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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启涵离着城门尚有几十步,看着城门要关,心中急切,情急之下,将手中飞泓剑抛出去,那城门一关,正好将飞泓剑卡住。邵启涵手中只有五箭,一路用箭刺人。刚刚来到城门,便被士兵们围住,邵启涵只得用一捆箭簇做抵挡,却是杀不死一人,只能将他们刺伤。邵启涵看了这种景色,心中暗道:“到底是长剑好用。”
忽然眼前刺来一枪,她身子往后一倒,眼看摔倒在地,却攥住那杆长枪,又斩了起来。顺着长枪,朝着士兵用力一踹,士兵吃痛,忍不住松了手。她则趁机夺过长枪。又冲士兵一笑:“死是痛苦的,我只能给你一个痛快。”说着一枪将他身子贯穿,口中、胸前,都是流出血来。
又有士兵围拢上来,邵启涵手拿枪杆,左右挥舞,呼呼作响。虽然伤不了一个士兵,可士兵也伤不了自己。邵启涵朝着城门杀去,等临近城门。邵启涵空中跃起,将手中长枪,往着城门狠力一戳,长枪没进三分之一。邵启涵刚刚跳下,觉得长枪位置高了,不由歪了歪脑袋,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若是当初第一些就好了。”
她又是一跳,双手扒住长枪,却见有长枪.刺来,两腿将一枝长枪夹住,两腿用力一转,便连枪带人甩了出去,又狠狠踩了另一长枪,借着它的力道,翻上戳在城门的长枪上。邵启涵立在长枪上,低头观看,却见章献已经不理百步。邵启涵朝着章献喊道:“你可快点儿!”也不管章献有没有听到,只是身子轻轻一跳,将长枪杆压弯,借着长枪的弹力,一冲飞天,到了飞泓剑处,用手握住它的刀柄,整个身子因没了支撑,簌簌下落,速度越来越快,到了城门一半高的位置,却绝虎口发麻,邵启涵晓得那是门闩,更是咬紧牙关不肯松手,只不过呼吸之间,便听到里面嘎吱一响,却是门闩便断了。邵启涵还没有落地,地上已经有了围拢许多士兵高举长枪,想将邵启涵刺死枪下。邵启涵冷笑一声,拨开士兵长枪,落在一个士兵肩膀上,狠狠地夹住他的头,顺手握住他的长枪,一把夺了过来:“德者居之,我用了。”他将长枪拿在手里,朝着士兵们左冲右突,并无规律,但是力道迅猛,出枪又快,转眼间,刺伤刺死十几人。
好在章献赶到,解了邵启涵的围,不然邵启涵得累的头晕脑胀,她向章献笑道:“门闩已断,大门已开。”说着朝着后面的城门很里一踹,城门大开,邵启涵站在城门口,欢快道:“快进,快进将门洞中的残敌,悉数消灭。”
士兵们汹涌而入,就好像大海波涛,带着雪浪的声响。邵启涵略一驻足,抬头望天,却见红日当头,这才感到一股汗水流淌。这一走神,邵启涵却是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感觉。她像是丢了魂一般,痴痴地站着,似乎在想什么。施济全骑马而来,开他的玩笑,用长枪轻轻敲打她的脑袋,笑道:“你在想什么?”邵启涵的眼睛变得迷离,变得梦幻:“在想一座城。只是那时候,是从城外,攻进成里,而这次却恰恰相反。”
施济全知她所说,只是安慰道:“过去的事,不要多想。”她听了,只是点头。忽然她一甩头:“是了,你怎么会行军打仗。”施济全微微一笑,好像这是一个秘密,不曾与别人说起:“我本来就是一个校尉。”邵启涵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来,惊奇的看着他:“可你是酸辣堂最好的郎中呀。”施济全道:“原因很简单,我先是校尉,后是郎中。我一边打仗,一边学医,军中不少老军医,他们多肯教我,所以我的医术较高,名声较响,有一半的功劳,是因为他们。”邵启涵“哦”了一声:“可你为什么当起郎中来?”施济全指了指城楼上的淳于显:“因为他,我发现他与楚国勾结,并且准备将这座城池献给楚国。”邵启涵听了,不由握紧拳头:“早知如此,那天我就该杀了他。”施济全笑道:“现在杀他,也不迟。他已经没地方跑了。”
章献已经率领士兵,杀上城楼,将淳于琼部厮杀起来。淳于显依旧负隅顽抗,并不肯放下武器。他也知道,放下武器,自己也是一个死。与其这样,还不如奋战到底,兴许,兴许楚兵的到来,可以解救自己。
章献带兵作战勇猛,淳于显部已觉大势已去,士气低落。淳于显挡不住章献攻击,只得一退再退。淳于显被围困东南隅,不能再退了。章献举起手大刀,狠狠看着淳于显,眼睛里放着火辣的光,好似要将淳于显烤熟,做肉吃:“淳于大夫,你想要杀我,没有想到反断送了自己的生命吧。”淳于显强自镇定,他看到城南的天际处,飘起灰尘,便知道楚兵要来,他指着那飘扬的尘土道:“看到了吧,援军到了。”
