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夫郎在灶房倒了杯热水,越过她,径直回了房。
柳长宁觑了眼他笔直的背影渐行渐远,唇角弧度加深。想来逼迫他烧饭、倒夜香,他心中应是气急。
几日相处下来,他与小说描述里尚有出入,虽美貌又心机,却能屈能伸,忍常人不能忍。不过,他为人着实傲慢。
柳长宁耸了耸肩转身回到柴房,在房间内打坐半个时辰,睡下的时候,隔壁房内尚亮着烛光。
原主家穷,原是供不起蜡烛。不过便宜夫郎手头宽裕,他房内一应奢侈用品与原主土垒成的屋舍格格不入。至于那些银子……八成是他整日与人胡混得来的报酬。
柳长宁虽不介意吃他带回来的吃食儿,倘若用他靠钱色交易得来的银子,那便真真无德。
家穷不可怕,生而为人的骨气不能丢。
柳长宁眯着眼,躺在硬板床上,床板坚硬磕骨头。
她侧着身子,将被褥压在身下,这才好受了些。
明日去镇子上卖完草药,家中被褥,她定是要多买来几床,左右不能平白委屈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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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昼长夜短,寅时刚过,天空便露出个鱼肚白。
柳长宁睁眼,穿衣,洗漱完毕。
这才背起灶房内的草药,出了门。
一路走出西樵村,因了时辰尚早,村内除了鸡鸣狗吠之声,竟是一个村人也没遇见。
西樵村离花石镇并不远,脚程仅需半个时辰。
柳长宁背着背篓,按照原主的记忆往前走。
现世作息规律,每日晨跑锻炼,早已习惯。这会儿走上一个小时的路程于她来说相对轻松。
原主这幅身体底子原本受不住长途跋涉,但昨日经药浴浸泡后,体内毒素祛除泰半,一路走下来便并不显疲累。
柳长宁这会儿不累,脑海中便翻出原主关于金凤王朝的人土风情。
这里类似于z国古代,人文环境大抵差不多。但因是阴阳颠倒的世界,唯一的差别在于男女生理结构之上。
男女体形外观与现世男女并无多大变化,但体质却有不同。
这里的女子体力相对较好,自身携带一股雌性激素,可分泌引诱男子沦陷的味道。尤其是女子自身散发出特殊气味儿时,能将没有自制力的小郎,诱惑至身体发软。
是以才会有如今的女尊男卑的社会制度出现。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男子社会地位虽相对较低,却仍有极少一部分男儿,能抵挡住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
此类男儿,往往心智坚毅,虽人数尚少,但几乎每一人都有大作为。
对于这个女尊男卑的社会制度来说,对男子的包容度算极高的。
柳长宁脚下的步子并没有停,翻出原主的记忆,仔细回忆了下,这个世界男女相处模式后,这才大步走入镇里。
松花镇位于琅嬛郡以南,虽离主城甚远,但因地理位置特殊,位于琅嬛郡与永川郡的交界处,是以每日镇上来来往往的马车特别多。
一路走来,集市热闹,人声鼎沸。
叫卖声、吆喝声,源源不断。
因了第一次观察这个世界城镇,柳长宁走的极为缓慢。
街道上女人依旧占大多数,少有男子抛头露面。过往马车倒是一辆接着一辆,尘土飞扬,并不多做停留,却也给城镇添加了几分热闹。
走出集市,日头升至头顶,太阳直射在脸上,便生出灼灼的刺痛感。
柳长宁皱眉,不再多做停留。加快步伐,径直去了西大街。
西大街是松花镇的主街道,四周商铺林立,正午十分,来往行人相对较少。
柳长宁根据原主记忆,步入济世堂。
济世堂乃松花镇最大的一家药铺,据说因东家背景深厚,金凤王朝大小城镇都有一家以“济世堂”署名的药铺。
掌柜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她从看诊的内堂走出来,一双浑浊的眼睛,精明又睿智。
柳长宁着一声粗布短打,衣衫寒碜打了补丁。本以为入得药铺,得被人赶出来。但好在整间药铺,无论药童还是掌柜,俱没有露出丝毫鄙夷之色。
柳长宁眼神微定,冲着走出来的老妇,拱手一礼道:“小的是来卖药的,掌柜的可否借一步说话。”
掌柜浑浊的眼中精光四射,她并没有接话,只暗中将柳长宁仔细打量一番。
眼前农女虽貌似贫寒,神色淡然,气度非凡,举手投足间有礼有矩,倒不似普通农女。
按理,以往庄户人家前来卖药,李掌柜并不亲自出面。
皆是由药铺药童处理,可今日凑巧随意一瞥,便见着此人。
她浑浊的眸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背篓,竹条编织的篮筐被一方破布衫遮盖住,看不清内里。
李掌柜点点头,眼露笑意。
须知一般庄户大妇虽偶有前来售卖药材,可因并不懂如何处理山内草药,将之暴露在太阳下。草药经不起太阳直射,很多因此失去药性。
她放下手中的蒲扇,脸上挂着抹和蔼的笑容,将对方引入内堂。
药童上完茶水,柳长宁倒也不扭捏,得了掌柜首肯,端起瓷杯,一口将杯中的茶水喝完。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取下背上的竹筐,掀开破布衫,里面的灵芝便露了出来。
老掌柜原本眯着的双眼倏然睁大,她快步走至竹筐前,蹲身,粗糙干涸的手扶在灵芝根须上。
脸上的讶异之色止也止不住。
半晌,方抬起头问:“小姐,可是要卖灵芝?”
