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天墨飞雪 > 第120章 初叙心曲

?已近子时,神界雨势未减,仍未止息。

  天雪的寝室设在二楼里间,因其喜静,又不习惯事事由人服侍,仆佣们平日从不敢随意进入小楼,而能上到二层侍候主子的丫鬟,通常仅有雨魄和云魂,亦需获得天雪的许可。

  适才天雪遣走雨魄,草草盥漱了便即就寝,然而心情烦乱,辗转反侧,无法成寐,索性走至临窗的紫檀琴案前,跪坐抚琴。此琴名“秋籁”,乃是天界斫琴世家步氏第六代传人步空蝉所制,虽不及“清角”、“九霄环佩”、“春雷”、“鹤唳清宵”等稀世名琴,然也绝非凡品。

  琴创自神族首帝伏羲,初制五弦,后传入凡间,至西周文武二王各添一弦,又称“文武七弦琴”。琴者,禁也,禁邪僻而防淫佚,引仁义而归正道,修身理性,返其天真,忘形合虚,凝神太和。琴之韵味在于虚静清雅,最适于天地宁和之时,焚香静坐,心无杂念,独自奏弹。

  此刻楼外风雨大作,天雪本身情思郁结,却又如何静心操琴。铮的一声响,琴弦已断一根。她蛾眉微蹙,并未停止,不多时,竟然又断一弦。

  窗栏处忽而有人轻笑道:“再弹下去,怕是要变为无弦琴了。”话音未落,一个焰发赤眸的高大男子已现出身形。

  天雪吃了一惊,低呼道:“你怎么进来的?”

  “我说过要来找你喝酒,阊阖庭和将军府的禁制可还挡不住我。”墨释笑着打趣。他甫一离开魔宫,便被赤烈骑的右都统沙迪曼达与西和军镇的柱国将军甲岫请去喝酒,不想越喝越是思念天雪,遂找个借口提前退席,径往天庭而来。

  天雪先前反复回想雨魄所言,时而伤感,时而郁愤。此时骤见“烦恼源”,反而有些不知所措。案上燃着一支麝烛,烛影摇曳,半明半暗。她暗觉如此面对墨释,愈显暧昧,起身打开置于床侧的玉荷夜明灯,三颗夜明珠的辉光霎时映亮室内。

  天雪微松口气,却见墨释的神情变得颇为古怪,不由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瞧去,双颊登时染霞。她长发披散,只穿着一袭轻薄柔软的雪白纱衣,领口松敞,露出半截浅紫色的织锦抹胸,纤足亦未着罗袜,现下光线明亮,倒好象自己唯恐墨释看不清楚似的。

  墨释心里砰砰乱跳,顿生绮念,然其知晓天雪最易害羞,不敢造次,急中生智,假意打量房中摆设,一眼看到琴案上形制精美的瑶琴,随口问道:“你在研习鼓琴么?”他当然不晓得天雪因何接连断弦,误以为她是初学的缘故。

  天雪连忙裹上一件长可及地的宽袍,勉强凝定心神,淡淡道:“深夜时分,你我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未免不妥。你请回罢。”

  墨释察觉天雪语气中流露出冷淡之意,转身望着她,诧异道:“怎么了?是不是我扰了你弹琴的雅兴?”

  天雪心中酸楚,摇头道:“没甚么。多谢你近日来数次援手相助,日后但有差遣,天雪定当全力以赴。只是神魔殊途,你我身份对立,还是尽量避免会面为好。”

  墨释脸色微变,绮思全消,皱眉道:“好端端的,说这些作甚?初昊老儿责骂你了?”

  天雪仍旧摇头:“不必多问,你走罢。”她纵有千言欲倾诉,无奈出于自尊与骄傲,一时也难以说出口。

  墨释察言观色,暗道不妙,但委实猜不透天雪的态度为何突然转变,沉声道:“你不说清楚,我不走。”

  “你……”天雪狠下心肠,冷然道,“这里是神界,容不得你放肆!”

