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舒桫很确定自己是被饿醒的。
肚子里抽搐的饥饿感搅得脑子里都嗡嗡的疼,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但从秋萍居回来就没怎么吃东西,又在雪地里冻了那么久,体力自然是要消耗光了的。她又没有什么高深的内功护体,那点微不足道的内力关键时刻能保住命她已经是要烧高香了。
身下是颇为松软的感觉,虽然浑身上下都像散了架似的,但似乎并没有想象中从高处摔下来那么惨,反倒是右手腕更要疼一些。剑舒桫睁开眼睛,却好半晌都什么也看不到,记得自己掉就掉了好久,恐怕这里是很深的地下,可能是真的连一点光都没有的,少女眼前的整个时节都是一片漆黑。
不过这里比起上面要暖和多了,虽然仍旧是冷,身上却不再那么僵硬了,手脚虽然还是冰冷麻木但总算还有些知觉了。只是这里的空气十分压抑、腐朽,甚至有些刺鼻的难闻,事到如今也只能忍着,总比在上面受冷受苦要强得多。
用左手摸摸身下的地面,竟然是些芦草一类的东西,难怪自己掉下来都没有摔成残废,只是率先着地的几处骨头疼的要命。剑舒桫先是大略活动一下身体,估计没有什么骨折的地方,然后就开始小心翼翼的从黑暗中忍痛将丝线从右手腕的肉里拽出来,好些地方都已经结痂了,这一拽又裂开,钻心似的痛。
从里衣上撕下一块应该是干净的布,少女将右手腕包扎上。
一切都在黑暗中进行。
说不怕,那绝对是假的。特别是在包扎完伤口之后,一个人坐在静谧漆黑的世界里,心里是说不出的恐惧。
估计那个‘皖之’是没一起掉下来,剑舒桫仔细的回忆自己掉下来最后的情景,脚下的石板似乎是翻了个面,所以只有自己掉下来了。不过那个‘皖之’既然找到了入口,难保他不会打碎石板跳下来啊。
剑舒桫这么一想更加害怕,当即决定绝对不能坐在这里等死。突然想起那匕首似乎也被自己带下来了,少女连忙用左手在周身各处摸索,终于,在左腿旁边找到了那把匕首。
握着匕首,紧张恐惧的心情也终于随之放松了一些,不管现在它怎样也算个防身的东西。
撑着身体站起来,剑舒桫将匕首换到右手轻轻拿着,用左手小心翼翼的探索周围的环境。
自己似乎正处在一个三面是墙的地方,如果估计没错,大概是某个地道的起始点。除了自己落下了的地方摸不到上方,稍微向前走一点的地方只要翘着脚就能够到顶。
左右也并不算太宽敞,如果她横着躺下头和脚就都会碰到墙。
寒冷、饥饿、疲惫、痛楚,剑舒桫左手扶着左墙向自己摸索到的‘前方’移动,才走了几步就快被这四种感觉折磨的精神崩溃了。
然而最可怕的是寂静,和一望无际的黑暗。
她不知道前面等着她的都有什么,虽然心底明白这密道既然是三至宝机关的一部分,就一定会有出口一类的东西,可谁能保证自己在黑暗中不会触及什么致命的机关,又有谁能保证她不会饿死冻死在这该死的密道里?
