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伐清 > 第八节 矛盾

?    下令全军警戒后,周拓荒和其他军官急忙往后卫方向跑去:“若是追兵不多,就先把追兵打垮,抢了他们的兵器。”

  

      “就是他们人多也要把他们先打垮。”赵天霸独身一人,没有部下需求带,到了生死关头本人这一身武艺也不能糜费,抽出腰刀就要跟着扑上去拼命。

  

      无论如何一千多人的行迹都无法隐蔽,奇袭前面的谭弘已然不能够,那只要趁谭弘还没有察觉的时分先收拾了身后的追兵,也算是拉些敌人垫背了——如今这些明军心里就是抱着杀了一个够本、杀了一双赚一个的念头,突袭背后的追兵总比强攻谭弘的营寨时机多一点。

  

      “无论是谁,在杀一个鞑子前都不许死!”眼看一切希望都曾经落空,周拓荒下了这个以命换命的令后,端着长枪就领头冲了上去。虽然军队经过了一番组织,但是远不如正常状况下那么有纪律,如臂使指般地全军回头是相对做不到的,周拓荒等不及各队跟上,就带着身边的人越当时卫线发起防御,指望攻打追兵一个措手不及。

  

      周拓荒刚越当时卫警戒线没有两步,就看见从面前挡住江流弯道视野的岩石前面呼啦啦冲出一群拿棍持棒的壮汉,身上的衣甲非常杂乱,大部分都穿着布衣,有一两个人身上束着泥泞不堪的甲胄,或是肩上批着半扇护臂。周拓荒先是楞了一下,飞快地环顾了一圈面前的人,看到其中只要一个人还戴着个头盔,不过是骑兵的头盔,而且这家伙身着粗布军服,双手分别持着一大一小两根木棒。

  

      两群人总计近百,无声地对峙着,片刻后又有两三个汉子从岩石后窜出,其中一个还举着一根系着几缕红布条的竹竿。这时对面地方为首者,也看到了周拓荒这边竹竿上的半条红腰带——这条红布是从一个兵士那里借来的,半条用来做军旗,另外半条还留在该兵士的腰上。单方同时长吁一口吻,渐渐垂下手中的兵器。

  

      “原来是你!”邓名此时刚刚挤到前排,他立刻认出了对面为首者正是在码头上见过的那个谭文部的年轻军官。

  

      对方注视了邓名一会儿才反应过去,把手中的长剑插入脚边的泥中,向着邓名一抱拳:“原来是先生……邓先生?”

  

      见邓名点头,那个明军军官又渐渐审视着这边的人群,终于把周拓荒和赵天霸也认出来了:“你们怎样也在这里?你们不是夹着尾巴逃回家了吗?”

  

      “老子平生就不知道什么叫做‘逃’!船坐的不舒适,就想上岸走走!”周拓荒昂首挺胸,把腰刀渐渐插回鞘中,一脸的不屑:“倒是你们谭家兵,老子记得放过江的足有好几千吧,如今就逃得只剩这几个了?”接着就回首让一个部下去主力那边通报状况。

  

      对面的军官本来也在回头和身后的一个兵士小声交代什么,闻言登时转头过去,满面怒容地斥道:“你家爷爷会逃么?邓先生救过江的一千三百个兄弟,一个不落都在我身后呢!”

  

      邓名打量对方,那个不知姓名的军官左脚上穿着一只军靴,右脚上却是一只草鞋,显然是仓促做成的,仿佛是用树皮之类的东西拼凑了个鞋底,又用绿色植物编了根绳子绑在脚面和脚踝上。

  

      周拓荒虽然可以带领上千人行军,但是作战就是另外一回事,刚才他方案全军突袭打垮前面的敌军,结果跟下去的也就是几十个人。单方对峙了这么久,不断到周拓荒派人去解除警报的时分,前面还有大批的人根本就还没告诉动员起来。对面的谭文余部一点不比邓名这伙人强,那个军官和周拓荒一样成功地把溃兵重新组织起来,并且有模有样地派出了斥候,刚才一得知前面有鬼头鬼脑不明身份的兵士时他就决计突袭,打前方一个措手不及,但跟下去的也只要身边的几十口人。

