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伐清 > 第四十七节 矛盾

?    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邓名虽然不知道文安之、袁宗第、刘体纯等,但听说过郑成功、李定国和李来亨这三个人。//最快更新//正是由于知道李来亨是在中国大陆上抵抗满清的最后一方统帅,所以发现对方才三十岁时,邓名感觉他真是太年轻了。

  

      现年三十九岁的晋王李定国,是邓名本来所知的三人中最年长的,比郑成功还要大上四岁。几年前李定国先后攻灭大汉jian孔有德和尼堪,南明的气势复振。但好景不长,转眼之间就迸发了李定国、刘文秀、孙可望的三王内讧,导致南明政权分崩离析。

  

      经过这场大劫后,重返昆明的李定国仔细检讨之前的过失,决计好好修补与冯双礼等秦系将领的关系。除了西营的秦系将领外,李定国更打算与夔东的前闯营众将多做接触,不再拘泥于以往的门户之见。得知冯双礼等大批秦系官兵在四川行都司驻扎上去当前,李定国就延续派使者去建昌,想压服他们前往云南与本人集合,或是允许李定国的晋系部队前往四川。这样西营众将重新勾搭起来,照旧是一股不可轻视的力气。

  

      但建昌周围的西营秦系将领对此不屑一顾。他们来四川行都司的时分,曾经把沿途的百姓和物资都带走了,以为李定国无法派兵追击他们。就算李定国有这个心思,贵州吴三桂的要挟也足以打消他的这个念头。

  

      得知建昌的众将不情愿前往后,李定国退而求其次,不再强求对方回来与本人会师,或是允许本人的军队进入四川,但希望对方至少在战略上服从本人的指导,可以对共同的敌人采取一致举动。对于这个要求,建昌的西营将领也直截了当,并不明白表态。有了李定国整治刘文秀的前车之鉴,冯双礼他们都疑心李定国还会对本人秋后算账,所以要保持军事上的duli地位。

  

      见到李定国的第二个要求仍得不到满足,昆明的晋系将领群情激愤,白文选、李九成都以为建昌军欺人太甚,要李定国以永历天子的名义切责。刚刚重返西营旗下的马宝也表示,逃去建昌的西营秦系、蜀系总共只要两万左右的甲兵,而且派系混杂、人心不定,他情愿带五千jing兵直取建昌,为晋王把建昌发出朝廷治下。

  

      但李定国立刻否决了武力处理的提议。

  

      他对众将说道:“当年我年轻气盛,总觉得我大义在手,别人不赞同我的方案就是心胸鬼胎,就是贪图个人的私利,不肯为朝廷出力。由于意见不合和一些小冲突,我就把蜀王关起来,害得他郁郁而终,如今回想起来,我惭愧得汗流浃背。我们的争论,差一点导致朝廷倾覆,使中兴大业毁于一旦。幸而上天不绝汉祚,我们明天居然还能重返昆明。这次我一定要改过自新,绝不能再同室操戈,给鞑子无隙可乘。”

  

      “可是冯双礼本来就对朝廷不忠。当年孙可望那贼劫持天子的时分,他就态度暧昧。”白文选说道。

  

      冯双礼对孙可望更敬重一些,在三王对峙时期,不断持之以恒地站在孙可望那边。孙可望末尾篡位举动后,冯双礼也不像李定国、刘文秀那样立刻反对,而是在旁张望,若是孙可望成功,似乎他也会悲观其成。

  

      “你们知道我击败孙可望,从贵州返报答告天子时,圣上是怎样对我讲的么?”李定国问道。众人当然个个不知道,李定国叹息了一声,道:“当时圣上沉默良久,对我和蜀王说,若是能擒住他也就罢了,但一末尾最好不要去逼迫他。”

  

      众人无不惊诧,没想到永历天子居然连孙可望这个公开作乱的逆贼都想放过。

  

