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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蔷薇采薇几个捧着洗漱用具在门外等了许久，都没听到慕容远的召唤，不禁有些奇怪。
眼看着日头高悬，蔷薇对身后几个人说了句小心候着，自己掀了珠帘进入内室。纱帐重叠，光阴暗淡，唯有拔步床上隆起的影子证实着屋子里还有别人。
“公主？公主？”蔷薇小声唤着，踮着脚尖往里走去，掀开纱帐，薄薄的日光投进去，正好打在床上。
蔷薇不禁失声尖叫。
门外的采薇几人听到动静，慌慌张张的冲进来。
紧接着便是一阵杂乱的声响，瓷盆掉到了地上，水泼开撒得到处都是，宫女们惊叫、推攘、喧闹……
“都闭嘴！”蔷薇皱着眉头低喝一声，乱成一团的众人这才安静了下来。蔷薇板着脸将人训斥：“都闯进来做什么？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
狠狠的骂了一通，才吩咐底下几个小宫女收拾地上，自己拽着采薇的手走向床榻，还不忘将纱帐放下来。
采薇狐疑的看着她，蔷薇指了指床上，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见采薇懂了，这才和她协力翻过床上的人。
“翠微……”采薇失声惊呼。
“嘘——”蔷薇瞪她，“别再把人招进来了！你也不想想，公主的床榻上为什么会是翠微躺着，要是传了出去，公主的名声……翠微也别想活命了！”
采薇吓得脸都白了，支吾了半天才问出一句：“那公主她，她去哪里啦？”
蔷薇眉头紧皱，被问到这里，她心里也没有底。转念想到昨天夜里是采薇和翠微最后留在屋里服侍公主就寝的，便道：“昨夜你们离开之前，公主可曾有什么异样？”
采薇偏着头仔细想了想，只记得她们替公主沐浴完擦干了头发，公主就让她们出去了。因为公主吩咐过了她的卧房里不需要人值夜，也不准她卧房附近出现，所以她们值夜的地方都退到了西边的耳房里。
中间隔了这么多间屋子，就算是半夜公主房里有什么动静，她们也听不到。
可是公主发了话，谁也不敢反驳。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昨天夜里公主房里出了事情，她们谁也不知道？
采薇诚实的摇了摇头，可是又觉得不对，“既然我都没听到动静，那翠微她……怎么会睡在公主的床上？”顿了一顿，惊道，“难道公主她——”
说着，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变了脸色。
沉默在屋子里蔓延，屋子里的气氛诡异的吓人。
“蔷薇姐姐，采薇姐姐，你们，怎么在这里？”床上突然传来声音，两人浑身一震，同时转过身去，却是翠微睁着迷蒙的双眼望着她们。
她身上还是昨夜那套衣服，因为睡了一夜有些凌乱，不过发髻还是整整齐齐的。
蔷薇不动声色的将她仔细打量了个遍，沉声问道：“翠微，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啊……”听到她的话，翠微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茫然回答，“我……这不是我的屋——”转眼打量四周，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她惊声叫道：“我怎么会在这里？！”随即又叫道，“公主呢？”
她的神色惊惧，眼底里满是震惊和慌张，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蔷薇心下稍定，不过脸上还是绷得很紧，“怎么会在这里，这可要好好问问你自己了！翠微，虽说公主让我管了含芳殿的大小事情，可说到底，咱们都是服侍公主的奴婢。若公主有个万一，我是万死不足赐的，你们么，怕也是同样没好果子吃的！”
翠微跌跌撞撞的爬下床，跪在地上指天发誓，“蔷薇姐姐，奴婢敢对天起誓，若是又半分坏心，就让奴婢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她含着泪说道，“姐姐明鉴，我就是有一千个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对公主有半分不轨的。”
蔷薇依旧板着脸，“那好，你说，昨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又为什么会谁在公主的床榻上？”
“我……”翠微泪眼朦胧，可使劲回忆，却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竟然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她心中大骇，慌得六神无主，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没完没了的往下掉。
蔷薇有些不忍，可她明白，这个时候同情心却是最没必要的东西。她推了采薇出来，道：“昨夜是你们两个伺候公主就寝的，你帮着她回忆一下，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采薇摸了摸头，缓缓地回忆道：“昨天夜里，我和翠微伺候公主歇下了，直到熄了卧房里的灯，我们才关上了格栅出来的。后来，又一一检查了次间和厅堂的灯火，才回到耳房里值夜的。
翠微说她值前半夜，让我先睡，到丑正再换我，我就睡了。后来，后来我就不记得了。今天早上我醒过来的时候，翠微也没在屋里，我以为她值了通宵才没叫我的。”
“既然是你值夜，没人叫你，你就醒不过来吗？！”蔷薇恨恨的骂了一句，语气里多是怒其不争，倒也没多生气。
采薇明白这点，故而只是吐了吐舌头，告了两句知错了，便也没再说什么。
蔷薇这才将目光重新落在翠微身上，“那么，昨夜是你在值夜了？”这句话，比之之前，更多了几分警告。
翠微不傻，自然能将这句话里的深意听得分明，心下一阵苦涩，到底她是后来的，不比蔷薇和采薇自小一起服侍公主的情分，这种情况下，蔷薇袒护采薇而不是她，也是人之常情。
可她就是忍不住心里一阵阵的酸涩，眼眶再一次模糊了起来。
“是我让她睡在这里的。”慕容远特有的声音从净房里传出来。低低的，带着沙哑的嗓音，听在耳中，却让人觉得犹如如寒冰坠地。
她身上衣衫微皱，白色的睡袍胸前还有几点血渍，而披散着的长发也是乱糟糟的。她负手站在门边，整个人都笼在一片阴影之中，脸上的表情看不分明。
公主她昨夜……去干了什么？
这是三个人心里同样的疑问。
“公主……”采薇难以置信的低呼，蔷薇死死的握着手，指甲陷入肉里也不知疼。而跪在地上的翠微，脸上除了茫然，没有别的神色。
慕容远将这一切都看得分明，冷冷一笑，道：“你们，有什么异议不成？”
三人自然是忙道不敢。
慕容远从阴暗中走出来，三人这才注意到，她面容憔悴不说，眼下乌青一片，眸中血丝遍布。
“公主，奴婢这就去打水来。”蔷薇最先回过神来，福身说了一句，拽着采薇一同退了出去。
慕容远也不理她，瞥了一眼床榻上依旧潮润的被褥，她转身走向临窗的暖阁，在美人榻上靠了下来。
翠微跪在那里一动不动，或者说，根本是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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