  

      幸而两军都是这个容貌,不但没有发生流血冲突,更幸运的也没闹出多大动静,甚至没有惊扰谭弘的军队。

  

      “新津侯是不是反叛了?”解除警戒后,那个军官张口就问。

  

      “谭弘那贼!不得好死。”周拓荒把所见所闻扼要引见了一遍。

  

      时期对面的军官不断凝神细心听着。谭弘的反叛并没有太出乎他的预料,作为万县的驻军,他们早就知道谭诣和谭弘关系非同普通,而且一向是一致举动。

  

      沉思了一会儿后,那个军官突然想起了礼节,向周拓荒一抱拳:“涪侯麾下,左营千总李星汉。”

  

      李星汉的名字来源于曹操的诗《观沧海》,给他起名字的长辈根据“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给李星汉起这个名字。李星汉六岁时清兵入关,他长大成人后成了谭文抗清军的一员,觉得本人的名字很好,还有个“兴汉”的口采。

  

      周拓荒也抱拳回礼:“靖国公帐下,亲兵千总周拓荒。”

  

      见对方的目光投到本人身上,赵天霸想了想,也就直言相告:“锦衣卫千户,赵天霸。”

  

      “锦衣卫?”李星汉的眉毛皱起来,细心肠上下打量赵天霸。永历天子逃入云南后随行的卫士很少,孙可望主政时为了确保永历这个傀儡能牢牢掌握在本人手中,就选了一批西营的官兵充当锦衣卫这个重要的职务。后来晋王李定国打回昆明,轰走了孙可望,虽然御前禁卫由永历自选,但锦衣卫的人还是都出身西营。李星汉想到这里便问道:“你是晋藩的人吗?”

  

      “晋王也是为朝廷效能,晋藩的人也都为朝廷效能。”赵天霸不咸不淡地答道。

  

      “你们这些西贼不是应该在云南吗?云南不是在激战吗?怎样逃到我们四川来了?”刚才听周拓荒引见了谭弘的状况,李星汉明白情势险峻,就动了同舟共济的念头。不过一听说赵天霸是西营出身登时他又冲动起来了,假设说四川明军嫡系和闯军只是相互看不顺眼的话,那和西营则是不共戴天。

  

      这几年抗清的各方军队都站在永历的旗帜下,但西营在云南控制永历朝廷,西营无论孙可望还是李定国都没有给过旧日的明廷川军一颗粮食或是一个铜板的军饷,也不曾称赞过一句坏话;异样旧川军也从不配合西营举动,西营的刘文秀无论是反攻汉中还是运营建昌,旧川军都绝不助一指之力。文安之有办法让川军和闯营余部配合举动,但就是永历朝廷也做不到让川军和西营并肩作战。

  

      李星汉说着就朝着赵天霸跃过去,一伸手臂就揪住后者的衣领:“你这个胆小鬼叛贼,为何不在云南保护天子?”

  

      赵天霸双手上抬,捉住对方手段同时用力,想将对方的手掰开。但李星汉的手劲比赵天霸想象的要大,他一挣居然没有得手。赵天霸怒气上涌,发挥开搏击之术就要给对方一个经验,此时李星汉也察觉到对方的拳脚功夫似乎了得,就松开赵天霸的衣领末尾对打。

  

      一转眼的工夫,邓名就呆若木鸡地看到两个明军军官你来我往打作一团,等被周拓荒拉开的时分,李星汉眼眶乌黑,赵天霸脸上也是多处青紫。

  

      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看见邓名走到身旁似乎想说什么,赵天霸没好气地抢先说道:“先生放心,值此关头,我不会和这个没脑子的蠢货普通见识。”

  

      此时李星汉也正在擦拭流血的伤口,见赵天霸这个西贼对邓名这般客气,他不由得细心肠看了看邓名。本来他觉得这个人多半是袁宗第的师爷之流,但是赵天霸的举动让他有些怀疑,不由担忧这也是西营的人。由于不打算承闯营的情,所以李星汉把救命之恩计在邓名一个人头上,但是假设对方是西营的人,那他李星汉岂不是要承一个西贼的情了吗?