  墨释微微一笑:“将军尽管召集神兵天将捉拿在下,在下绝不反抗。”

  天雪恼道:“我没心思与你嬉笑,莫以为我是虚言恫吓。”

  墨释凝视伊人,缓缓道:“就算你再刺我一剑,我也不会走的。初昊那老杂毛到底对你说了甚么?”

  天雪闻言不禁忆起那一剑,当时自己莫名心痛,念及于此,思绪愈乱,喃喃道:“和陛下无关,他并未责问我与你的关系。”

  墨释锲而不舍的继续追问:“究竟是哪个杂碎多嘴多舌?”他料定是某个神官故意强调天雪的神将身份,导致她暗暗自责,进而不愿再与魔族有所牵连。

  天雪迟疑着,沉默不语。

  墨释益发焦急,又道:“神魔两界虽是万世宿敌,然已相安七万年,如今并非处于战时交恶期。你我私交如何,并不妨碍旁人。天雪,你切莫听信一面之辞,那样对我不公平。你明不明白?”

  天雪见他情急,忍不住扑哧一笑:“呆子,神魔两界关系怎样,我清楚的紧,无须你来解释。”

  墨释愕然,忖道:“分明是你先把话头扯到神魔殊途,不然我何必说这些。唉,女人家的心思当真难琢磨,方才尚在着恼,转眼间又笑了。”

  天雪却又板起面孔,回到琴案前,眉隐清愁的信手抚琴。

  墨释一颗心又悬了起来,百思不得其解。可怜赤魔尊大人既不擅长甜言蜜语,也不懂得揣摩女子的复杂心事,只好坐到琴案一侧的螭纹锦榻上,静待天雪开口。

  天雪静默半晌,方轻声问道:“你……认识一位叫做果果的姑娘?”原来她最最在意的,正是雨魄那句“果果最为得宠”。内心固然不肯承认,终究还是忍耐不住。思来想去,干脆把心一横,问便问了,问清楚了才得安生。

  雨魄确实了解天雪,然而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天雪的脾性与其对待爱情的态度,并不完全相合。她本质上是个感情强烈而率真的女子,只因以前从未真正动情,并未显露。

  “果果?”墨释明显一怔,“呵,自然认得。许久未曾提起她这个小名,我几乎忘了。你从哪里听来的?”

  天雪不答,又问道:“她已经过世了?”

  墨释失笑道:“那丫头精明狠辣,深浅难测,手下又控制着众多高手。即便是我想杀她,亦无十足把握。恐怕她活的比你我还要逍遥自在,岂会这么容易死掉?”

  天雪隐约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头,无论怎样,一个男人也不应以这种口吻形容他的昔日情人。“嗯,她的大名叫甚么?”

  墨释又是一怔:“当年她自称果果,我再未问过她的大名。后来她创立欢寂渊薮,那地方见不得光,想来幻之伤也是化名。一个名字而已,真假有何要紧?”

  “幻之伤?”天雪目瞪口呆,“果果就是你曾在楚府提及的那个幻之伤?!”

  墨释点头道:“就是她。奇了,你以前从未听说过幻之伤与欢寂渊薮,居然晓得她早期所用的小名。”

  天雪疑惑不已,忖道:“倘若果果便是幻之伤,她为情自杀的传言,自非属实。难道是一些人无聊编造的艳闻异事,雨魄误听误信了?”犹豫片刻,索性直言问道:“你和她……是否曾经相好?”

  墨释一愣,盯着天雪半晌,忽而笑了,笑的甚是古怪邪气。

  天雪嗔道:“问你话呢,有甚么好笑的?”

  “我笑自己糊涂。”墨释含笑道,“原来你见了我便莫名其妙的乱发脾气,并不是为了所谓的神魔殊途,而是为了我和幻之伤有没有相好过。”

  天雪脸上微热,哼道:“我可没乱发脾气。你爱说就说,不说就算,偏恁多废话。”