      “当时我和蜀王力排众议,都以为圣上此言不妥,所谓除恶务尽,岂能坐视孙贼盘踞贵州,当时……唉……”当时李定国和刘文秀还在私下讨论,以为这只是由于永历胆怯如鼠罢了,所以没有把永历的担忧放在心上。

  

      但是当清廷得知孙可望带着十几个人逃到湖广后,顺治立刻派使者赶到湖广,封孙可望为亲王。当初孙可望手拥几十万大军,拥有东北的大片领土时,想从永历手中要一个王位是千难万难,眼看如今曾经是走投无路,顺治、鳌拜君臣却视他为降服中国东北的至宝。

  

      之前清军攻破昆明时,满清以为东北的大事已定,顺治、洪承畴的一些对奏也没有必要持续保密了,于是得意洋洋地公布出来,当作顺治皇帝英明的证据,李定国也无时机知道了其中的内容。

  

      原来,当年洪承畴奉顺治之命从beijing启程赶往长沙,出任五省经略,他在beijing陛辞时就对顺治言明:降服东北的策略是以防为主,坐观南明本人生变。在随后几年洪承畴与顺治的奏章通讯中,他一再强调这条大方略,并掌管修建了从陕西不断延伸到广西的五千里防线,用来抵抗南明的攻势。

  

      在秘奏中,洪承畴诲人不倦地向顺治指出,假设南明不发生内讧,那么清廷想在军事上击败西营、闯营和郑成功水师的结合是不能够成功的。与其试图武力降服,还不如及早设法谈判,构成南北朝。

  

      但洪承畴再三反复他的观念:首先李定国与郑成功相互猜忌,绝不会jing诚协作;其次就是李定国与孙可望必然迸发内讧。清廷应该积存力气,在内讧迸发后攻击支离破碎的南明。

  

      整个长沙幕府的战略可以复杂归结为:绝不自动防御,绝不侵占南明的领土,直到南明本人发生崩溃。

  

      洪承畴的战略得到了顺治的全力支持,几次beijing户部官员都嫌洪承畴的战略给清廷带来庞大的压力,维持五千里长的防线破费庞大,而且由于坚决不防御,所以这个负担也看不到解除的止境。对于来自各方面的压力,顺治一概替洪承畴顶住,保证长沙幕府的防御战略可以坚持下去。

  

      在三王内讧迸发前,一触即发的孙可望、李定国各自调兵遣将预备火并,前线明军纷纷前往前方,预备武力处理其它系统的明军。驻防湖广的八旗兵见明军的领地充实,自以为是满人,不顾洪承畴的禁令偷袭辰州并将其夺取,向beijing报功求赏。八旗兵的私自举动让洪承畴非常愤怒,他要求顺治皇帝把这些跋扈的满人立刻从他旗下调走。

  

      在这次的冲突上,顺治照旧持之以恒地站在洪承畴一边,毫不犹疑地否决了请功奏章,勒令占领辰州的八旗兵立刻撤离,然后马上前往beijing。

  

      对照南明的反应,就可以看到洪承畴判别之准确:当辰州失守的音讯传到贵州后,孙可望立刻下令中止针对李定国的动员,调冯双礼等主力前往湖广前线,预备夺回辰州;而李定国和刘文秀也暂时收起了对孙可望的敌意,把各自的jing兵强将重新派向东线。孙可望和李定国都不约而同地写信给对方,表示大敌当前,兄弟之间无论有什么不快,也该设法和气地处理。

  

      但当满清自动放弃辰州后,南明三王又不约而同地立刻遗忘了他们刚刚自动释放出的好意,很快就关系彻底分裂,大打出手。

  

      “四十不惑。”李定国想起洪承畴的yin险策略简直使汉人的江山毁于一旦,他对手下众将说道:“往昔我莽撞cao切,没有容人之量,好不容易才得以前往昆明,当前一定要与延平藩、夔东诸将jing诚勾搭,驱逐鞑虏、克复中原。建昌那些人可都是西营的老兄弟,我若连他们都容不下,未来延平藩、夔东军怎样可以与我同事?”