  

      “你们晋藩的人为什么要到云南来?”李星汉又想起刚才那个成绩。川军上下从来都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西营的用心,再看看周拓荒这个闯贼余孽,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从李星汉心中升起,他颤声问道:“难道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叛贼,要丢弃天子、又一次地背叛朝廷了吗?”

  

      这一次把周拓荒他们也骂出来了,袁宗第部的人闻言都是大怒:“你们狗官兵才是丧尽天良,重庆城下到底是哪路野狗背叛了朝廷?”

  

      话一出口李星汉本人也知道不能够,他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才信口开河,但被叛贼当面骂做野狗还是不成的,谭部的兵士立刻反唇相讥。

  

      “你们这群孬种!大概是没见过英雄好汉!”周拓荒身后的人见占不到便宜,就把手中的木棍又举起来了。

  

      “倒要看看谁是英雄好汉,谁是狗熊孬种!”李星汉身旁的人也毫不逞强,扬起了手中的大棒。

  

      眼前的这一切让邓名觉得不可思议——还在敌人的眼皮底下,本人人就要末尾火并了!

  

      作为几百年后的人,以前每当读到这段历史的时分,邓名自但是然地把明军嫡系、闯营和西营看作是一个阵营,由于他们异样在明朝旗帜下战役、而且都是汉人。但在周拓荒、赵天霸和李星汉心中则完全不是这样,他们的父兄相互屠戮了十几年,彼此手上都满是对方的血债,小时分就从长辈口中听到过对方许多残忍兽行,他们之间的仇恨不但深重而且不断地累加,比起和清军的血海深仇恐怕也差不了太多。在这个时代,除了邓名一个孤零零的人外,没有任何一个闯营余部、西营余部或是明军嫡系会以为对方是“本人人”。

  

      邓名总觉得周拓荒的性子急燥,而赵天霸心细,思索事情更周到,有时周拓荒冲动后者还会劝止他,可如今赵天霸一声不吭地去拔腰刀,对面的李星汉也二话不说地拔剑在手,眼看一场火并就近在眼前。

  

      “你们要砍要杀也不挑时分吗?”跳出来的居然是周拓荒,他先是阻止了本人摩拳擦掌的部下,然后挺身走到李星汉一伙儿人的面前。周拓荒手臂抬起,猛地向身后指去,虽然没有回头但准确地指在了邓名身上:“要是他被谭贼害了,你们可是万死难辞!”

  

      邓名愣愣地看着那指向本人的手臂,想到能够是周拓荒指错人了。周拓荒飞快地回头瞥了一眼,确定本人指着邓名,就扭头回去咳嗽了一声增强语气:“你们知道他的身份吗?”

  

      “我的身份?”邓名心说:“十几天前是个美院先生,如今自称是个失忆的读书人。”

  

      周拓荒把周围一切的人的目光都引到邓名身上,包括袁宗第部的人也都仔细地打量着邓名的面孔,前面的人还踮着脚、伸长了脖子拼命向前凑,唯恐看不清,就仿佛邓名的身份来历都写在脸上,只需多看几眼就能看明白似的。

  

      看到周围一切人都专心致志地看着邓名,周拓荒显露了一丝得意,他往旁边稍微闪开,再稍等片刻让众人的等待更急切后,他重重地说道:“这位是宗室!是殿下!”

  

      “哗!”