  墨释只是笑吟吟的不言语。

  天雪愈发尴尬,站起身来挥手欲打,恨恨道:“你还笑!你这坏家伙,就会惹我生气!”话未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墨释就势把天雪拉到怀里,敛去笑容道:“我与幻之伤相逢于微时。彼时我功法初成,默默无名,她一介散仙,法力平平。天雪,我不愿虚言讨好你,幻之伤十分迷人,我所遇的女子之中,若论风情艳媚,无人可出其右,但我和她仅是朋友而已。后来她创立欢寂渊薮,明里是青楼楚馆一般的奢靡销魂窟,暗里控制‘煌影’、‘静水’两大秘密组织,分别负责暗杀与刺探消息。我那日在楚府提及的战即,正是她手下头号杀手。此女确实了不起,胜过无数须眉,然其太过精明冷酷,非我所喜。你莫要多心。”

  天雪本想挣脱,但见墨释神色郑重、言辞恳切,心儿一软,低声道:“方才雨魄与我闲聊,谈及你就任赤魔尊之前的一些传闻,又云你曾与很多女人相好,尤其宠爱一个叫做果果的。我听了……心里特别不自在,你别笑我。”

  墨释诧异道:“雨魄是谁?你的神界同僚?”

  “不,她是本府总管,同时也是我的贴身侍女。”

  墨释登时生疑,不动声色的问道:“是你亲自挑选的侍女么?她怎会知晓与我相关的传闻?”

  神魔两界的关系,要么就是兵戈相见,要么就是老死不相往来,彼此间极端疏离,互不了解。若是天庭武将对魔界高官的生平有所知悉,尚且情有可原,然则一个深居天宫的丫鬟竟然知道这些,未免匪夷所思。由于天雪对雨魄深信不疑,兼且素不留心此类琐事,是以并未深思。

  天雪解释道:“我哪有闲心亲自挑选丫鬟。当年我初入天庭为官,天后娘娘特意送来两名神侍,照顾我的日常起居,其中一个即是雨魄,另一唤作云魂。”说着抿唇一笑,“雨魄在天琅城居住过上百年,据说该城中关于赤魔尊大人诛杀天琅五雄的侠义壮举,传扬久矣,历久弥新呐。”

  墨释无奈道:“休要取笑我,万年前的旧事提来作甚?我那时年少气盛,瞅那五个杂碎不顺眼,杀就杀了,可不是甚么行侠仗义。”

  天雪似笑非笑道:“不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么?”

  墨释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我教训傅酩以,倒真是为了红颜,可惜万年之前,我还不认得你。”

  天雪横了他一眼,心中却甜丝丝的甚是受用。

  墨释见天雪态度转缓,放下心来,再一回思她的前后所言,已然猜出个大概,当下问道:“雨魄是仙族出身?是否懂得武技?”

  “她是神族,似乎从未修习功法。”天雪突然一怔,“咦,我记得云魂说过,两女均是正神的后裔,自小就在神界生活。她是进入瑶华庭做内侍时,结识的雨魄。”

  墨释缓缓道:“无论那丫头曾否居于天琅城,听说过天琅五雄之事并不稀奇,听说过果果之名的可能性却微乎其微。另外飞凌曾言,天庭中的文官侍者,如非必要,极少关注魔族人物,有些天官甚至分不清玄魔尊和赤魔尊。她一个寻常侍女,对武功法术亦无兴趣,平白无故的和你谈论赤魔尊作甚?”

  天雪忆起确是雨魄主动提及墨释,面色微变:“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墨释淡淡道,“你这个女管家居心不良。”

  天雪只觉难以置信:“雨魄侍候我多年,并无异心,岂可因此一事而断言?或许她是听旁人胡乱说起的。你和果果一起露过面,想必有人识得她,结果以讹传讹,也未可知。”

  墨释叹了口气:“她的问题并非在于对你有异心,而是在于她蓄意阻挠你与我的交往。你想想看,前些日子你在南天门外刺我一剑,当时你对我全无好感,雨魄可曾提过我?肯定没有罢。现下你我日益亲近,她立刻寻个机会造谣生事。幸好我来的及时,假如迟了几日,任由她继续胡言,恐怕你再也不愿见我。”

  天雪仔细回想,果如墨释所言,不由心冷,但也不好为此过多责怪雨魄,倏而想道:“万年之前,我尚未成形。就算墨释有过许多女人,就算他和幻之伤曾是恋人,又有甚么要紧?毕竟那是他遇到我以前的经历。如今他真心实意的待我好,已然足够。”她终究是个明理而大气的女子,想通此节,顿时释然,随即暗生愧疚,柔声道:“真是对不住,我一时想不开,错怪你了,其实我本不该过问你的私事。”