  

      因此,得知邓名在湖广连战连捷的音讯后,李定国决计予以配合,尽力向贵州发动一些牵制造战,使得吴三桂和赵良栋无法回头。而且李定国审视地图,以为才能把东西两川连为一体。这样云南、四川背靠着背,就可以专心对付正面的敌人。

  

      李定国派使者来建昌,就是提议结合发起对川贵清军的攻势。元气大伤的李定国很难独自向贵州发起防御,所以他希望建昌的明军可以北上到成都平原,然后攻击chongqing,要挟保宁、遵义等地,这样定能牵制贵州清军的一部分留意力。虽然遵义那条路不适宜大军通行,但或许清军会派出几千人马去增援,这时李定国再于云贵边境停止一些佯动,能够让吴三桂有危机四伏之感。

  

      不过李定国的心思完全得不到建昌明军的了解,在冯双礼等人看来,如今四川行都司与成都才是背靠背——两者乃是邓名旗下的同盟军,而和云南明军则有着不少仇怨。

  

      如今建昌明军的次要留意力都放在南面,冯双礼等人的部队也都部署在与云南接壤的地区,就连曾经被破坏殆尽的东川府,为了保证安全都派驻了侦查部队,以防李定国的军队突然进入四川行都司境内武力处理他们。

  

      以前有三王内讧时结下的仇,当前也许邓名和当明天子还会有一场大位之争,冯双礼他们曾经把晋王视为大敌。

  

      “虽然邓先生入楚,但我们曾经是邓先生的人马了。”狄三喜在会议上发言,众将都知道他的话就代表了冯双礼的意思:“邓先生曾经把这里的军户和田土都分给在座的诸位,难道晋王还能给得了更多么?要是天子回銮了,邓先生给我们的田土和军户是不是还要交还回去?”

  

      众人纷纷摇头,谁也不肯把吃进肚子里的肉再吐出来。

  

      “当年晋王说过,孙可望是咎由自取,与其别人等有关,我们信了晋王。但晋王把我们划为‘老秦军’,夺职解任,还拿走了我们的甲兵,我们可不能再上一次当了!”狄三喜的发言又惹起了一片共鸣,如今建昌的人差不多都在三王内讧后挨过整。

  

      “就算邓先生暂时不回四川,但他不能够不要四川。如今我们实力尚弱,无法跟随邓先生打天下,但我们至少要替邓先生保住四川,不让别人介入。”狄三喜越说越是大方激昂:“未来邓先生克复南京、克复beijing,回过头来一看,看到四川照旧在他选拔的将领手中,照旧对他忠心不贰,那时邓先生就会知道我们的忠实和苦劳了。”

  

      狄三喜的话让很多人都深以为然。

  

      听说邓名远离四川而去后,有不少人发生动摇,他们对李定国的畏惧曾经根深蒂固,如今靠山走远了,就忍不住又想投靠回去。但明天狄三喜的讲话层层递进,先是谈到如今大家的好ri子,然后回忆了当年的仇恨,重新唤醒了大家对李定国的不满,也让众人愈加不情愿把手中的权益交出去,最后还雄辩地证明了:只需为邓名保住四川,不让它落入永历之手,这份功劳就足以保证大伙儿未来的富贵。

  

      有眼前的利益、未来的功勋,还能给不刻薄的老下属添堵……大家纷纷赞同就这么办了,说什么也不能再听晋王的指挥。

  

      “而且以我之见,晋王这次相对没安好意。”狄三喜曾经从冯双礼那里预先得知了晋王的要求,他转述给众人后,又进一步分析道:“晋王见我们万众二心、陈兵边境,知道有机可乘,所以就劝我们去成都,然后去chongqing。到时分,我们在前线厮杀,晋王就趁机夺取了我们的根本,然后逼迫我们当前驱,为那个逃去缅甸的家伙夺取四川。”

  

      狄三喜谈到永历,不由得显出一脸鄙夷之se。当初孙可望造反的时分,他就劝冯双礼出兵帮忙,由于他根本不能了解为何李定国一定要支持那个无能的朱家天子。难道晋王遗忘了,当年正是由于朱家天子把大家逼得活不下去了,大伙儿才起来造反的吗?

