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5章 留宿
“你醒了。”
李含雪道。
周羽晨神色有些茫然地看着李含雪，然后又看了看四周，道：“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
周羽晨直起身子，用一种惊异的眼神打量着李含雪，好像第一次见他一般，那眼神之中带着些许的恐惧。
李含雪道：“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周羽晨道：“你给人的感觉太可怕了，就好像是神明一般。
过去在杀生谷，你身上还不曾让我有过这样的感觉。”
李含雪道：“大概是因为我那时候还是大帝，而现在已经是古帝修为。”
“古帝？”
周羽晨显然不明白这二字意味着什么。
“大帝之上还有古帝、天帝、玄帝、圣帝和神帝五重境界，而我现在所处的境界正是古帝境界，可掌握一方时空。”
李含雪道。
“怪不得，怪不得你给人的感觉完全变了。”
周羽晨喃喃道。
“我离开之后你一直待在杀生谷？”
李含雪问道。
周羽晨一怔，有些心虚地说道：“没有……我只是前些日子恰好路过此地，所以进来看看而已。”
“我见你的时候，你已忘记了一切，好像彻底失忆了一样。”
李含雪道。
周羽晨叹道：“大概是因为修炼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
李含雪目露困惑之色，“你修炼的什么功法？”
周羽晨道：“你不一直都知道吗？
我修炼的是雪魔天书。”
“雪魔天书至多不过是至尊级别的功法，而你早已是至尊，且实力远胜过当初的雪魔人，他的功法你已用不上了才对。”
李含雪道，“周羽晨，你究竟修炼的是什么功法？”
周羽晨望着李含雪的双眼，心中又起了波澜。
“过去他总是对我不闻不问，视而不见。
我的出现就好像一场瘟疫，仿佛会毁掉他的一生，毁掉他所有的幸福。
可现在为什么又要对我嘘寒问暖，又要有这些不该有的关怀？”
周羽晨的心开始乱了。
她向李含雪如实交待了一切。
“当初柳颜菲曾传我无情道，我修炼过一段时间，后来发现无情道并不适合我，所以便放弃了修炼。
可是后来却发现，一旦修炼了无情道，便难以停止。
原本你走之后，我已能够正常地修炼方法，但是因为无情道的侵蚀，我无力压制慕容凌留在我心中的诅咒和怨念，所以……”周羽晨苦涩地说道。
“原来无情道是因，怨念是果。”
周羽晨当初因为李含雪和顾夕雨相爱一事，恨极了李含雪，所以发誓要杀死李含雪。
受柳颜菲的影响，暗中修炼了无情道法。
但她并不知道，无情道的创始人，却是顾夕雨的生父顾今朝。
她也不知道，一旦修炼了无情道，想要再放弃便是极难的事情。
修炼了无情道的武者，就好像被打上了一个烙印，有如被顾今朝注入了帝血一般，想要摆脱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周羽晨心肠硬一点，恨李含雪恨到底，那倒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只是她心中终究深爱着这个男人，即便再怎么伤心绝望，也无法彻底割舍。
所以后来周羽晨只能放弃修炼无情道，便有了今日之果。
“无情道是顾今朝的道统，此人断情绝性，乃是天下间第一等的邪人，你怎么会去修炼他的道？”
李含雪道。
“还不是因为你……”周羽晨的话脱口而出，半分冲动，半分刻意。
气氛立刻变得死寂，周羽晨道：“我……我是说还不是因为你当初成道之后没有帮我，早在杀生谷的时候，你就应该帮我清除这条魔根。”
李含雪道：“那时候我没有发现你的异常，不过现在也不算太晚。
顾今朝如今的境界我不知晓，不过你修炼的无情道并不是他所有的真传，所以除去你心中的无情道，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说罢李含雪伸出了右手，隔空朝周羽晨的印堂按去，一股暖流迅速涌入到周羽晨的体内。
周羽晨只感觉到这股暖流就好像是一只灵巧的手，钻入她的身体之后，一直钻入到心窝里。
周羽晨不由得浑身一颤，她回想起了当日在凌寒宗内与红发发生的一切。
尽管周羽晨心中明白，红发的意志跟李含雪自身的意志完全是两回事，可当她知道李含雪与红发融合成一体，再加上李含雪对她态度的转变，总是会让她多想一些。
一时间，周羽晨心猿意马。
李含雪似感受到了周羽晨内心情绪的变化，低声道：“周羽晨，镇守神魂，不可乱了心智。”
周羽晨心神一震，迅速恢复了清醒。
