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什么活也干不了,俞远山每天晚上给他买几只胡饼送过去,再帮他打桶水放着,不过他倒是学会烧火了。”吕丰趴在栏杆上,对这十九个俘官的情形,如数家珍。
正说着,俞远山头发整齐,衣衫干净的进了院子。
李小幺转头找滴漏想看时辰,吕丰懒洋洋道:“不用看了,肯定是正正好好辰正,除了头两天,他都是这个点,一分不早,一分不晚,好了,人齐了。”
李小幺看着俞远山不急不缓的出了门,才转身和吕丰一起下了阁楼,时机差不多了,正好重阳节也到了。
李小幺转头看着吕丰,语笑盈盈,“快过重阳节了,回头让张狗子跟他们说一声,重阳节那天,咱们请他们过节,好好热闹热闹。”
吕丰眼睛一下子亮闪个不停:“哈哈,你准备怎么过?就在这里?要准备哪些东西,你只管说!我去办!”
“这里不行,景致不够好,你们府上,那个吕天师府,景致如何?一定要好,要极好!”李小幺看着吕丰问道。
吕丰连连点头:“就算不是极好,也差不多!就在那里?要准备什么好东西?”
“不用,我就请他们好好过节,好好轻松一天,你别多想。下午我早点回来,咱们一起过去看看,还有丫头婆子、仆从下人,若不够,得赶紧借些过来,咱们请客,可不能委屈了客人。”李小幺一边笑一边说。
吕丰狐疑的看着李小幺,她这么好心?只是请客?打死他也不信!
隔天吕丰带着李小幺去看了吕府别院,李小幺前前后后转了一圈,满意非常,回去就将这重阳请客的事交到紫藤和淡月手里筹办,又让吕丰去擅长梁地菜肴点心的酒肆里请了几个大厨回来,连酒也备了梁地官宦世族爱喝的桃花春,一幅定要请得人人满意的铺排。
吕丰疑惑不已,却拿定主意看热闹,反正说什么他也不相信李小幺请客,就单单是为了请客。
重阳前两天,苏子诚转了宁王妃的邀请,要在重阳前一天,请吕丰和李小幺过府喝杯重阳酒。
次日,李小幺穿了件葱黄长衫,头发绾起,戴了顶同色软角幞头,和吕丰一起出门上了车,车子绕到梁王府,跟在苏子诚的大车后面,转了几个弯,就进了宁王府侧门。
吕丰跟在李小幺后面跳下车,悠悠然然的摇着折扇,转头四下张望不停,一边张望一边低声和李小幺评论:“我跟你说,这北平的园林屋子就这点不好,总是不够精巧雅致。这宁王府,你看,也不过而而,你看看那月亮门,胖成这样的月亮门,还真是头一回见……”
苏子诚猛的转头,盯住喋喋不休的吕丰。
李小幺极不仗义的往边上闪了半步,吕丰硬生生收住口,想想不对,忙又讪讪的解释了一句:“胖了好,富态。”
李小幺一通大笑闷在胸口不好笑出来,只好低着头深吸深吐换着气。
苏子诚错着牙,狠狠的瞪了吕丰一眼,转身进了那扇胖胖的月亮门。
吕丰和李小幺并肩,经过月亮门时,冲李小幺无声而夸张的说了个’胖’字。
进了二门,几个青衣内侍抬着三顶竹布小亮轿已经候着了,苏子诚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径直沿着花木扶疏的林间小道,熟门熟路的往后面花园进去。
李小幺眼巴巴的看着轿子,可苏子诚步行,她和吕丰也只好跟着步行进去。好在路上的景致怡人。
连转了几个弯,楼台亭阁渐多,两边不时看到忙碌的丫头婆子,见一行人过来,垂手低头侍立路边让过。
又转了个弯,苏子诚突然顿住,李小幺和吕丰忙跟着停下,顺着苏子诚的视线看向侧前方。
前面一处怒放的菊花丛边,低头躬身侍立着一群丫头婆子,中间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一身大红极是显眼,背对着众人,抬手指着个粉衣丫头,听不到在说什么。
苏子诚拐到旁边小路,从背对着小姑娘的方向轻悄无声的疾步过去。
吕丰兴奋的两根眉毛乱动,拉了拉李小幺,赶紧紧几步跟过去。
有热闹看了!
离得近了,渐渐听到小姑娘怒气冲冲的呵骂不止:“……蠢货!没用的东西!”