  墨释温柔笑道:“无须道歉,有些事说开了反而最好。天雪,今后再发生此类误会,一定和我说清楚,好不好?不要自己胡思乱想。”

  天雪轻轻颔首,眼见墨释深凝自己,不禁香腮泛霞,慌忙移转视线,娇羞无限。墨释见状神魂飘荡,情不自禁的双臂一紧,近身亲吻。天雪嘤咛一声,玉容愈红,芳心如有鹿撞,却未抵触挣扎。

  墨释喘息渐重,下腹似火焰燃烈,沸沸然,灼灼然,难以止息,迅速蔓延全身。他猛地松开天雪,竭力控制,心知她于情事上头青涩纯白,不可操之过急,还是循序渐进为妙,断不能采取谛妄小子那种“霸王硬上弓”的欠揍歪招。天雪亦是香喘阵阵,倚在墨释怀中,羞得不好意思抬头。

  楼外暴雨如注,紫电如刀;楼内春光旖旎,暧昧缠绵。

  良久,墨释方声音沉哑的说道:“你早些歇息罢,我回去了。”话虽如此,他却不由自主的重新揽住天雪娇躯。

  天雪亦有些不舍,然也不便挽留,轻声道:“你今日受了伤,对付烛阴更是剧耗灵力,也该好好休息。哎呀,神界天门业已关闭,通天壁的结界密合,你恐怕没法返回魔界了。”

  “不妨事。”墨释浑不在意,“飞凌的旧宅就在附近,我去那里随便找个房间便是。”

  天雪哑然失笑:“你与飞凌还真是相熟,不过自从他被贬下界,陛下便降旨封了他原先所居的神武将军府。再者外面大雨未止,无须那么麻烦。一楼书房中置有软榻,你就在此处歇息可好?”

  墨释笑道:“我俩现在坐着的不也是软榻?我睡在这里,最最省事。”

  天雪面上红潮初褪,闻言又觉羞涩,娇嗔道:“你若敢赖在这里,看我不把你踢出去。”

  墨释大笑,忍不住又吻了天雪一下,言道:“险些忘了正事,我打算请一位我族前辈帮忙,探寻杜若现于何处聚化修炼,或可借此查知秋曼的下落。大概明后日即可得到消息,到时我会尽快告诉你。”

  天雪心中感激,又觉两人之间已无须过分客套,柔声道:“但愿如此,辛苦你了。”旋又问道,“对了,你在九幽邃溟海上空的结界空间层与我失散后,有何奇遇?你劈击烛阴的那一刀,功力明显增强。”

  墨释自是毫无隐瞒,当下原原本本的悉数告知。天雪听的惊心动魄,待得知墨释已然顿悟《魔武纵横》,又是欢喜,又是敬佩。毕竟自蚩尤灭化之后,再无魔族彻悟这部名列世间五大奇书之一的魔界第一密卷。

  两人同好武道,况且缱绻留恋,不愿分开,谈兴愈浓,不觉已过三更。天雪忆起天卫之事,好奇的问道:“你如何看破那两个内庭金吾卫是天卫假扮的?”

  墨释解释道:“那俩小子的敛息术至为高明,所显修为与低阶侍卫几无区别,然则太白金星乃是天庭两朝元老,又是当前官阶最高的文臣,且本身不谙武技,岂会仅带两个护卫身陷险地?欲盖弥彰,不合情理。不过我起初并没想到是天卫,只道是神族高手假充侍卫,以便暗地保护太白金星。”

  天雪越发纳罕,插嘴道:“那你为何上来便施展杀招?即便换作履阳、羽拓,怕也不易应付。”

