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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正宗位于昆仑山上,地近江水之源,自开山以来便为道门魁首。遁光落下,玄白看眼远处巍峨的山门,感慨不已。身边的神秘猎户道:“终有一日,你可以心中无愧的回来。”“多谢。还未请教……”玄白冲他一个长揖。
那人道:“在下谢羽。山野之人,不足挂齿。我在这里布一个阵法,引出你的一缕元神回去。上五门家法森严,你直接回去,怕就回不来了。”说话间已将阵法布好。玄白坐在阵中,谢羽掐动法诀,沉声一喝,戟指点在玄白背上。
玄白身躯一震,一缕元神飘然而出,已落在山门之下。守门弟子见他乍然而来,又惊又喜:“玄白师兄回来了!怎么不见其他师兄弟呢?”玄白心中一黯,忙稳住心绪,道:“他们还在路上,我先来一步。掌门现在何处?”
守门弟子道:“掌门与诸位师叔师伯在大殿论道。可要通报?”玄白急忙摆手:“不用了。我自己过去求见。”举步跨入山门。山门之后乃是一片缓坡,樵采之人络绎不绝。有些与他熟识的还大声打着招呼。玄白微笑回应,心中更添悲苦。
到了大殿门口,玄白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道一子正在与师兄弟们品茗论道。见他进来,道一子奇道:“玄白,怎么独自回来了?其他人呢?”玄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肖弟子玄白对不起师门!”将事情诉说一遍。
“你——孽徒!”玄白的师尊乃是道一子的师弟道空子,闻言拍案而起,“你给我抬起头来!”玄白抬头看向他:“师尊……”道空子浑身颤抖,戟指怒喝:“孽徒!你还有脸回来!我今日便清理门户!”一掌击出,却拍了个空。
道空子一愣,再看玄白,竟已渐渐虚化。“师尊,”玄白朝他叩头,“徒儿自知罪孽深重,无颜回来,只敢以一缕元神回报师门此行之事。待此事了解,自当从山门一步一跪重返蜀山,领受责罚。师尊保重,不肖弟子拜别!”一语说完,人已不见。
道空子怔立当场,好一会儿才跌坐在椅子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玄白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却出了这等事情。其余几人感同身受,唏嘘不已。道一子道:“此事别张扬出去。道灵师弟,你先去射犬渡口将静一他们的遗骸带回吧。”“是。”道灵子领命而去。
山脚,玄白倏然睁眼,泪流满面。他站起身来,再次遥望山门。谢羽一声叹息:“走吧!”玄白跪倒在地,冲山门重重一拜。重新起身,跟在谢羽身后。谢羽道:“他们都非常人,会理解你的。”
玄白一叹:“今日之后,玄白已死。谢兄,多谢你了。”“那你以后,如何称呼?”谢羽抓住他肩,飞遁而起。空中,玄白看了眼右手断去一截的小指:“断指埋名!”
密林之外。叶公双枪挥动,恍如百战余生,眼前再无任何可惧。孙湘见了此招,呵呵一笑:“我倒忘了,你还是百战一脉的弟子。怎么,这是要为你的首座玉临风复仇么?”
叶公淡淡道:“无论他如何,始终曾是我这一脉的首座,而你如今也不再是细柳之人。为他讨还一二,有何不可?”“好,有情有义!”孙湘拍手赞道,“那就让我看看你们百战一脉的绝顶之技,比之一将功成如何?”
叶公嗤笑道:“一将功成,也不过是斩将一脉的绝技而已。第十代掌门将它列为禁术,倒让无知之人凭空生了许多的妄念!”“无知?呵呵,是在说我么?可如今,你不也同样修成了这引动无知之人妄念的绝技了吗?”孙湘一笑,浑不在意。
叶公道:“知道为什么历代掌门大多出身斩将一脉,而新入门的弟子又都必须在斩将一脉修行三个月再分往各个支脉吗?”“哦?这倒没有听说过。趁着还有一些空闲,不如讲讲?”孙湘说着竟然盘膝坐下,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叶公却仍然保持运功的姿态,说道:“斩将一脉所有的功法,都是细柳之中最基础的所在。修习之后在习练细柳其他武学,不仅事半功倍,更能在施展之时提升威力。一将功成,其实也是如此而已。不过就是一个不慎就会使人癫狂以致杀伤力倍增,故尔分外引人遐想而已。”
“哈!哈哈哈哈……”孙湘仰天大笑,“蛇头,你不必希望藉此打击我的信念。我纵横半生,什么没经历过?”叶公呵呵一笑:“摆资历,往往是心虚的开始。你的心,动摇了!”孙湘闻言脸一沉,不再说话。
群山之中,万仞孤城。
玄黄殿,玄黄圣教议事之所。姬威羽坐在主位,脸色有些苍白。按说以他的根基修为,在邺城所受之伤早该痊愈。却是不知为何,知道今日仍会时不时的发作,令他身心俱疲。
“掌教的伤势,还没除根吗?”在姬威羽背后,两座高台,珠帘低垂。说话的,正是左边白色珠帘之后的圣女蝃崠仙子。姬威羽道:“多谢圣女关怀。已无大碍,之时……咳!咳咳……之时些许毒血淤积,过几日就会好了。”
蝃崠仙子道:“以巫女的妙手,怎会之劲毒血未清呢?”右边黑色珠帘之后的巫女绝世音语气稍显无奈:“我的笛音虽有疗伤之效,却也含有一丝绝气。偏偏教主又是被至绝至煞之力所伤。我怕我那一丝绝气会牵动伤势再起变化,故尔不敢全力治疗。”
这一番话倒是合乎情理,令人信服。蝃崠仙子似乎点了点头,不再追问。但其实则是自从从邺城归来之后,姬威羽无形之中对巫女产生了强烈的戒心,不肯让她全力为自己治疗。当然这些是不能放在台面上说的,姬威羽岔开话题道:“圣女此行,有什么收获?”