柳长宁抬手,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笑道:“掌柜的,这一筐草药都卖,根须俱保存完好,其药用价值,您是内行,定当比小的懂!”
李掌柜的视线顺着她的指尖往竹筐看,好家伙,除了有灵芝竟然还有几味珍惜药材。
原本铺子里便却珍贵药材,如今却被一平平无奇的女子拿来如此多的药材,她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李掌柜眼内流光四溢,直起身,看向柳长宁的眼神便愈发和善了些,她从柜台拿出一把算盘,干脆的回道:“您的草药,济世堂全收,小姐给个价儿!”
柳长宁素手敲打在桌面上,她面上并不慌,一双圆眼定定的看向桌前拨弄算盘的掌柜,缓声道:“小的家住后山,往后定是还有草药卖给您,是以这价格掌柜的定,倘若合理,往后草药俱都供给济世堂,您觉得如何?”
李掌柜唇角的笑加深,一双塌下的眼睛内,满意之色更甚。眼前的女君行为有度,又懂与人为便,长远看来,往后也绝非池中之物。左右与此等人物交好,他日另有回报也不定。
“侄女儿既然如此谦让,老妇便不再推辞。你今日拿来的这一筐草药泰半保存完好,有几味药草,更是稀有。另加一只珍贵的黑灵芝。老妇便以二十两银子收购这一筐草药如何?”
柳长宁略一沉吟,点头道:“好。”
她其实并不太懂药草的价格,但是按照这个时代的银两换算标准来说,一两银子购买力相当于后世的一千快,如此算来,二十两银子,应该不算亏,虽说那黑灵芝值钱,但是收购价格并不会太高。
如今这年老妇人双眼矍铄,谈吐间可见几分睿智,想来并不是那等眼界短小之辈。
柳长宁回答干脆,李掌柜眼中便更是满意,送她走出药铺门口时候,还特意送了她一包金银花,据说炮制成茶水,可解渴生津。
正事做完,屋外太阳正烈,柳长宁伸手遮住眼帘。
远远眺望,不远处一酒楼印入眼内。
那是松花镇最出名的酒楼之一富贵楼,据传楼中掌柜祖上在金陵城当过御厨,做菜的手艺代代相传,可见并不一般。
柳长宁素来不喜委屈自己,如今有了银子,更不会委屈自己饿着肚子迎着太阳赶回家。
自打来了古代,她几乎没正经的吃上一顿菜肴,这会儿正巧赶上,便打算进入酒楼吃上一顿。
富贵楼与济世堂隔着一条巷子,柳长宁避开烈阳,走至巷口。
踏出去的脚步刚刚抬起,便顿在半空,整个人愣于原地。
背光的巷尾,站着两个人。
女人肥头大耳,头上插着五颜六色的金钗,摇头晃脑间,头饰叮咚作响,略显滑稽。
她堵在出口处,嘿嘿直笑,小而窄的眼睛透着股猴急的情yu。
被她拦路的男子斜靠在墙上,修眉紧蹙,薄唇惨白,红衣飘飞,衬的整张脸白的吓人。
他一只手捂住胸口,低头对上胖女人时候,墨眸布满寒星。
“滚!”
女人并不以为意,她抖着身上的肥肉凑近,作势就要将他禁锢在墙上,却被被他一脚踹翻。
女人捂着肚子爬起来,肥肉横亘的脸上凶相毕露。
她吐掉牙缝中的血沫子,冲着男人啐了一口血沫,骂道:“小荡夫,装什么装,穿的花枝招展,媚眼如丝,不就是想让老娘们爱你,如今剑在弦上,如何竟是不愿意了?”
她此番说完,自顾自的脱掉身上的外衫,作势又将上前,凑近道:“让你尝尝老娘身上的味道。”
说完身体弥散出一股恶臭,裴元绍棱唇紧抿,一手捂住胸口不断渗出的血液,一手撑着墙,抬脚便欲又是一脚踹过去。
却不料,巷口徒然出现一波人。
为首的中年男子,气势汹汹,他矮身快步走到近前,狠瞪了眼满面呆滞的胖女人。回头反手一巴掌掴在裴元绍的脸上。
他眯着眼,下巴微抬,居高临下的看着被一巴掌打的歪了侧脸的红衣男子:“我当是谁?原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荡夫柳家夫郎。你家妻主满足不了你,瞧你急色成何等模样,此番欲求不满便当街强迫我家妻主临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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