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把孩子一丢,自己不知道去了哪里。虽然现在天气暖和,不用担心小猫崽受凉,但我寻思着这样小的猫应该没有断奶,是无法长时间离开妈妈的。
凌晨四点发现小猫后,我又悄摸着蹲在隐蔽处等了个把小时,始终没等到猫妈妈出现。
六点一到,阿公醒了,跑过来一看,也同意我的观点,觉得像小花的种。
接下来,就是要拿这俩怎么办的问题了。
“要不问姑婆借一下她家的小黑?”我和阿公撑着膝盖半蹲在花坛前,一齐注视着绣球花下那两团哼哼唧唧的白团子。
小黑是姑婆的爱猫,通体漆黑,和马尔济斯安安同岁,现在也要十几岁了。
安安还每天出来遛遛,小黑一天到晚宅在家睡了吃吃了睡,体重已经快要破15斤,是只超级大肥猫。
阿公直起身,摇摇头道:“小黑都老婆婆啦,没有这个功能的,这种要找刚刚生完崽有奶的才行。”
小猫之前还叫得很响亮,现在不知道是饿了还是累了,声音都弱了好多。
我有些发愁:“那怎么办?”
阿公摸着自己头顶,沉吟片刻,忽地一拍脑门:“想起来了,老张有奶!”
我一惊,心想张叔还有这功能?就听阿公接着道:“他们家母狗刚生完小狗,还没睁眼呢,前两天去他家喝酒他还问我要不要拿一只养的。狗奶也是奶,我看人家动物园老虎都找狗奶妈的,小猫咪应该也可以喝。”
也只能试试看了。
既然张叔有奶,我和阿公也不耽搁,一人捧着只小猫大清早敲开了隔壁张叔的门。
张叔家的小土狗阿黄茫然地看着我们,还不知道自己要遭遇什么。
张叔很有经验,感觉以前干过这个,抓起一只小狗崽就和小猫放在一起互相揉搓一番,说是弄上气味阿黄就会把小猫当自己孩子了。
随后他扒开一个位置将两只小猫放在了阿黄肚腹旁。
我紧张地眼都不敢眨,直到阿黄嗅了嗅,好像觉得没问题,开始给小猫舔毛,我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成了,小家伙不会被饿死了。
怕小猫有变,也怕小花回来找不到孩子着急,我同雁空山请了一天假,想观察下情况再说。
雁空山坐在车里,闻言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就同意了。
“我就说梦里怎么会有猫叫。”他夜里也听到了猫叫,只是听得模模糊糊并不真切,“差点还去查了周公解梦了。”
我有些好笑道:“你还信这个?”
他也笑:“好的信,坏的就不信。”
雁晚秋趴着车窗,听到我捡了两只小猫,一双眼睛都亮了。
“晚上我能看看小猫吗?”她问。
“可以,晚上等你回来我带你去看。”我说。
她笑容越发灿烂,走前不忘补上一句:“说好了哦。”
我等了一天,小花再没出现。
阿公收着咸鱼,感慨颇多地说这些小野猫都是这样的,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比四月的天气还要无常。
然后他由小及大,引申出自己领悟的人生哲学:“大家每一天都要好好活,用力活,不要浪费大好时光。”
我知道阿公言下之意是觉得小花遭遇了什么不测,毕竟母猫很少会丢下它年幼的孩子。
这的确是概率最大的一种可能,但我还是希望小花只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一时回不来。等过个几天,它把事情处理完了,就又回来了。
晚上雁晚秋从幼儿园回来,我陪她一起去看了小猫,小姑娘对两只白团子爱不释手,甚至还给取了名字。
“这只叫大白,这只叫二白。”
我冲她竖大拇指:“好名字。”
撸完猫,我将还依依不舍的雁晚秋送回家里。雁空山正在做饭,非常简单的一荤一素两道菜加一碗汤,雁晚秋另外还有单独的一道香煎银鳕鱼。
客厅的电视开着,正播放着晚间新闻。
主播用着标准又板正的腔调介绍着外交部的新发言人——焦怅月。她今年才三十七岁,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发言人。
“好厉害啊…”我失神地盯着画面中的成熟女性。
对方一头波浪长发,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穿着深色职业套裙的形象散发着难言的魅力,举手投足都透出优雅自信。
“那是阿山喜欢的人。”
我错愕回头,雁晚秋坐在沙发上,正低头玩她的魔方,这次这只是五阶的。
她好像只是随口一说,没头没尾,我又看回屏幕,想起之前雁晚秋说过的关于雁空山的理想型——年长、性感、长发。
全中。
这是雁空山喜欢的类型。和我截然相反。
更要命的是,就算我能做到成熟性感还留长发这三点,也不一定能和对方一样优秀。
三十七岁的发言人,这是逆天的存在了。我都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成为一名外交官…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我摸了摸胸口,嘴里有些苦。
“吃饭了。”
雁空山擦着手走向雁晚秋,不小心瞥到电视上的画面,表情明显怔愣了几秒。
我注意到他头顶心情值瞬间就跌了,虽然没有任何颜色,但看起来并不乐意见到对方的样子。
等等,我本来以为雁晚秋口中的“喜欢”是对理想型的那类“喜欢”,可看雁空山如今表现,他和焦怅月难道还认识?