这时候李含雪身上涌出来的古帝力量已经完全融入到周羽晨的体内，在她的灵魂深处抓到了关键的东西，它无形无质，却如跗骨之蛆，深深扎根于周羽晨的灵魂深处，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极其阴冷的气息。
李含雪曾经在大道原上感受过这种可怕的气息，那时候李含雪见之如瘟神，唯恐避之不及。
不过现在已然是古帝境界的李含雪，已经不再需要畏惧外道入侵，他心中有自己的道，一种不输给任何人的道念，所以他不再畏惧顾今朝的道。
“邪道退散！”
李含雪大喝一声，古帝之力化成一个金色的印记，直接打入了周羽晨的灵魂深处，与无情道结合在一起。
“唔……”
周羽晨捂着自己的胸口，撕心裂肺的痛苦从灵魂深处传来，她感觉自己浑身都要开裂了。
“李含雪……”
“不要害怕，这是正常现象，挺过去就好了。”
李含雪安慰道。
周羽晨咬着牙，剧烈的痛苦如浪潮般一浪接着一浪席卷而来，几乎将她彻底淹没，只一会儿她便汗如雨下。
“李含雪，我好难受……”周羽晨蜷缩着身子在地上打滚。
李含雪按住周羽晨的身体，将精神力融入她的识海之中，暂时切断其肉身与灵魂之间的联系，减轻她所承受的痛苦。
但即便如此，肉身的痛苦感受不到，可灵魂深处的痛苦却依旧在泛滥肆虐。
终于，过了半刻钟后，周羽晨终于不再痛苦呻吟。
她满脸通红浑身汗水淋漓，虽显得十分失态，却有一种别样的娇美，令人不忍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李含雪你等我片刻……”
周羽晨说罢便一溜烟消失不见，只过了数息时间，她便换了一袭白衣，干净整洁地出现在李含雪的面前。
李含雪道：“以后你应该不会再受无情道的困扰了。”
“谢谢你。”
周羽晨低声说道，“这次你回来星云大陆，还要再离开吗？”
“大概是不会再离开了，在未来世界我遇到了太多强者，也明白了那里终归不属于我。”
李含雪道。
周羽晨道：“是啊，有些地方就算再好，也比不上最初之地。
就如这杀生谷，如果当初你没有在这里经历过一段岁月，想必一辈子也不会注意到这么一个不太显眼的地方吧？”
李含雪道：“我来找你，其实是想跟你商量复活紫原的事情。”
周羽晨愣了一下，眼神之中有惊喜也有不安。
“你已经拥有复活紫原的力量了吗？”
周羽晨道。
“是的，紫原还有一缕残魂在世，并不算是真正地死去，而且我一直将他的残魂带在身边，时时蕴养，只待时机成熟，所以复活紫原要比复活我爹他们容易得多。”
李含雪道。
周羽晨道：“既然你已拥有复活紫原的力量，那便直接复活他好了，又何必来跟我商量？”
“他毕竟是你的孩子，你有权力知晓他的一切。”
李含雪道。
周羽晨看了李含雪一眼，道：“这是对我的补偿吗？”
李含雪沉默。
“我明白了。”
“所以你想复活紫原吗？”
“我毕竟是他的母亲。”
周羽晨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复活他？”
李含雪道：“不是现在，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事前还需要做一点准备工作。”
“那你去准备吧，我会一直待在杀生谷等你跟紫原。”
周羽晨道，“我希望你可以让紫原作为一个全新无暇的生命在这个世界上诞生出来，我不想他的身上烙印着我们的恩怨，还有慕容凌的恩怨。”
李含雪道：“我明白，我会竭尽全力让紫原如一张白纸那样干净地重生，过往的一切本都不该属于他。”
“谢谢你。”
周羽晨道。
“不用。”
李含雪抬头望了望天，欲要开口辞别。
见李含雪已有离意，周羽晨抢先开口道：“李含雪，今晚就留在杀生谷吧。”
李含雪用诧异地目光望着周羽晨。
周羽晨道：“我想做一道菜给你尝尝。”
“改天吧。”
“就这一次，以后我绝不再留你过夜了。”
周羽晨的态度突然变得异常强硬，完全不像是她平时在李含雪面前的模样。
李含雪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转身离开。
风雪呼啸，杀生谷内白雪纷飞，天与地一片模糊。
李含雪静静地坐在屋内，暖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他只微微垂头看书。
周羽晨则在一旁的灶台，慢条斯理地收拾摆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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