  

      包括袁宗第这边的人也都一同惊呼起来,然后就众说纷纭地议论开了。几个军官立刻表示其实本人早就看出邓名不寻常,袁宗第国公身份何等尊贵,怎样会事出有因地派本人的亲卫队长去保护一个新来的“师爷”!军官们表示,只是由于战事紧急,所以这个念头不断潜伏在心底而没有公开出来。

  

      有了这些聪明的诸葛亮的协助,很快袁宗第部的人都坚信邓名是宗室。至于到底是哪位宗室子弟,诸葛亮们倒是很慎重地没有做出阐明,一个个只等待周拓荒宣布。

  

      不过周拓荒没有宣布,他希望邓名在这个关键时辰本人讲出来,压服众人波动军心。

  

      与此同时李星汉也隐约想起第一次见到邓名的时分就感到此人有些特殊,邓名不断地央求水营千总把旧川军渡过南岸,完全不像闯营、西营所为。当时在江边只顾渡江,他们匆匆忙忙也没有多打听。

  

      如今有了周拓荒的提示后,李星汉渐渐明了邓名哪些地方有别于其别人,也许就是宗室子弟的气质吧。

  

      邓名的脸上、手上没有疤痕,更没有伤残,大概是身份尊贵,没有上过战场吧;邓名身体挺拔,面色白晰,额头润滑没有皱纹,显然没有从事过辛劳休息,也没有沉重的生活压力;;怪不得周拓荒对邓名那么尊崇,而且赵天霸在邓名身边随行也就解释得通了——一个很重要的宗室子弟,值得派锦衣卫在身侧保护。

  

      “卑职拜见殿下。”既然不是西贼又不是闯贼,李星汉立刻想起了邓名的救命之恩。为大明血战沙场,又被宗室所救,宗室心里毕竟对明廷的川军更亲近一些吧!至此明天的事情全都能解释通了。李星汉立刻单膝跪倒在泥泞中:“恕卑职甲胄在身,不能全礼。卑职敢问殿下是?”

  

      见李星汉跪倒,他身后的谭文部官兵也呼啦啦一同大礼参拜,齐声颂道:“殿下。”

  

      此时邓名也从最后的震惊中恢复过去,他在心中猜测着周拓荒的意图,觉得本人需求对这个不断表现得有些耐心的人刮目相看:“想不到周拓荒还有如此急智,嗯,如今的确不能同室操戈,这个李星汉自称身后还有一千多人,加上我们的人就有两千多,齐心协力说不定就能闯过谭弘的阻拦;这群人对闯营和西营的人成见已深,显然只要抬出宗室才能压住他们。这短短的几秒工夫里,周兄居然想得如此透彻,而且立刻就付诸举动,真是人杰啊。”

  

      自以为想明白周拓荒的意图和方案后,邓名又末尾庆幸本人刚才也被周拓荒的言论惊得呆住了,而不是立刻跳起来断然否认,不然如今就不可收拾了:“周拓荒为何不干脆说出我是哪个藩王家的人呢?我对大明宗室完全没有了解,若是乱说一个,也许年岁说得不对,或是有人见过,或是三言两语显露马脚,那不立刻就让人家看出来是鱼目混珠吗?”

  

      邓名慌忙跨上几步去扶李星汉,他可不能看着别人给本人下跪。

  

      李星汉及其部下还在等着答案,邓名也不能让他们不断等下去,就只好直截了当:“我真实有难言之隐,请大家不要着急,等回到奉节自然会和大家说清楚。”

  

      见邓名终究还是不肯吐露身份,周拓荒和赵天霸对视一眼,都有些遗憾。这么多天邓名一直不松口显然有很深的顾忌,他们若是强行挑明恐怕会遭到否认。

  

      赵天霸和周拓荒的小动作没能逃过李星汉的法眼,他对本人说道:“这两个家伙大概知道殿下的身份。”

  

      那些袁宗第部的诸葛亮们,有的在心里猜韩王家、有的猜安东王家,更人猜是永历皇子,就等着周拓荒宣布或是邓名本人承认。见邓名和周拓荒都严守秘密,这些诸葛亮就做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拒绝答复周围人猎奇的疑问:“说出来不好,殿下要是不想说,直接说了岂不是有违殿下的本意。”——万一说错了岂不是有损本人诸葛亮的笼统?

  

      这些人的表情也落在李星汉眼中,他想:“这位宗室的真实身份恐怕只要周拓荒和这个西贼清楚,其他大多数人仿佛还不知道。”

  

      谭文部官兵见邓名直截了当立刻就有人喧哗起来,显然他们对周拓荒的话怀疑大起,周拓荒看见又要起风波,不由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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