三年前雁空山是初出茅庐的小狼狗,焦怅月是大有可为的外交新贵,男俊女靓,互相看对眼摩擦出火花也不是没可能。
“阿山,小猫好可爱哦。”雁晚秋张开双臂任雁空山将她抱起来,“吃好饭我能再去看看吗?”
“明天还可以去看的,晚上就别打扰小猫睡觉了。”雁空山抱着她,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电视上的女性消失了,我心里的疑惑却愈演愈烈。
“那我先回去了!”
告别雁空山两人,出了门我迫不及待掏出手机查询了焦怅月的名字。
网上罗列着她加入外交部以来清晰的履历情况,三年前…
手指滑动着,三年前…
有了!
“佛德角参赞…”我喃喃着,一边看手机一边走路,差点撞到路边电线杆。
扶着近在咫尺的电线杆,我停下来,有些难以回神。
我以为雁空山不再信爱情,是因为姐姐雁新雨十年恋爱长跑最终惨淡收场的关系,可如果是因为他自己也经历过惨痛的失败呢?
有个人伤害了他,让他无法再交付真心,无法再爱别人…是不是,也有这种可能?
【人果然是贪心的,以前我觉得黄色也很好,觉得就算得不到也没关系。但现在我不想要黄色了,我开始想要粉色。】
网友A:是又出现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梗吗?救救时代的弃儿吧,谁给我翻译一下?
网友B:等翻译+1
网友C:等翻译+2
看了眼底下的评论,我丢开手机。
你们怎么可能懂呢?这世界没有人能懂。
一夜辗转,第二天精神不济,在去书店的路上,短短十几分钟的路,竟然靠着车门就睡着了。
到了地方,雁空山轻轻将我晃醒,要我下车——他一般都是先送我到门口再去停车的。
我惺忪着开了车门,正要跳下车,雁空山在后面叫住我。
“对了,今天会来一名新店员。”
我动作一顿,茫然地看向他。
他十分磊落地与我对视,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其实也是没什么问题的,放在一个不喜欢他的人身上,这件事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哦,好…”我低着头,转身跃下了车。
新来的店员四十多岁,年纪意外的有点大,名叫萧天,看着挺开朗,总是笑呵呵的。
我本来要叫他叔,他硬让我叫哥,介绍说不是本地人,是看岛上氛围好压力小,这才跑来打工。
我自觉当起了带新人的前辈,与他讲解书籍的摆放以及库存的清点问题。
“嗐,这些都简单,我一天就能上手。”萧天有些不以为意。
那你就很厉害啊,等把你领进门,我也好卷铺盖走人了。
我笑笑道:“看着简单,其实还是很需要花功夫记的。”
店门突然被人粗暴推开,来人动作又急又重,不像一般客人慢悠悠的,带着点气势汹汹。
我下意识看过去,与一张带着煞气的年轻面容对上。
对方身份有些出乎我意料。
我不明白这些个老同学怎么就都来岛上了,来就来吧,还扎堆往书店跑。
怎么,是高三读的书不够多吗?
陈安娜看到我,冷笑着跑来,顶着一头怒红,也不顾在大庭广众之下,劈头盖脸就骂。
“余棉,你要不要脸?”
一时,萧天看向我,周围的几个客人也不约而同看向我。
“能不能求你以后别缠着付惟?”她咄咄逼人,气势十足,“毕业了你还阴魂不散!你怎么这么恶心?喜欢男人就算了,还对自己好朋友下手!我警告你,他是直的,只喜欢女人,你离他远点!”
她高中暗恋付惟三年,一直没表白,后来我和付惟传出那样的事,她简直恨死了我。
这不是她的第一次警告,每次都搞得我是狐媚勾人的男小三一样。
到底谁阴魂不散?谁缠着谁啊?
虽然有些事我以前就说过,但不妨碍我再复述一遍。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只喜欢女人?”我问她,语气真挚。
话音落下,玻璃门再次被人大力推开,付惟急急跑了进来,喘着粗气一把拽住了陈安娜的胳膊。
“你不要胡闹!”他呵斥道,“我都说了我和你的事同余棉没关系,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为什么要追到这里来?”
这是什么狗血青春痛爱小说情节?我看了眼门外,想看还有没有人。
“你就是因为他才拒绝我的,我不管,都是他!都是他的错!”陈安娜霎时语气软下来,眼圈都红了,活像刚刚受了多大的委屈。
付惟黑着脸,心情糟糕透顶,而当他的视线与我对上时,眼里闪过诸多复杂的情绪。
“余棉…”他叫我的名字,心情值粉了又蓝。
我:“…”
饶了我吧。
人类实在是复杂多变的生物,要完全看透,光靠通感症还远远不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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