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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萧看着前面的圣驾,忍不住偷偷捏把汗。
为什么呢?
我们来看笔数据。
我们将这把龙椅抽象成长一米二宽七十五厘米高一米五的长方体,玻璃的密度是每立方米二点三吨,我们将龙椅的空隙和金的重量抽象计算,最终可以得出一个有趣的数据——这把纯玻璃的龙椅约重两顿,而且只会更高。
这要是走在大街上,一个不留神,底下的托架散了,龙椅啪嚓砸地上…………
沈萧一个激灵,不敢再想这事。
索性古代的东西就是耐用,也不知宫里的匠人是怎么用两天时间赶出来这么一个能承载两吨重物还能靠人力移动,而且装饰奢华的圣撵。
而且这架龙椅依然有如之前一些“工艺品”那样的缺点——只可远观不可近瞧,而且谁敢冒着杀头的危险去自先看皇上的龙椅呢?
一直到祭坛都没有问题,然后天官开始登台,两边久候的道士(这里不用和尚)掐指念咒,掸抖拂尘,缓缓转动,童子持箕而出,播洒香草兰桂。
到这就没有了看热闹的普通人,要想看也只能远远的趴在树上看。
天官站定,转过身来,两手自然平伸,两边有人为他套上一件七宝七星日月袍,捧上用金丝楠木承装的拂尘,几个道姑转过来撒花瓣,身边一直有道士脚踩七星八方步,口中念念有词。
代更衣完毕后,周围的人都下去,天官双手高举,呼道:“时值秋时,累硕耀华!今……”
声音嘹亮高亢,吐字清晰押韵(相对于古语而言),余音于空中回荡,说了一段种种,然后双手拜下:“迎——帝——神!(以下这种类似的地方就不加破折号了)”
四周鸣锣阵阵,鼓声隆隆,坐在圣驾上的玄宗皇帝起身,同样高举双手交于头顶,然后躬身下拜,大声道:“迎帝神!”
身后无论官员随从侍卫还是什么的,除了手中持物无法下拜的以外全部施大礼:“迎帝神!”
天官起身,然后平抬双手:“礼毕!”
“奠玉帛!”
……
就如我们说的,要是想看热闹就需要在远处的树上去看,但这祭坛周围都被封锁了,再往外,除非目力极好的人能看清,其他人只能隐约听到锣鼓声与天官(祭坛的特殊设计可以让声音异常洪亮且传播广远,参见天坛)、群臣的呼喝。
“柳师兄,他们现在干什么?”
距离祭坛东南约三里外的一处坡山上有一座不高的白塔,也不知何年何月何人所建,只有孤塔一座,也无人看管,年久失修,不过体积不小,既是顶层也能容纳十数人。
每年春秋两祭之时,这里都会短暂的热闹一阵,就好比此时塔顶站着的三人。
柳师兄身穿一身灰色劲装,背上背着一把长弓,箭壶挂于腰间,此时正双脚轻点塔尖,肃立于上,微微凝眉:“现在应该是在尊玉帛。”
另一个人道:“柳师兄,咱们三人中只有你眼力最好,我只能看个大概,你能给我讲讲吗?”
“嗯。”柳师兄点点头,“现在那两个黄衣侍女呈的托盘中分别放着两个玉杯和一匹锦缎,她们……”
“哈哈哈……”一阵笑声打断了柳师兄的话,柳师兄脸色一变没说话,而另一个人则破口大骂:“哪来疯子扫大爷雅兴!”
“楼上三位好‘雅兴’啊!”原来声音来自塔的最上层。
另一个听起来就很轻佻的声说道:“孙师兄莫要嘲笑,塔顶无遮无拦视线好,自然是观赏的好去处!广济山庄的三位,小生斗胆问一句,塔顶风大不大啊?”
“你!”骂人那位怒目圆睁,被柳师兄一声喝住:“张元!”
柳师兄微微斜眼看脚下:“我们来得晚了,不能怨的别人。况且,人家也没有先骂你,反而是你先骂得对方。”他语气清高道,“我们既然站在人家的头上,就应该有容人之道,何必和脚下之人置气呢?”
那轻佻的声音回道:“不愧是‘广济六燕’之一的啄天燕柳风清,果然是‘嘴尖牙平’,‘啄’的人肉疼啊。”
“你快笔书生不光笔快,我看嘴也不慢啊。”柳风清回道。
“嘿嘿嘿,”那人再次回道,“只可惜咱是书生,不是掏鸟窝的。”
“姓阮的!你别欺人太甚!!”张元忍不住再次还口,“要不是师傅不让我和你们出云的有冲突,你早已是我的剑下亡魂!”
砰佟一声,那顶层的窗户突然被推开一扇,两扇已经没有窗纸的木框啪的一声撞到墙上又反弹回来些许。
“我们师傅说的是‘不可先动手’,若是张兄有意,请进吧,反正你也不可能活着回去,领罪了。”那声音依然轻佻,而且还带着很强的轻视。
“你……”
“张元!”
