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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芸茵看沈晓发呆，说道：“民女犯上，多有唐突，望殿下恕罪。”
沈萧收回心神，用手引道：“进来说吧。”
现在沈萧住的不是皇宫，而是“休府”，是他特意向父皇请来的，而因为他没有封王，所以没法立匾，但他以“休心息体”为据，定的“休”字。
这座院子离皇宫很近，平时在第二天不上朝时他晚上就在宫里住，其余时间在府中，因为他现在也是“朝臣”了，没有府邸不像样子。
……
他们怎么交谈，怎么安排咱暂且不表，此时我们先来看看梁王府。
这一个月沈萧过的还算可以，但是沈治可就真的是如坐针毡，每次上朝之前都是浑身难受，生怕见到沈萧，但是见不到更难受，就好像是扔了一只鞋子，却迟迟等不到另外一只鞋子。
今日，他焦急地在房中来回度步，不时的抬头望向门外，一直念叨着“还不来呢”、“应该回来了”。
“殿下！”
这声音宛如天籁在他耳边响起，他喜出望外的快步走出去，只见一个人双手平伸，从院墙上滑行而下。
那人恰好落到沈治身前不远处，然后顺势下拜：“殿下！我回来了！”
“免礼！怎么样了？”沈治焦急道。
那人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道：“回殿下，阁老和我说，全部的话都在这封信中。”
“老师的信？”沈治连忙抽出信快速的浏览。
“什么！？”沈治满脸震惊，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的喃喃道：“难道……难道老师放弃我了吗……怎么……怎么会……”
“殿下，阁老还说，若是您反映过激烈，让我提醒您静下心来慢慢看，细细看。”那人说到。
“这……这是什么意思？”沈治不解道。
“属下也不知道。”
沈治也没指望能从他这里得到什么答案，暂时也想不出什么答案，叹一口气：“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
“是。”那人没有立刻下去，而是接着说道：“属下还探听到一些风声。”
“哦？什么？”沈治知道很多事情只有通过他们才能知道。
“最近江湖上有流言，黑钱帮接了悬赏令，悬赏五殿下的人头。”那人抬头说道，“而且据说下悬赏令的，也是江湖中人。”
“悬赏五殿下的人头？”这个消息出乎了沈治的预料，但紧接着就愤怒了：“好大的胆子！！竟敢悬赏皇家的人头！！”
倒不是说他现在变得多好了，他依然巴不得沈萧快点去死，但这个悬赏可就不是“内家”事了，能悬赏沈萧，难道不能悬赏沈治？甚至有一天，就靠这些悬赏让什么人当上皇帝吗？
“能不能得到可靠的消息？”
“属下虽然人不在江湖，但是对于江湖上的消息一般都宁可信其有。”
“知道了。你现在立刻去查，若是假的还则罢了，若是真的……”沈治冷哼一声。
“属下明白，属下告退。”那人施礼，后退两步，转身，脚下一点，如轻鸿起势，飘然越过围墙离去。
沈治目送他离开，注意力再次集中的手中书信上。
……
“还有哪位爱卿有事启奏吗？”皇上问道。
沈萧看已经没有别的要事，于是口宣：“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皇上一看是沈萧，就道：“萧儿，你有何事？”
“启奏父皇，儿臣，对于历法一事，有所看法。”
皇上一皱眉：“立法之事，乃是刑部所掌，你现在无官无职，不要过问的好。”
“父皇，儿臣说的不是法案的立法，而是时历的历。”
吉颜说道：“历法一事，乃是由天官负责，最初，乃是古代先贤观天地日月星辰之变化，经无数代推演而来，沿用至今数千年矣，从未出现错误，其实你一个黄口小儿说改就改的？”
他这也算是为皇上解了困，同时还能名正言顺的削沈萧的脸，所有人还不会怪罪的那种削。
沈萧接着道：“是吾疏忽了，没有说清楚，吾要说的意思，应该是……年代，或是年号理应改一改。”
这时候沈治也回头说道：“年号乃是父皇所定！若没有大事不得轻易更改！难道你对父皇所立年号有所不满吗！”
本来皇上对沈萧很不满，但是沈治这一说话就把仇恨给分散了……
“听他说！”皇上训斥一句，“你且说来，若说得好，也不妨听听，若说得不好，为父可要治你的罪了！”
“谢父皇。儿臣并不是对本朝年号不满，而是对历朝历代的年号均有不满。在说之前，儿臣还有几个问题，但有些难度，不知能否一问。”
“问吧，这满朝文武谁若知道，都可以来答。”
“第一个问题，自有朝代以来，共有多少年号？”
这一个问题就把所有人问住了，因为平时谁没事去记这些？
过了片刻，一个老臣起身：“启奏圣上，五殿下的问题有颇多弊端，历朝历代的年号无数，遇到乱世，群雄称霸各自立号，更是数不胜数，没有办法一一表述，也毫无意义。”
