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去把死人脸和韩悦叫来!”苏扬走进大帐对帐外扈从喊道。
“诺!”
回到大帐,苏扬拿出地图铺开在桌面上,抽出一支毛笔在地图上画了一条弯弯曲曲的黑线。
没过一会儿工夫,霍撼山和韩悦就依次走了进来。
“见过将军!”
苏扬抬头向他们招了招手,二人走上前围在桌边。
“你们看,这是我们明天的行军路线,你们一个是斥候营都尉,一个是骑兵先锋,所以必须要知道确切的行军路线!看看吧,这条路可不太好走!”
韩悦看了看,说道:“前面一段还好走,都是平地,后面就开始进山了!将军,某虽没有在军旅待过,可也知道大军要翻山越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苏扬道:“大帅有大帅的考虑,上面下达的军令,我等只能执行!”
霍撼山皱着眉头说:“要隐藏行迹?”
韩悦一愣,“离着云州还远着呢,有必要么?”
苏扬抱着胳膊摸着下巴:“不要小看了北蛮人,这河东、并州等地生活着不少蛮人,谁知道是否有骨础禄的眼线?”
韩悦问道:“将军,薛大帅到底是何想法,这仗怎么打?”
“你问我,我问谁去?他不主动说,我等就是问了也是白问,他不说自然有他的考虑,有的时候事不机密很容易坏事,指望别人保守秘密是做不到的,就连死人都会说话,更何况活人呢?”
二人都不由点点头。
韩悦道:“将军,我们斥候营倒是无妨,轻装简行,翻山越岭泅水渡河都没什么大问题,但死人脸是先锋,他带的三千骑兵要负责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这个任务可不轻!”
苏扬摸着下班考虑了一下说道:“这样吧,死人脸,我把全军所有的工匠和大部分工具都抽调出来让你带走,给他们每人配一匹马,开山铺路和遇水搭桥的任务有了这些工匠就应该容易完成!”
“诺!”
苏扬当即定了调子:“那好,就这么定了,行军路线要保密,除了大帅和我,只有你们二人知道,若是走漏了消息,你们两个就是最大的嫌疑对象,明白吗?”
“诺!”
第二天下午,行军途中,苏扬就感觉到道路越来越崎岖,甚至已经没有路了,脚下的路都是被前面霍撼山带着骑兵硬生生探出来的。
一些小山沟、小山口上根本没有路,都是怪石嶙峋或荆棘丛,是霍撼山带着骑兵们和工匠们把大石掀开抬走,把荆棘砍掉才趟出一条路来。
还有几条几丈宽的水沟、小河,水沟上和河面上都铺设了简易的木桥,可以并排通过三到四骑。
除了黄河之外,往北去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太宽、水流太急的大江大河了,大多数都能够找到水流平缓、水深较浅的河段铺设浮桥或架设木桥,在工匠们大量砍伐木料,制作木桩、木板的情况下,又有骑兵们协助,这些工程做得很快,质量也很不错。
每当大军主力到来时,兵士们可以不用等就能直接过河、甚至翻山越岭。
几天以后的一天夜里,苏扬巡视营地,看见骑兵们和工匠们比其他人都睡得沉。
“这些天这些将士们和工匠们都辛苦了,虽然累了一些,但行军路线要比走正常路线要近了许多,而且要隐蔽得多!”
唐休璟说:“将军,按照这个行军速度,大军只需要再走五到六天就能进入云州境内!依我看,以后若再有战事,可专门成立一个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营!”
苏扬点头:“不错,就叫工程营,把工匠都编入其中,再加入一些兵士,既能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又能打造攻城器械!”
这一天,大军过了雁门关,前面的道路就要平坦了不少,但依然有山路要走。
苏扬骑着马在前军最前面,一飞骑从后方打马飞奔而来,背后插着令旗。“律——苏将军,大帅有令,命前军加快行军速度,四天之内赶到云州城分兵进驻牛皮关和白壁山!”
苏扬听完挥了挥手,传令兵打马掉头回去复命。
“将军?”身后的郭虔瓘打马上前问道。
苏扬叹道:“咱们这位大帅专门给我出难题啊,既定了行军路线,却又要我加快行军路线,前面还有好多大山河流拦路呢,四天之内抵达云州城,这是要让我吃军法的节奏啊!”
思考一番之后,苏扬派人喊来皇甫开宏,让他率前军主力跟上,他只带着郭知运和几个扈从打马去追前锋霍撼山部。
追了一个多时辰,苏扬追上了前锋人马,此时将士们正在开路。
霍撼山听到兵士报告苏扬带人过来了,走过来行礼。
苏扬摆手:“大帅传令下来说要让我们加快行军速度,我看没有必要再遵循固定的路线,只要大致路线不偏移太多就行了,如果按照既定路线走下去,五天六天都走不到!这样,从现在开始,尽量挑好走的路走,尽量减少工程量,少花费太多时间,但不要与既定路线偏离太多!”