  墨释微笑道:“我开始那一式看似凌厉,否则逼不出卫八的真功夫。其实自有分寸,并非真正的杀招。如果他躲不开,我亦可及时收手。你放心,我从不滥杀无辜,包括神族在内。之所以出手,是因卫八故意与我目光对峙,意在挑衅。天雪,非是我自夸,神界的技击好手我见过不少,要么胆小怕事,要么不喜惹事,敢于主动向我挑衅的寥寥无几。毕竟神魔两族男儿的性情,整体而言,差异极大。当时我就感觉这小子有点意思。随后卫六、卫八的招数配合天衣无缝,冷静沉凝,杀气锋锐却内敛,绝非一般高手所能具备。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十二天卫除了护佑天帝,尚司刺杀、探秘之职,必然擅长伪装与隐忍。单论此点,卫八那小子并不称职。天卫这个组织,多少也是见不得光的,与欢寂渊薮的杀手颇有异曲同工之妙。我和战即交情不错,卫氏兄弟显露真实功法之后,特别是卫六,与战即的气质相当接近。六界高手众多,脾性迥异,但是久为杀手的人物,气质非常独特。日后若有机会见到战即,你便会明白。”

  天雪已经听的呆了,发觉自己与墨释的功法或许不相上下,然而阅历见识却相差甚远。她先前眼见太白金星只带了两个侍卫,也觉诧异,却根本未曾深思。

  墨释见天雪不语,猛然想起鱼菊狱曾于鬼界十八地狱阻截神界天兵,虽不清楚具体情形如何,然忖度狱王的乖僻冷酷,及其对神族的憎恨,那些兵将必然凶多吉少。此事如若闹大了,倒是个棘手难题。他与幽溟早已议定,并已禀告魔帝,假如天庭追责,元老会一概推说不知。并非出于畏惧,而是犯不着替地魔界“背黑锅”。万一引发天魔界与神界产生矛盾冲突,两强相争,必有一伤,最后反是地魔界坐收渔翁之利。

  墨释方才顺口提及自己从不滥杀神族,此刻后悔莫及,唯恐天雪就此联想到鱼菊狱。基于政治考量的尔虞我诈,在所难免,可他不愿欺瞒天雪,却又不便实言相告。一旦涉及朝堂政事,两人身份对立的尴尬顿时凸显而出。

  天雪尚未知晓精武将军舒薄酉已惨死于“红衣恶鬼”之手,亦不知天魔、地魔两界之间的纠葛,听闻墨释所言,兴趣点继而转至欢寂渊薮,笑道:“你闲暇时候带我去欢寂渊薮转转,好不好?”还有一句话没好意思说出口,她实在很想见见那个“风情艳媚无出其右”的幻之伤。

  墨释不假思索的断然反对:“不好!你一个清白女儿家,去那种地方做甚么?!”

  天雪没料到墨释反应这般强烈,蹙眉道:“这和清白不清白有何干系?你不是说了么,欢寂渊薮明面是青楼楚馆一般的销金窟,既然是花销不菲的酒楼酒馆,自然要招待客人。难道只有买凶杀人或探求消息者,方可惠顾?”

  墨释觉得自己被天雪彻底打败了……青楼楚馆就是酒楼酒馆么?销金窟和销魂窟的含义也不是完全相同啊。他并没露骨直言,欢寂渊薮其实就是世间最为豪华**的妓院兼赌场,专为热衷花天酒地的男人提供各式享乐,不过和普通的寻欢场所也有区别,那里甚至会为春情难耐的女人提供绝对隐秘的“特殊慰藉”。本以为天雪总该大致明白,结果这丫头居然自以为是的曲解成这个样子……

  墨释转念一想,就算直说,估计她也不明白甚么是妓院,更无法理解为甚么无数男人乐于钻进妓院买欢作乐,这也不好详言细说。只得干咳两声,含糊说道:“反正那个地方不适合女孩子,里面乱糟糟闹哄哄,几乎没有女客,全是男人划拳喝酒,吵的令人头痛。你要是想寻一个好馆子吃酒,改天我陪你去连璧城的紫瑶楼,那是天界诸城中数一数二的上佳酒楼。”

  天雪当然猜不到墨释在哄她,对于欢寂渊薮登时丧失兴趣,连带着对幻之伤的好奇心也磨减大半。

  墨释悄悄观察天雪的神情,见其面露失望之色,总算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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