在这深邃有空旷的黑暗中,哪怕是一点点恐惧都会被放的巨大,更何况是她那么大的恐惧。剑舒桫从来就没有过面对这种极端处境的经历,从小不太爱练武也没吃过什么苦,这一次受的痛苦恐怕比自己之前所有的加起来还要多。
现在唯一支持着少女的就是一个人求生的本能,她拼着全力一步步沿着左墙向前走。这种时候保持清醒绝对是最重要的,她没有时间停下去休息疲惫的身体考虑自己是不是不堪失血过多,否则她恐怕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道理她都懂,可真的做起来根本不容易,她踏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钢刀上。实在是太累了,不光是身体,还有独自面对黑暗孤独带来的恐惧而极度绷紧的神经,在她冻得发木的脑袋里就像是一碰就会断掉的琴弦。
在脑海中努力的回想山河课上老师所讲过的所有极处求生的办法,却发现没有一条在这无边黑寂的隧道里能用得上。突然灵光一现,剑舒桫说不出该哭还是该笑,现在这个季节,正是蛇类冬眠的时候吧……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右手腕,湿乎乎温凉的一片血早已渗透包扎的伤口,这血的味道,该不会引来什么吧……
事到如今也无暇顾及那么多了,剑舒桫拼劲全力打起精神,记得教医理的萧先生提到过,让极度危险的病人保持清醒的办法就是让他回想之前愉悦快乐的回忆,没想到此时要用到自己身上了。
扶着墙移动的步子越来越慢,少女脑海中第一个出现的竟然是昨天夏嘉诺为自己系披风时那近在咫尺的脸庞,那般温柔缱倦、俊雅流光。她细致的回忆着与他在静念馆里那一小段时间里的每一个画面,或期待、或幸福、或嗔怒、或失落。那一方小天地里的回忆就像是一场梦境,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的语气,在这无边的黑暗里清晰的就像在重新经历,太让人留恋。
只是以后,恐怕是见不到了。
苦笑着把夏嘉诺的身影挥出脑海,自己这是怎么了,死到临头还在想一个与自己毫无可能的男人,他爱的是他的白瑞凝,与自己何干?怎么总是这么自讨没趣。
突然想起魏凉,少女下意识的就站住了脚步。
那个一次又一次把手伸到自己面前的男人,究竟是为什么要那么做呢?她想不明白。她不信他那清澈的眼神里隐藏的全是算计,荷光楼那一次绝对是偶然,温梓沁绝对不是那种会跟魏凉联合起来做戏的人,再说自己出现在那本身就是个偶然。
可那个与自己缔结守护契约的男人,为什么后来却把自己当做诱饵?他们没有人告诉自己摄心针和三至宝的事情,分明就是想把她蒙在鼓里。夏嘉诺说的对,什么信赖和回报,别人对你好你就当真,两肋插刀鼎力相助的这种事傻子才会做,自己就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她不知道魏凉到底骗了她什么,不过想想,他又对自己保证过什么?没有誓言的约定又算什么约定?他说得最多的不过就是那句,别怕,有我。
此刻,他却在哪?
何况事到如今,相信或不信又能怎样?
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走,身上却越来越沉了,剑舒桫只觉疲惫的快撑不住了。
现在的状况,恐怕连简涵倾和魏凉都没想到吧,听那个‘皖之’的话,似乎是所有人都被他算计了,那是不是自己会变成这样也只是个意外?不应该去怨魏凉骗了自己?毕竟大半夜简涵倾会到松月楼来恐怕也是为了保护自己这个‘诱饵’的安全吧。如果真的能活着出去,以后离他远远的便是了,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想想家人,爹娘、爷爷、二叔、弟弟,她不能就这么死,她还要活着回去见他们。
‘啪嗒’,右手握着的匕首突然脱力掉到了地上。
实在是真的太累了。
剑舒桫缓缓蹲下,左手摸到了那把掉在地上的匕首,突然头一晕,怎么也站不起来了。缓缓放松身体坐下,晕眩感才稍微纾解了一些。
叹了口气,少女蜷起膝盖环抱着缩成一团。她真的害怕这空旷寂静的黑暗,寒冷几乎要侵入骨髓深处,手脚都像是不再属于自己那般麻木,她甚至想,是不是很快连心脏都要是去温度了。
下意识的缩紧身体,保持着在母体里最初的动作,似乎能给她带来莫大的安全感。疲倦铺天盖地的袭来,她拼命抵抗,却怎么也抵抗不住,当脑海中最后一点清明被黑暗淹没,终是疲惫的睡去。
(https://www.mangg.com/id10476/6041582.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