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南城下了场雨。
天仿似漏了个洞,绵绵延延,这场雨竟持续了整整一礼拜。
雨天,最适合窝家里睡到天昏地暗。
难得的周末,秦央好不容易想赖个床,却一早就被阮女士饶了清梦。
此时,看着床上捂着被子挺尸的女儿,阮女士不禁怀疑,难道她刚刚的敲门声还是太小了?
可明明,保姆阿姨都从花园跑回来了……
还一脸焦急的问她:“太太发生了什么事?”
阮素馨有点生气。
她的女儿,南城的大家闺秀,偶尔一次晚起可以接受,但今天绝对不行!
家里有贵客到,女儿无论如何也不能拖了她的后腿。
素色空调薄被被一把扯开,霎时床上的人缩成一团,把乱糟糟的头塞到枕头下,依旧是与世无争的安静。
阮素馨盯着那一团,火气就像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愈下愈大,愈积愈深。
“秦央!”恨不得上去一顿揍,“我昨晚才和你说了沈阿姨今天要来家里做客,你都当耳旁风了吗?!”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感觉不到半分危机。
“嗯?我和你说话呢!别装死,给我起来!”
床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
直到那枕头飞了出去,骂声渐渐清晰……
秦央才顶着一头鸡窝,猛然坐起。
痛苦的眯开眼,入眼的便是她母亲大人在房顶那盏明黄暖光大灯下散发着佛祖光晕的愤怒的脸……
“妈,您干嘛……”人家还在做春梦啊!
“干嘛?你说干嘛!”
阮素馨气不打一处来,再看那一头炸毛的短发,此时该死的又是那么的不顺眼!
她双手叉腰,慈母的形象全无,“几岁了?多大的人了?就一点自觉都没有吗?”
被指责的人却慢腾腾伸手揉了揉双眼。
醒了,这下是彻底醒了。
“我起,我这就起还不行吗?”
秦央早已无力反驳。
当然,她也不敢。
毕竟……前不久才刚把家里这位太后娘娘给得罪了。
都闹到要服毒自杀了,她又怎么敢再去惹?
“赶紧收拾好下楼吃早餐!”
阮女士瞪她一眼,气得有些手痒,却也压着怒气,转身出去了。
“……”
秦央看着那已经消失在她房间门口的人和依旧开敞的门,红唇张了张,刚想说“你倒是帮忙关个门呀”,却见门边又探出一颗脑袋。
“十分钟。”
丢下三个字,伴随而来的是“嘭”一声关门响。
“……”
秦央心里嘀咕,太暴力了。
心疼那扇门,十秒钟。
午饭前,阮女士的好友终于大驾光临。
只是……不是说只有沈阿姨吗?
为何又多了名贵妇?
秦央所指的贵妇,便是阮素馨口中的贵客——苏氏集团董事长夫人,陆琴。
待保姆接过两位夫人手中的雨伞,阮素馨上前热情招呼着两人往屋里走。
“沈阿姨,陆阿姨。”秦央立在门边文静而礼貌的打招呼。
看到秦央,陆琴微微一笑,夸道:“小姑娘又漂亮了。”
沈嬛音接话,“可不是,头发长长了点,这淑女气质就出来了。”
“你们呀就别夸她了,一会儿尾巴该翘上天了。”阮素馨在边上乐呵,私底下却朝秦央使眼色。
秦央岂能不会意?
转身从厨房端了水果出来,“两位阿姨,新鲜水果尝一尝。”
“哟,这西瓜切得精致。”沈嬛音拿了一块放嘴里,“甜呢!”
阮素馨在边上道:“知道两位阿姨来家里做客,央央一早就起来捣鼓了。这不,你们看,弄了一早上,切出来这么两盘玩意儿。”
陆琴看向桌边的两盘水果,眸色一暖,笑了。
“看得出来秦小姐花了些心思。”
虽然都是普通的应季水果,可盛放到盘子里,无论是颜色搭配还是大小形状搭配,看上去竟像是一件艺术品。
每一种水果还都考虑了如何方便入口,看得出来,摆放者确实是花了心思。
这下,心里给秦央的打分又加了。再看这姑娘,也是越发的喜欢。
三位夫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秦央自然不知道今天两位太太来家做客的真正意图,心里想的只是尽量做到阮女士满意,好放她早点回二十一楼去独自逍遥快活。
“那就先吃午饭,吃完午饭搓麻将。”
“三缺一怎么搓啊?”
“不是还有央央嘛。麻将要学着搓起来,不然以后结了婚很难打发时间的!”
“那是的。”
“……”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秦央算是彻底体会到了。
只是无奈的是,她竟真的陪三位打起了麻将来!
天呐!
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打麻将啊!
可一看到阮女士那暗含深意的警告眼神,秦央瞬间就嫣儿了。
打就打吧,谁怕谁呢!
心不在焉加入妇女战队,几局玩下来,秦央果然输得一塌糊涂。
沈嬛音抽了张百元大钞递给陆琴,边瞅着秦央说:“央央,你刚刚是不是故意给陆阿姨放水的啊?那七条明明不要打的!”
秦央:“……”
苦笑。
她能说她已经在忘了刚刚打出去那张牌是什么了吗?
陆琴也说:“是啊,那张七条一看就要放冲的!”
阮素馨却为秦央说了句公道话:“央央的排面,七条必打的。”
玩了几局后,眼看时间差不多了。
阮素馨提议:“要不去花园走走呀,老爷子前几天弄了些花草回来,去瞅瞅。”
“这个可以有啊,坐一下午颈椎要坏了。”
“嗯,去走走。”
于是几人转战到花园里,秦央终于觉得自己迎来了解放,却听见沈嬛音说。
“阿裕他们快到了说,还真是准时呢!”
秦央一怔。
什么?
谁?
却听阮女士已经在喊自己:“央央啊,你江裕哥哥快到门口了,出去接一下。”
秦央:“……”
她可以拒绝吗?
撑着伞站在家门口,心情不言而喻的低落。
从巴塞罗那回来后,秦央便没再见过江裕。
每每想起那在天台度过的一夜,秦央心里就不舒服。
还有那件外套。
她原本想直接还他,却考虑到还没洗过。出于礼貌,所以带了回来,洗净后托阮江西还给他。
可那人竟然说让她自己去还!
还你个大头鬼!
爱要不要,不要拉倒!
所以衣服现在还躺在二十一楼她的更衣室里呢!
当然,是被她扔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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