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当时之所为确实是帮到了童年的好友,但是风易恒心中并不觉得开心,反而是感慨颇多,连叹物是人非~,毕竟谁能想到当年那最为学堂先生所看好,认为有着状元之相,将来必将金榜题名的郑家哥儿成了老佃农,这辈子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而他这个在先生眼中仅是资质尚可的人却一路由童生中榜,当秀才,中举人,进进士,再到顺利谋到一个不错的地主外放为官,最后现在还调进了都城……,成为无数人羡慕之所在~
“易恒啊,说句不好听的,咱们家情况与那郑家相类,不,其实这真要论起来,那郑家情况甚至比咱们家还要好上不少。你父是因病而亡,当年为了为了给你父延医治病,家中莫说有积蓄了,咱们一家子倒欠了族中不少钱粮,若非族中支援,这别说这笔墨书本,就连给先生的束修都凑不齐。我儿能读书,靠的是族中给供的!反观郑哥儿家呢?”
“说句冷血点的话儿,那郑秀才是横死,至少他还没拖累家中半分,且那郑秀才还在时,家中虽不敢说良田万倾,广厦千间,但是放在咱们那一片,却也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人家了。有着这么一笔家业在,别说供一个读书人,就是供一家子读书那也是尽够了的。可是后来,为什么你能入朝为官,而那郑家哥儿却成为佃农?你想过吗?”
“因为族长,因为族人!”没等风易恒回答,赵氏就直接将答案给揭了开来。
“因为我家风家有个好族长,族中九成的祭田是族长为族中给置下的,祭田的出息除贴补家中读书上进的儿孙外,则用来接济家中困难,或遭遇艰难急需用钱的族亲,除此之外,更是另备下一笔银钱? 用以贴补那乡试有望? 以及金榜可期的出息子弟,当年? 你父欠族中的银钱? 还有最初你置办田产房宅的钱都是这么来的。”
“反观那郑家呢,郑秀才死后? 他的族人们是怎么对待那孤寡母两的?家中田产被夺,房屋被夺? 娘儿两最后差点没直接死在那寒冬中!而谋划了这一切的? 却恰恰是他们郑氏的族长与族人。”
“两相对比,儿啊,咱们欠族长,欠都城嫡枝这边良多? 若非他们? 儿啊,你想想,我们家现在会是个什么样子?!漫说你金榜提名了,入朝当官了,咱娘俩能不能活到现在那都难说!咱们欠的这已经不仅仅是救命之恩啊……”
“可是这恩? 咱们是怎么报的?!这初入都城,方氏就算计着想赖进都城风家那里? 好占都城风家的便宜。哼~,她也不想想? 都城风家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果不其然,这连人家门都没进就直接被打发出来了? 幸而人家大度? 不计前嫌? 帮我们凭了这么好的院子,不然的话,咱们方入都城,这人生地不熟的,别说能凭到这么适合的宅子,只怕这想住进这东城区那都难!”
“其实,正因为那方氏闹出了这件事,所以,老太太特意提点过为娘的~”
“什么?!孩儿怎么没听母亲你说起过?”风易恒有些意外。
“傻小子,你以为你母亲我为什么装聋作哑了这么多年,这进了都城,反而不像以前那么忍得了气,不再对那方氏处处退让了?你不会是以为娘嫌家里太安宁了,所以想整出点事来吧?是你伯娘一句话提醒了我,这都城不比外边,外派为官,天高皇帝远,我儿又是主政一方,这旁人说什么的都得给我儿留上几分面子,那方氏纵是整出了点什么事来,我儿也有办法帮其描补……”赵氏意有所指地望了风易恒一眼,风易恒讪讪地摸了摸自己,没敢说话。
“行了,你不用与为娘的装了,为娘的不是要跟你翻旧账,为娘的只是要提醒你,有些事,这在外头掩盖得过去,但是在里却不一定能行!这是哪?这是都城,皇城根儿下的地方,大街上随手扔块石头出去都可能砸中了哪家的皇亲国戚,给家中带来弥天大祸来的地方!由方氏那人未进都城就敢算计人德性,老太太哪里还看不出那方氏虽多年不见,却依旧不是个安分的!就她这样的,要是不拘着,说不得她就还当这都城里跟咱在外时一样呢……”
“可惜啊,这千防万防,那方氏却还是胜防~,还是让那方氏做出这样忘恩负义的事来~,儿啊,你伯娘,还你堂兄对咱已经够容忍的了,你扪心自问,就凭那方氏之所为,如果你是你伯娘,你能做到像她一样交过样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吗?”
风易恒哑口,如果是他,他这还真做不到,因为给方倩如这么一搅,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婚嫁问题了,而是会将自家被迫搅入生死夺嫡之战的问题了~,一个不小心,那就是灭顶之灭!
只有那目光短浅,还有像方倩如这样的无知妇人才会觉得那张空花团锦簇,在风易恒眼中,那根本就是烈火烹油!张家连着四皇子,那是躲都躲不掉,只能背水一战,可是堂兄家又何辜,要被郑入其中?!
如果自己是伯娘,是堂兄,只怕直接掐死那方倩如的心都有了吧……
“可是,难道就不能只将方氏禁于佛堂就好了吗?为什么一定要娶平妻~”风易恒还在做垂死挣扎。身体健康的当家主母终日守佛堂,却上平妻让其管家对外应酬,只要不是真傻,就不难从中嗅出点什么不对来,因为这也属于那大户人家一个惯常所用的伎俩了,类似于最后一块遮羞布的那种。犯了大错,但为了儿孙名声却不能休弃,只能扔到一旁任其自生自灭……
“母亲,这平妻一娶,虽然大家嘴里不说,但是内里怎样却绝对的都心知肚明,这样做,有意义吗?”揉了揉眉,风易恒只觉得满身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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