峥棱一声琴音乍响,一女子道:“两边都消消火气,看在我慕容家的面子上,今日之事就此了了吧。光天化日之下,莫要让‘外人’看了笑话。”
“呵呵,慕容姑娘是在说在下吗?”塔外一棵松树上竟然“坐着”一人,蒲团竟然垫在树尖上,可见此人轻功也是了得!
那人接着道:“看来姑娘误会在下了,在下此番前来并非是探听江湖之事,乃是庄主不放心诸位,因此命我等分散周围以‘巡护’,也是为了给诸位一个观看的机会同时有保障安全罢了。”
慕容姑娘也应在塔中,却不知在哪一层:“这位述者心直口快,小女子佩服。看来小女子误会述剑茶庄的‘好意’了,还未请问这位述者尊姓大名。”
“呵呵呵,我姓甚名谁都不重要,还是不打了诸位看秋祭了。”
……
“进俎!”
这次是四个大汉,一人一角用青铜托盘抬着一整头剥洗干净的牛,牛肚子中堆满了各种香草。
将牛肉放到玉帛的另一侧架上,然后天官照例播撒香草在牛身上,然后象征性的用桂枝蘸香油摸两下(端上来的时候已经泡过盐擦过油了)。
这个世界,自三国时代起,由于当时资源的匮乏,故而在祭天之时玉帛不烧,反而做成“帝衣”供皇上穿,牛肉也不是烧完为止,而是烧熟之后端下来,分给满朝文武进食,称为“帝食”。
天官接过“天火”(雷电点燃树木的火接下来供入天炉,称为天火。平时添加薪柴不让其熄灭,待到祭天等重大活动时取天火。类似于现代奥运的圣火),点燃了架子下的木堆。
顿时熊熊烈火将全牛包裹,天官后退,单手作揖口中念念有词,等到那一缕青烟冲入最高点时,天官再次张开双手高声道:“行!初献!”
长号呜呜,鼓声隆隆,在空中响彻。
玄宗皇帝起身行大拜,身后百官跟着他一起行礼,就连外围看热闹的人也有不少跟着行礼的。
柳风清脸色一凝,从塔尖下来,道一声:“行初献了。”然后鞠躬拜礼,另外两人也是如此。
皇帝起身,走下圣驾,旁边皇后也跟着走来。皇帝平伸右手,太后手心向下轻交一起,二人一步一步走上祭坛。
唐代祭天礼除了延续前代礼仪之外,皇后也开始参加,显示了唐代女性地位的提高。
走到倒数第二层,两人分开手,再拜三拜,但这次是他们两个人,其他人都没有动。
然后皇帝独自走上祭坛最上方,天官撤到一旁,鼓乐声停,皇上冲天拱手,朗声颂道:
皇皇上天,照临下土。
集地之灵,降甘风雨。
各得其所,庶物群生。
各得其所,靡今靡古。
维予一人某敬拜皇天之祜,薄薄之土。
承天之神,兴甘风雨。
庶卉百物,莫不茂者。
既安且宁,维予一人某敬拜下土之灵。
维庚未年硕月上日,明光于上下。
勤施于四方,旁作穆穆。
惟予一人某敬拜迎于郊。
然后皇帝撩袍下跪,三叩首,而后起身,再拜三拜,倒退着一步一步退下,回到皇后身边。
而此时,周围看热闹的人有一些也念着不一样的祷词,他们或是为自己,或是受了长者之命,总之,皆是接着朝廷祭天的大典来顺带祭拜一下。
反正也不吃亏吗。
天官再次走到中间,声音更发高亢道:“行!亚献!”
周围音乐声变成一种古典的乐曲,天官一边跳着古舞(跳大神)一边大声歌道: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
抚长剑兮玉珥[ěr],璆[qiú]锵鸣兮琳琅;
瑶席兮玉瑱[zhèn],盍[hé]将把兮琼芳;
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
扬枹[fú]兮拊[fǔ]鼓,疏缓节兮安歌;
陈竽瑟兮浩倡;
灵偃蹇[jiǎn]兮姣[jiāo]服,芳菲菲兮满堂;
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
这是屈原所著《九歌》其第一章《东皇太一》。所谓的“东皇太一”,在各朝各代都有完全不同的解释,但一直也没有具体而详尽的描述,甚至连一个形象都没有,只是单纯的“东皇太一”。
从这点上来说,“东皇太一”其实比那些所谓的有型的神理应更高一个层次,因为其存在真正的实现了“不可名状,言以难明,玄之又玄,超脱凡想”的境界。
唱罢,天官再行一礼,然后朗声道:“行!终献!”
这时鼓乐齐鸣,从祭坛第二层后方数十个舞女款款而上,随着钟鼓起舞。天官面向正南:“感恩上天,下恤苍生……”
他在上面说着,祭坛下有人抬出一坛坛酒,倒入碗中,有宫女自皇上开始一排排端上,拿到酒的人均要双手捧碗高举过头。显然这也是事先安排过的,当天官说完最后一句,文武百官也都拿到了酒。
围观的人也有掏出酒壶的,或是开始点香供炉。
“今与上天,共饮此杯!”天官端着一个翡翠的玉尊,拖着长音说:“饮——”
所有人一起可以一口,然后再次敬天。天官再说:“敬!”
所有人齐齐的把酒水撒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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