呵骂之下仍不能解气,突然抬脚,一脚接一脚重重踢在粉衣丫头身上。
苏子诚’啪’的收了折扇,几步冲过去,提着小姑娘的胳膊往后拖了两步。
“混帐东西!敢拉我!”小姑娘勃然大怒,一边呵骂,一边努力扭转着身子,两只手用力往后挥打。
苏子诚捉住小姑娘挥过来的两只手,手里的扇子却直直的跌落在地上,白玉扇骨碎成一地,周围的丫头婆子屏息敛容,个个心惊胆颤,一动不敢动。
小姑娘转头看到是苏子诚,气焰一下子从头顶落到了脚后跟,浑身往里缩,硬生生的挤着笑容叫道:“二……二叔……早。”
苏子诚冷着脸,松开小姑娘,转头看着几个婆子训斥道:“你们做的是教引嬷嬷!郡主胡闹,能劝就劝,要是劝不下,就该赶紧打发人去告诉王妃!就这么看着郡主撒泼浑闹?郡主丢了脸面,你们就有脸了?”
李小幺同情的看着裙角抖个不停的丫头婆子们,这就是给人为奴做婢的苦楚,主人胡作非为,打的罚的都是侍候的奴婢,这奴这婢,万万做不得,一失足就翻不得身了!
李小幺暗暗叹了口气,转眼过去,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
这就是北平皇室唯一的一个第三代,十岁的柔嘉郡主苏碧若了。
苏碧若眼睛极似苏子诚,面孔圆嘟嘟,两颊浮着桃红色,红润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线。
一身大红,上身是红底百蝶穿花缂丝夹衣,下面一条同色红石榴裙,头发抓成两只丫髻,各套着串莲子大小的珍珠,脖子上挂着根细巧的金项圈,项圈上林林总总挂着足有五六片寄名符、平安锁、护身符等等物件,果然是苏家之宝,怪不得有这样的脾气。
李小幺打量着苏碧若,苏碧若眼珠转来转去的看着苏子诚,见他呵骂婆子,明显松了口气,一口气松下来,就敏感的迎上了李小幺的目光。
李小幺冲她笑了笑,苏碧若瞪着李小幺,恶声恶气的斥呵道:“看什么看!”
苏子诚抬手重重敲在苏碧若头上。
苏碧若双手捂着头,痛的泪眼汪汪,嘴巴扁了又扁,想哭又不敢哭。
吕丰看的乐不可支,胳膊抱在胸前,一脸的幸灾乐祸,看看苏子诚,再看看苏碧若,再看看苏子诚。
苏子诚点着苏碧若命令:“去你母亲处领罚!”
苏碧若扁着嘴,狠狠瞪了李小幺和吕丰一眼,转个身,提着裙子就跑。
苏子诚气得连’哼’了好几声,低头看了眼碎了一地的折扇,背着手,大步往前走去。
没走多大会儿,就到了一间宽敞的花厅前,花厅前后,满满的盛开着各色菊花,厅里也摆满了各类珍本菊花。
宁王妃迎在花厅廊下,微微曲膝笑着和苏子诚见礼:“二叔快请进。”
“大哥过来没有?”
“来了。”随着声浑厚温和的声音,苏子义背着手也迎出来。
苏子诚急忙上前两步,长揖给兄长见礼。
宁王妃打量着吕丰和李小幺,温婉的笑道:“这位是吕二公子吧,和令祖倒有几分神似。”
吕丰忙恭敬的长揖到底:“在下吕丰,见过宁王妃。”
宁王妃微微颌首算是还了礼,上前两步,拉着李小幺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起来:“果然是个难得的,真是好看。”
“王妃过奖了。”李小幺笑着蹲了蹲,算是见了礼。
宁王妃被她笑得一时竟有些眼恍心神动,不由自主的跟着李小幺笑起来:“李姑娘笑起来令人心旷神怡,快进来坐。”
宁王妃拉着李小幺的手,客气的让着吕丰,几个人进了花厅,苏子诚和苏子义已经落了座,苏子义坐在上首左边,苏子诚坐到了左排第一椅子上,吕丰上前给苏子义长揖见了礼,度着座次,坐到了苏子诚对面。
宁王妃拉着李小幺,给苏子义见了礼,让着她坐到了苏子诚下首,李小幺一边听着苏氏兄弟说闲话,一边悄悄打量着四周。
这花厅处处摆放着各种各样奇特的菊花,必定都是什么珍本极品,她一本也不认识。
斜对面放着个一人来高的汝瓷大花瓶,一串串水晶球般的深黄浅黄菊花球零落有致的从瓶口往下垂挂着,别致而赏人悦目。
李小幺欣赏着青润的汝瓷和菊花,相比于这青瓷的美丽,那花就不值一提了,这瓶绝对是汝瓷中的珍品,瓶身光亮如镜子,李小幺身后那些晃动的人影,映在瓶身上,清晰可见。
正欣赏,一个孩子的身形跃于瓶身,突然顿住,拉着那个托着茶盘的丫头往后倒出了瓶身,不大会儿,那托着茶盘的丫头又现于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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