章献正要说话,身后却传来一道声音,不咸不淡:“楚军不是来救你的,而是攻这座城的。你的生死,他们没有一点儿兴趣。”淳于显抬头看去,却是施济全。施济全身着甲胄,手持青钢剑,一副儒将风采。淳于奢道:“你,你不是个郎中么?”施济全笑道:“你说的也不能算错,但我认为,虞师折鸢校尉施济全,更为恰当。”淳于奢听到虞师二字,浑身一颤:“虞师不是已经被楚军消灭了么?”淳于奢笑道:“那只是三分之一,这里也不过是三分之一。只要虞师的统帅不死,虞师就永远存在。”淳于奢再一次惊讶:“他没有死?”施济全摇摇头:“没有。”淳于奢仰天大笑,面对自己的失败,他已经无言以对。他提起自己手中长剑,道:“但我不会投降!”他一挥长剑,朝着军中刺去,想做最后的抵抗。但士兵中飞跳出一道影子,那是一道桃红色的影子,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淳于奢还没来得及看清,便觉得自己的身子一痛。他低头看去,却是一把剑,剑的主人,是一位妩媚少女,脸上带着浓浓的笑:“先前我不杀你,是因为你是郑国的大夫。这次杀你,乃是因为你是郑国的叛徒。”她笑如弯月,妩媚动人,便是空气也刮着熏风,让人陶醉。淳于显指着邵启涵道:“没没想到。”话没有说完,邵启涵便将剑拔出他的身子,那飞泓剑上面的血便簌簌的流淌在地上,残存着些许鲜血,像是一幅没有做完的画。
而淳于奢不甘的倒在地上,致死都是瞪大着眼睛。他为何不甘,为何太息,没人知道。答案随着他的死,永远的远去。剩下的士兵看到主将一死,知道大势已去,大多都放下武器,跪地投降,只有几个顽固分子,挥舞着刀剑,朝着绍起兵杀来,邵启涵却将飞泓剑,收回鞘中:“你们不配做我的对手。”说完转身回到军中。而虞师之中却窜出几个士兵,用长枪挡住叛军的去路,与他们厮杀起来,没有五回合,那些顽固不化之徒,便是躺在地上,变成一具具尸体,和他们的主子一同去了。投降的士兵战战兢兢跪着,施济全大手一挥:“你们若留恋军营,可以留下。若厌恶战争,可以离开。”那些士兵们大多留下,剩下的要走,施济全也不挽留,只是让人发给他们川资,让他们回家。
将淳于显部消灭,楚军却来了。施济全早已命令士兵,将城门关闭,将吊桥收起。楚军列阵护城河北,却是不能过河。施济全摸着女儿墙,冲着楚兵喊道:“你们楚人,也太是得寸进尺,刚攻陷我宸安,又来夺我乾安。难道你们以为我郑国没人吗?”楚军中白袍小将,跨马而出,朝着施济全喊道:“我楚武王立志扫北,所到之处,势如破竹。便是最难啃的硬骨头,舒国,都被我猎猎楚兵攻克,你们被平定,是迟早的事。我劝你们快快出降。”
邵启涵听了,内心气恼,却是灵光一闪,想出一个计策来,于是抢了施济全的位置:“不知将军可曾参加舒城之战?”白袍小将不知是计,昂然道:“你可问对了,我连杀七人,登城破阵,多半是我功劳。不然本将军,还只是个校尉!”邵启涵听了,心中愤然,又看他这般猖獗,自是不肯放他,然而脸上依旧带着浓浓的笑:“这么说来,将军的武艺很好,那我们比试一番可好?”不等白袍小将回话,邵启涵便将施济全拉过来一问:“军中箭法,哪个最好?”章献进前一步,毛遂自荐道:“自然是我,百步穿杨,对我而言,简直小菜一碟。”邵启涵道:“那是最好,一会儿你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章献听了,连连点头,不住称赞:“不愧是将军的女儿。”邵启涵却是不理会:“你若是成功射杀,我请你吃酒。”她晃了晃手中的银子:“要多少有多少。”章献看了,连忙将她钱袋推回去,神神秘秘道:“小心强人,有道是财不外露。”邵启涵微微一笑:“我知道这理,但若你射他不重,非但酒没有,便是你的脑袋,我也抢了过来。”章献一脸骇然,正色道:“必会成功。”
那小将在下摆马,早已焦急:“你说比试什么?”邵启涵举起手中的弓箭:“当然是这个。若你能躲过三箭,我便引军而去,这城池平白送你。若是躲不过去,你的命,就没了。你看如何?”小将回头忘了主帅一眼,那人是个四十岁中年男子,流着长须。他点点头:“你们玩儿吧,拿下乾安,是必然的。”小将得了首肯,便冲着城头冷声一笑:“这有何难,若你是真君子,就不要放冷箭。”邵启涵将弓箭还给章献:“我是真小人,一切勾当都让你看得明白。”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拜托你了。”说完便靠着城墙坐下,不去看外面的事,她只想看结果,或成功,或失败。