  

      好吧,狄三喜承认邓名也姓朱,不过邓名有本事啊,要是永历也像他一样,敢于孤身跑入狄三喜的军中砸掉他四颗牙,那狄三喜也算佩服他。

  

      虽然冯双礼从始至终没说话,但大家都明白狄三喜就是他的传声筒,被调动起来的西营众将纷纷站起身,对冯双礼高声说:“大王说怎样办,我们就怎样办,我们与大王共进退。”

  

      “对,庆阳王也是老大王的义子。邓先生临走时说过,要我们听庆阳王的,要庆阳王提督四川行都司的军务,节制诸营。庆阳王要末将干什么,末将就干什么。”

  

      眼见大家曾经一致思想,狄三喜就让传令兵去把李定国的使者带出去。

  

      “见过大王。”云南的使者对冯双礼非常恭敬。出发之前李定国反复交代,一定要客客气气地与建昌众将说话,相对不能再有以前的自豪作风,不能自恃是晋王嫡系就不把其它派系的将领看在眼里。

  

      冯双礼的卫兵从使者手中拿过李定国的公文——虽然是建议,但李定国身为亲王,有永历天子授予假黄钺,一切发给地方将领的正式公文都相似命令书。

  

      当着众人的面,冯双礼把李定国的公文渐渐地一撕两半,接着又撕了一下,将其扯成四片,然后松开手,听凭它们飘落到地面上去。

  

      虽然被反复叮嘱要留意礼貌,但看到李定国遭到如此的蔑视,那个使者还是勃然se变,愤怒地冲着冯双礼大喝道:“庆阳王,这可是晋王的敕令!”

  

      “什么敕令?”狄三喜一跃而起,代替冯双礼答复道:“晋王有什么权益给王上下敕令?”

  

      “晋王假黄钺,都督内外军务。”使者冷冷地说道。假黄钺给予李定国代理天子的威望,地位相当于监国,如今李定国说出来的话,曾经与圣旨相差不大。

  

      “天子何在?”狄三喜冷笑一声,然后反唇相讥道:“天子在国,假黄钺则言同圣旨、代行天子事,可是天子眼下何在?”

  

      “天子巡狩藩属,不ri就会回銮。”使者不甘逞强地说道。

  

      “那就等天子回銮当前再给我们下敕令吧。”狄三喜大笑起来。

  

      “狂妄忤悖!”使者转眼看向冯双礼:“庆阳王,这也是大王的意思吗?”

  

      冯双礼点点头。在永历出逃前,虽然西营上下都曾经当过反贼,但圣旨对他们来说依然具有相当的作用,会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敬意——或多或少。

  

      但如今野廷算是彻底威信扫地了,至少在建昌军中是如此。

  

      狄三喜笑嘻嘻地说道:“天子授晋王假黄钺,让其代行天子事,若是天子不称心还可以发出。但如明天子去国,怎样知道天子对晋王的处置是不是称心?或许天子曾经想拿回晋王的黄钺,但是苦于无法发出罢了。若是天子一ri不回来,难道晋王就能凭着这个假黄钺永远代为天子不成?哈哈,看来最盼着天子不能回銮的,原来是晋王啊。”

  

      冯双礼挥挥手,打断了狄三喜的苛刻言辞,他对使者说道:“如今本王只知有邓先生和文督师,不知其它。邓先生和文督师要本王带领众将驻守建昌,因此本王断然不能移往其它地方。若是天子回銮,下圣旨给本王,自然另当别论。如今恕难从命,你就这样报答晋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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