“诺!”
次日傍晚,前军刚刚在桑乾河畔北岸扎下营寨,后方大军又派来了传令兵。
“苏将军,大帅命令去议事!”
苏扬眉头一皱:“某这里营寨都建好了,大帅不率大军主力来宿营吗?”
“大帅说天色已晚,大军赶来只怕已经很晚了,而且苏将军和前军人马在前面,主力大军应该很安全,只在原地随便划地为营就行了!”
“好吧,容我安排部众再去见大帅!”
苏扬连晚饭都没有吃,只拿了两个蒸饼揣在怀中,一路上一边策马奔驰,一边啃蒸饼。
到了大军主力所在的简易营地,这里的将士们也才刚刚进完夜食,防备倒是没有松懈,只是营地简陋一些。
“末将见过大帅!”
薛仁贵看着苏扬,一脸严肃的质问:“苏镇远,本帅不是让你按照既定路线行军吗?怎么这两天你乾军没有按照既定路线行军?若坏了本帅大事,你可知该当何罪?”
苏扬抱拳回答:“从雁门关到云州牛皮关、白壁山有近四百里,大帅规划的行军路线不是要穿过山峦就是要渡过险滩,专挑穷山恶水行走,既要按照既定路线行军,又要按时抵达,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末将若是个人赶路倒也能在规定时间内赶到,但将士们毕竟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如此高强度的行军任务!现在前军在前面开山搭桥的工匠和兵士们已经有一大半筋疲力尽,很多将士的脚上都磨出了水泡破了皮,鞋也磨破了,行军时还要承受着痛苦,要保持行军路线,若不找一些稍稍平坦一些路线,根本无法在既定时间抵达预定地点!”
“某知大帅规划如此行军路线无非是想要达到隐藏行迹的目的,末将的前军行军时虽然偏移了一些行军路线,但并未暴露行迹,这与大帅的目的并不矛盾,如果完全按照大帅的路线执行,根本不可能完成任务,还请大帅明鉴!”
薛仁贵冷声道:“你怎知你擅自偏移了既定行军路线没有暴露大军行迹?”
苏扬抱拳道:“大帅,末将手下的斥候队和探哨不是吃干饭的,如果连隐藏行迹封锁消息都做不到,末将这个前军主将岂不是废物一个?”
薛仁贵摸了摸长须,吐出一句:“接下来的行军路线不可再偏移太多,保持行军速度,你先回去吧!”
“诺!”
从帅帐出来,苏扬还是一头雾水,这薛老头是啥意思?把咱叫过来就是为了质问两句?
帅帐内,薛楚玉忍不住问:“阿耶,您派人把他叫来就为了问两句话?这又是为何啊?”
薛仁贵扭头看了看儿子,“小四啊,你还得多学学啊,你的年纪与苏镇远差不多,但在本事上你却差远了!以为父规定的路线行军,又要按照现在的速度赶路,如果是换做其他人带兵,只怕大军早就崩溃了,根本不可能带着兵马保持如此速度行军,可他不但把人马控制得很好,而且保持了行军速度!”
“还有,他擅自更改了为父规定的行军路线,看似不遵军令,但可以看出他是一个不拘泥于形式的人,就如他所说,虽然偏离了行军路线,但保正了大军行迹不泄露的目的!所以,只要目的达到了,手段和过程并不重要,特别是在战事上,有时候行事不能太遵守规矩、太死板,要灵活多变!”
过了桑乾河之后,道路就好走了一些,苏扬率前军进入云州不久,霍撼山就派人来禀报。
“将军,云中守捉使王云山带人运来了一些粮食酒肉,说是给将士们打打牙祭!”
苏扬闻报拿出地图一看,这条行军路线与云中守捉的驻地并不太远,他思索一番之后对通信兵吩咐:“给霍撼山传令,大军继续前进,不得停留,以最快的速度进驻牛皮关!”
“诺!”
等苏扬带着兵马来到云中守捉使王云山身前时,“王将军辛苦了,劳你久候!”
王云山连忙抱拳:“听闻将军率军前来,末将特准备了一些酒水肉食,还请将军和将士们不要嫌弃!”
“多谢多谢!王将军的好意,某心领了,但某和麾下将士还有任务要去完成,实在不能停下来享用,而且若是我前军把这些酒肉吃完了,将军又拿什么去拜会薛大帅呢?告辞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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