蝃崠仙子道:“正要向掌教禀告。”说着将玉郎君汇报之事说了一遍。姬威羽听得眉头皱起。有多少显赫尊崇的宗门遣人恭贺都不重要,只是场面应酬而已。真正可虑的,是高调现身的神仙谷使者与那三百年一人的名额。
绝世音道:“三百年一人?想我五方圣教存世万年,又有封印八荒之功,才只得七百年两人的名额而已!这倾城,到底是什么来历?”姬威羽道:“不管她是什么来历,此事已成定局。倾城暂且动不得,但是也要小心提防。巫女,你将这件事上报教祖得知。相信教祖他老人家会很感兴趣的。”
“哈,”绝世音一笑,“我这就去!”姬威羽又面向左边,说道:“圣女,如今巡游之期已近。圣女打算让何人护送呢?”蝃崠仙子道:“往年都是飞沙一行护卫。如今他们已经不在,再选派人手耗费时日。我意此次巡游不必大张旗鼓,只要八卫、二婢随行即可。”
姬威羽道:“既然圣女已有决定,那就如此进行吧!”“那我就去安排了。告退!”蝃崠仙子一声告退,起身而走。大殿之中,只余姬威羽一人。忽然他一阵剧烈的咳嗽,呕出几口黑血来。落在明黄的桌案上,分外触目惊心。
南山之境,赤雪城。皓月的宙光之门这次十分精确,将羽杉三人从太行之境的上谷郡城送到了南山之境的赤雪城北门之外。
“欢迎回来!”三人还在晕晕乎乎的时候,爽朗的女子之声已然响起。“水火?”看着从城楼之上一跃而下的女子,鬼面又惊又喜,“你怎么会在这儿?”“看你说的!这里是我的地盘儿,我怎么不能在这儿?”水火笑嘻嘻地给了他一拳。
“可是你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有点儿太巧了呢?”琴儿挑挑眉,一副坏坏的样子。“巧什么!我们少主可是天天守在这儿……”城楼之上,一个声音响起又戛然而止。随即另一个声音响起:“想死的话办法有很多,用不着这么大嘴巴!”
“哦——”羽杉、琴儿齐齐拖长了音。“咳!”水火再忍不住,轻咳一声。城楼之上一阵响动,似是有人夺路而逃。“哼!”听见这动静,水火哼了一声,再看向羽杉三人的时候却吓了一跳。
只见三人都正盯着自己,神情各异。羽杉首先开口:“‘天天守在这儿’,很明显不是在守我。先走一步。”一边走还一边说道:“唔,这么久没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不开眼的去占我的屋子。嗯,得去瞧瞧!”
琴儿冲水火做了个鬼脸,嬉笑着跟上羽杉:“哥哥我陪你一起去!谁不开眼我就揍谁!”二人笑着走了,只留下水火与鬼面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不对,是脉脉凝视。“呵!”水火忽然一笑,如桃花盛开。
鬼面趁机眨了眨已经瞪酸的眼睛,手中一热,水火已将自己的小手塞进了他的大手之中,羞怯怯地说道:“你……你打算带人家去哪儿?”鬼面心中一热,摘下面具牵着她向北而去:“那还用问?当然是我去哪儿,你就跟着去哪儿了!”“哎——你干嘛?我还有事儿要办呢!”水火大呼小叫,却乖乖地任由鬼面牵着自己走。”
“呼——”他们走后,城楼一角露出两个脑袋,正是烈日与六翼。六翼吁一口气:“这小姑奶奶,说都不让说一句!”烈日呵呵一笑:“好了别抱怨了,没听少主说吗?有事儿要办!这跑腿的活儿,还不是咱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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