施济全也蹲下身子,问道:“你似乎还有话讲。”邵启涵道:“给我一条长绳。”施济全道:“做什么?”邵启涵只是淡然的摇摇头:“三发箭簇射过去之后,你就会知道。是了,还有你的士兵们,也该准备决战了。楚兵不会轻易撤退,而乾安,也不是轻易能够守住。”施济全很是平静道:“我知道。”
章献举起手中弓箭,搭上箭,拉满。他朝着小将射去,速度很猛,引得全军欢呼,只可惜射偏了,小将还没有躲,那弓箭便已经落地,偏了五步,郑人又是一脸沮丧。小将笑道:“你是最好的弓箭手?”章献道:“是的,只是现在风大,射偏了。”小将将手伸到空中,慢慢的感受着:“那不过是微风。”章献很认真回答道:“微风也是风,对我而言,微风也是大风。”他又射了一箭,却只有一步之遥。楚军惊骇,便是小将也变了颜色,他明白刚才为什么射的那么偏,只是为了校准方位。这是第三次,他有些紧张,乃至于颤抖。他不由的拔出自己的剑,准备格档,准备等那支箭射来,将它拨开,或者是一劈两半或者拦腰斩断。楚军的注意力都是集中在小将的身上,他们一会儿看看城墙上的弓,又看看眼前的小将,他们猜不出结果,若他们猜的出,邵启涵的计策也就彻底失败了。她靠着城墙,歪着脖子:“该是第三支箭了。”她拿着手中的绳子,绑了一个宽大的圈。她手中微微冒汗,竟是有些紧张,她感觉这里不是乾安,而是舒城,好似这是十年前,好似与自己的父亲,一同守卫舒城。她想:“不论成功与失败,都要冲下去,没有别的选择了。”
章献仔细的瞄准着,他知道这一箭至关重要,但他很冷静,不慌不乱。他相信自己箭术,只要想射中,一定能射中。他一松手,箭飞了出去,比前两次的速度还要快,不过是眨眼之间,那枝箭便射中一位中年将军——楚军的主帅。射中他的喉咙,他还没来得及喊叫,便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邵启涵在章献射出那枝箭后,便一跃而起,她将绳子套在城墙上,自己则拿着绳子,跳下城墙,沿着墙壁,顺势而下。她刚一落地,乾安的士兵也将掉下砍下,不等吊桥稳当,士兵们便冲杀出去。
邵启涵踩着河面飞过去,看到一员着褐色战袍的楚将,也不答话,跑到马前,问也不问,便是一弯腰,将马蹄砍断,楚将从马上跌落下来,邵启涵不等他落地,一剑他刺死。
因折损主将,楚军大乱,又遭到郑国士兵攻击,安有战心,纷纷溃逃。然而溃乱的楚军中,却有一支军队依旧保持着严谨的队形,与郑国士兵拼杀一起。领头的是一员中年将军,他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穿着宽大的战袍,外罩淡黄战甲,手持长戟,左冲右杀,非常勇猛。邵启涵看了,求战心切,徒步杀入楚军,瞧见有一骑兵酣战,纵身一跃,将他砍下马去。邵启涵一手抓住缰绳,翻身上马,将身边楚军杀退,便朝着那远紫袍战将杀去。
紫袍楚将听到身后马蹄急促,猛一回头,却是一个女子,不由喝道:“你是谁人?”邵启涵未先答话,一剑刺去,然而不等一般,楚将的长戟便朝自己劈来,邵启涵拨转马头,轻轻躲过,这才道:“舒国邵秦大夫之女邵启涵!”那人闻言先是一愣:“没想到这么大了。”楚将朝邵启涵连砍数戟,贴马而行,那马速度飞快,还不等邵启涵反应过来,便已经近身。邵启涵想要拔剑,却是迟了。楚将一手来到邵启涵身旁,握住她胳膊,道:“你要好好活着!”说罢引他长剑刺中自己身子,此出一滩血。
放开他手,轻声道:“再见。”又咋呼一声:“好是厉害!”便是拨马而走,引军而去。只剩下邵启涵一人,在苍茫的天地间,迷茫,不解。“他是谁?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他为什么不杀了我?”邵启涵不明白,更不清楚。
她摇了摇脑袋,试图将这个问题甩出去,可问题不依不饶,让她伤心,让她落泪。她哽咽道:“不能哭,不能哭。”她让自己发笑,发出咯咯地笑声,说出一件好事,来证明自己运气不错,应该高兴:“我从郑人那里抢来一匹马,又从楚人那里夺来一匹马。我比响马还响马!”她那轻灵的笑声,像是一串风铃,在空中飘荡着,飘荡得很远很远,在那里,有一个人,正在思念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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