皇上也说：“是啊，萧儿，这个问题没用任何用处啊。”
“那儿臣就问个有用处的问题吧。孟子生于宣和九年，若想为期半诞辰，那距今有多少年呢？”
这个问题倒是有人回答了，但他们自己就差点打起来，这个说一个数，另一个说他算的不对，有一个说他算的不对，到最后彼此之间都不服其他人。
皇上看出些端倪，示意众人不要再说下去，然后问沈萧：“萧儿，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讲吧。”
“是。其实很简单……”
历朝历代的年号真的是太多了，以至于超过三五代之后就失去了年号用来“纪年”的意义，因此沈萧希望能够设立一个统一的年代，这有许多的方便之处。
“故而，儿臣以为，没有万年的年号，只有万年的时间，不如立一‘万年历’，将某一年定为‘公元元年’，元年之后每年都以数字而记，元年之前记为‘公元前若干年’，而年号另议，有了参照尺度，方便史官记录和查阅，也方便了民众记忆和庆典。”
又说两句套话表示自己说完了，就立在一侧。
沈治起身说道：“父皇，儿臣认为没有必要。此时颇为繁琐而且多此一举。之前的年号就用得很好。因此儿臣认为没有必要在再设此历。”
沈萧道：“皇兄此言差矣。吾曾闻，战国春秋时期，天下文字、度量、钱币杂乱不堪，后，始皇帝统一天下，规范度量衡，统一钱币与文字，这工程岂不更加浩大？但是这乃是大功一件，难道皇兄不认可吗？而今，生在太平盛世，此等壮举注定不可为，但是这种定下‘万年历’的事，难道不算是大功吗？更何况，我们没有什么多余的，只需要在朝上定一下‘元年’是哪年，然后让空闲的史官以史为据将历朝历代对号入座，然后再发公布一纸公诏即可。”
沈治张张嘴，但是他本身就不及沈萧，更何况这是沈萧想了好几天的说辞了，有正好抓住了皇上“好大喜功”的软处，若是不能说出确凿的反对言论，那自己还不如不说话。
有几位史官出来和沈萧问答，沈萧一一回应，最终众人达成一致，同意了沈萧的提议。
现在的重点是何时为“元年”？
很自然的，皇上想让自己这一年作为元年，但沈萧却不太同意，便用几个委婉的说辞让皇帝放弃了。
这时候沈治说道：“若是如此，只怕不能服后人，若百年之后，又有人提出重新定元年，那这岂不是如笑话一般？因此，孩儿认为，倒不如立始皇帝称帝那年为元年——当年秦始皇也如此定，但其残暴无度，二世而亡，故而废止。而今，再次启用并以此为定，有理有据。而后市儿孙说起此事，也是一件美谈。”
沈萧心中一算，那年似乎和公元相差四百年，但也无妨，只要不是本朝就好，本来他想定汉朝武帝年间……
但这样皇上有不太高兴，彼此扯皮了几句后，最后定下，以商鞅变法那年为元年，以取“古今非两代”之意。
通常意义上来说，历法年号的统一对于历史发展是很有推进作用的，这也是为什么只有民国时期还说民国多少多少年，而后来全世界都是公元了。
……
沈萧心情大好的上到车内，这次皇上还是很高兴的——不用他做什么，麻烦的还是那些天天吃闲饭的史官，年号还可以照用，甚至不用担心过多的更改年号而产生的困扰，还能拿到可能的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而沈萧要的奖励对皇上来说也是一个形式而已——他要了休府。
一个形式换一个形式，看似谁都没赚，但其实两人都赚了，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车在街上走着，沈萧看着车外的人群，突然响起前世的夜市来，就问程虎有没有。
程虎说确实有一个“夜市”，就在东城区，每天夜里彩灯高挂，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沈萧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夜晚的集市：“那有没有那种比夜市更隐蔽的‘夜市’呢？”
程虎略一沉吟，说确实有，就在北郊。
“哦？那今夜去看一下吧。”
“这个……”程虎沉吟片刻，“殿下，这个‘夜市’也叫‘鬼市’，买的卖的都是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而且里面的人也是‘鬼’一样，只怕会有辱……”
“无妨！只要是这天下人，就都可在‘教化’之内，理应受管理，享利益，他们如此，必然是有难言之隐或是乐于如此，不论哪种，看看无妨。”沈萧的兴趣更甚，程虎无奈值得听令，同时安排了最好的几名高手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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