陈宝祥暗叫惭愧,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些作假的手段,怪不得做不了大生意,也成不了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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