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胜利说，西安到天水这段好跑，所以，要快点跑，等过了宝鸡，想快也快不了，全是破土路。
刘胜利告诉铁军，廖想想住的旺兴村，在大山里，一个村只有二十几户人家，靠种核桃和花椒维持生计。
由于没有公路，村民只能靠肩背驴扛，把核桃和花椒送到山下的花石崖村，那里有收购站。
“刘大哥，我有个事问你，我没别的意思，你可别多想啊！”
听刘胜利讲了一会，铁军探头问了一句，刘胜利回头看了铁军一眼，笑了。
“你要是这么说，我就知道你想问啥了。
你是不是想问，那些娃即便没了爹，还有抚恤金，还有娘，还有爷爷奶奶，怎么还要我们资助？”
“嗯，我是这么想的，主要不是一个两个，那可是十二个啊！”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甘肃，更不了解那些山区和农村的情况。”
一直没说话的米小蝶突然开口，刘胜利点点头，铁军转而看向米小蝶。
“这跟我了解不了解甘肃有什么关系？
烈属的抚恤金和对烈士子女的抚养问题，是国家明文规定的，比如说那个廖想想，就该归清水县政府抚养。”
“是，你说的没错，国家是出钱了，可是，有人关心过这些钱都花到哪了吗？有人监管吗？”
“这......”
铁军有点明白了，也有些愤怒，可又无从发泄。
这是事实，自己儿子用命换来的钱，自己丈夫用命换来的钱，自己怎么花，谁管得着？
不说烈士，就说大哥铁彪，正是因为有了玲花娘、老董的双份抚恤金和补助，后来，才开了修理厂，慢慢折腾了起来。
“当时上前线的战士，回来后每人都领了250元的补助。
烈士的抚恤金翻一倍，战士500元，排、连级550元，营级600元，以此类推。
关于未成年子女的抚养，大中型城市每月20元，城镇15元，农村10元，由地方政府支付。
小米说的很对，这些钱进了每个烈属家庭，怎么花，确实没人过问。
就说廖想想这个女娃，娘改嫁了，后爹带着两个男娃，这每月的10块钱，你觉得想想能花着吗？”
刘胜利解释了一番，铁军彻底无语了，转头看外面，米小蝶回头看了铁军一眼。
“别上火，今天你帮了这些娃，明天，这些娃会给你一个惊喜！相信我，穷娃更懂得感恩！”
这话从米小蝶嘴里说出来，铁军感觉怪怪的，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下午四点多，到了宝鸡，刘胜利问铁军，其中一个好心的生意人就在这，有没有兴趣见一面。
铁军点点头，说歇歇也好，顺道吃点热乎饭。
铁军知道宝鸡矿产丰富，以为刘胜利带他见的，一定是位矿老板，结果，却大跌眼镜。
汽车七拐八拐，停在一个院子门前，“滴滴！”刘胜利按了按喇叭，这才推开车门下车。
铁军和米小蝶跟着下车，看见两扇大红门上的一对剪纸门神，米小蝶一脸狐疑，问刘胜利：“童奶奶搬宝鸡了？”
“你认识童奶奶？”
刘胜利一脸问号，米小蝶点点头，刚要说话，“吱呀！”门打开，一位脸蛋红扑扑的六旬老妇迎了出来。
“胜利，你可真不禁念叨，老太太昨天还骂你不来看她呢，你今天就上门了，呵呵！这二位是？”
“碎妈，你不认识我了，我达是大喇叭，我是小四呀！”
没等刘胜利介绍，米小蝶凑过脸，对着老妇说道。
“小四？天呀，长这么大了，一点小时候模样没有了，碎妈去哪认呀！”
两人叙上了旧，铁军和刘胜利都有点懵，对视了一眼，一起摇头。
“碎妈，这是铁军，我东北的老乡。”
等两人寒暄完了，刘胜利介绍铁军。
“碎妈好！”
尽管不知道他们为啥管这老妇叫碎妈，入乡随俗，铁军也只能跟着这么叫。
“呵呵你好，走，进屋，别让老太太等着急了。”
老妇说完，拉起米小蝶的手就往门里拽，米小蝶咯咯笑不停，跟着老妇跨过门槛。
“娘！你看看，谁来了？”
老妇的声音一下年经了十几岁，从宽大的门内响起。
“我靠，铁军，这米小蝶啥来路？”
看着两人进院了，刘胜利扭头问铁军。
“大哥，我哪知道啊！我跟你一样，昨天才认识的她，她爹很出名吗？”
“我是没听说，走，先进屋，听听老太太怎么说。”
铁军嗯了一声，两人抬脚过了高门槛，米小蝶和老妇已经进了客厅。
“大哥，碎妈就是你说的生意人？”
看见到处都是漂亮的剪纸，铁军小声问刘胜利。
“不是，里面的老太太才是。”
走到客厅门口，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搂着米小蝶正在抹眼泪，米小蝶哭的更夸张，咧着嘴说不出话来。
“一会再进吧！”
铁军拉着刘胜利退回院里，边上有椅子，两人坐了下来。
“童奶奶是岐山剪纸的传人，她老人家的剪纸，全世界都当稀罕玩意。
到西安的老外，能买到童奶奶亲手剪的纸，那美的，就差吹鼻涕泡了。”
铁军知道，现在还没非物质文化遗产这一说，可以后，童奶奶可就是民间艺术家。
“你可别小看这小小的剪纸，告诉你，老外可舍得花钱呢！
这么说吧，童奶奶只要剪刀在手，就没有她铰不出来的东西。
一会啊，让童奶奶给你剪个侧脸，不像，我吃了！”
“别，你吃的不是纸，那可是我！刘大哥，我想要那个。”
铁军指着左边窗户上，栩栩如生的四大美人笑道。
“跟老外一样色，看见四大美人就想要。”
“你们当兵的说话真糙，那是艺术，能别糟践艺术吗？”
两人打起了嘴架，客厅里还在呜呜着，碎妈也加入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叫他俩。
又过了一会，碎妈红着眼睛出来了，给两人讲起了他们和米家的渊源。
听了一会，铁军终于明白了，米小蝶口中富豪的含义。
原来，她老爹是个老艺人，靠着一支唢呐，吹遍大江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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