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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竹寮时,月已中天。
任林不及如何劝说,沈远浪都坚持下山回家。
对于他这样在意她的清誉,林不及颇为感激。
看着他恋恋不舍而去,想起刚刚那番大胆而热烈的情话,她满脸滚烫。
又在风中伫立许久,直到那个人影消失不见,方回身进屋。
可刚一转头,就吓了一跳。
只见漆黑的竹屋前影影绰绰的似立着一个人,正朝这边望来。
凝神细瞧,却见那人水蓝长衫,纤瘦修长,如入了定般一动不动。
她讶异得道:“先生?”
楚辞微微一笑,“回来了?”
“我……”林不及下意识得往山路看了一眼,心又开始呯呯乱跳,“我、我睡不着,起来走走。”
水蓝色的身影隐在夜色中看不清神情,过了片刻,方听他幽幽得道:“进屋吧。”
嗤的一声,火折点亮了烛芯,黄澄澄的光映在那张清润如玉的脸上更加温暖柔和。
他道:“你重伤初愈,极易寒气侵体,以后不可如此了。”
“唉。”她乖巧得应了声,见他笼了炉火便忙将盛好泉水的茶壶递了过去。
楚辞接过壶,不着痕迹得看了她一眼,只见那张小脸上仍是红霞浅薄,犹未退尽。
娇羞情怯的模样让他的心狠狠一空,面上却仍是波澜不兴。
“身体好些了吗?”他问。
林不及看着火舌舔烧壶底,心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已经好多了呢,先生你呢?还好吗?”她关切得问。
楚辞微笑道:“都好,放心。”
他说放心,林不及就真的有种莫名放心的感觉。
似乎一直以来,只要在楚先生身边,她总能感受到安稳和宁静,就如同他那个人一般。
“先生,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我、我……”她欲言又止,细若蚊吟。
楚辞了然于胸,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停了停,又道,“你有个朋友很想见你,你去瞧瞧。”
“呃?”林不及顺着他的手势怔怔回头,只见竹架上除了一只竹筒别无它物。
她狐疑得走去捧起竹筒一瞧,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只见一管清水中,有尾小鱼游弋灵动。见她看来,它也摇头晃脑得浮出水面,张大嘴巴一个劲得吐泡。
虽然体型相差巨大,可那艳如朝霞的鳞片和那张不停张合的嘴巴还是让她不由自主得想到了那只红鲤。
她看向楚辞,不敢置信得惊呼:“坐坐?”
楚辞含笑点首,款款起身走到她身边道:“它也身受重伤,暂时只能拘在里头。好在已无大碍,就给你养吧。”
“嗯!”林不及连连点头。
看着她欢喜不禁的笑脸,楚辞笑意渐浓。牵起她在一面铜镜前坐好,解开了被夜风吹得凌乱的发髻。
他轻执竹梳,慢拢青丝。
看着镜中身前只顾低头逗鱼的玉人,恍惚中似重温旧梦。
只是当年镜前的两情缱绻,如今却如镜花水月,一碰就碎。
忽觉得发丝牵扯,林不及这才后知后觉得抬起头,正瞧见铜镜中那张黯然神伤的脸庞,不由轻唤:“先生?”
楚辞蓦然回神,旋即一笑,恢复如常。
“先生,我自己来吧。”
“无碍。”
尚对男女之情一知半解的她,并不觉得让一个男子绾发是件多么羞臊的事。
见他坚持,她也乐于坐直身子,方便他打理。
发丝在指间灵巧婉转,轻盈盈得挽成了一个简单又别致的发髻。
那是连她都没见过的发式,原本清丽的脸庞凭空出了一丝妩媚,灯烛下更显婀娜。
她惊讶得想要回头,却被两只微凉的手又挪了回去。隔着铜镜,她看见一根簪别在了发间。
那是一根通体翠绿的簪,非金非玉。断生枝节,倒似是一竿细竹,却玲珑剔透的玄妙。
“先生,这是什么?”她看着镜中不似往日的自己,抚了抚那只簪问。
楚辞深深看她,“这叫沉梦,你入睡时戴上它,自可一夜安枕。”
林不及忙转过身来,又听他道:“我曾答应过林老先生,一定尽力医治你的梦魇之症。沉梦虽不能除根,但你先戴着,等我日后再慢慢得另寻它法吧。”
林不及听了低下头,闷声道:“先生,你屡次救我还这样费心,我……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样的道理她从小就懂。
可面对楚先生时,她觉得,他是泉,而自己才是那滴清水。
滴水何以报涌泉?她很苦恼,也有些羞愧。
看着她局促不安得坐在身前,楚辞生生压下一股要揽她入怀软语安慰的冲动。
听得火上的泉水终于翻滚,咕噜噜得冒起热气。
楚辞心中微涩,唇边却浅笑依然,道:“那就……为我泡杯茶吧。”
翌日清晨,沈远浪赶了大早。
喜气洋洋得爬上了万竹山,远远瞧见林不及站在院中喂光光,忙三步并作两步得赶上去。
“收拾好了吗?”他凑在她身边问。
林不及冷不丁吓了一跳,忽又想起昨夜的情形。饶是如何的不经世事,也不禁红了小脸。
头一回扭捏着避开了他的目光,小声道:“收拾好了。”
光光看了看二人,浑身一个冷颤,叼起鸭子溜溜跑开了。
“这家伙!”沈远浪笑骂,又道,“那走吧,我们回家吧。”
见他虽然高兴,却不似昨晚的柔情倦恋,倒让林不及紧张的心稍稍平静下来。
她道:“楚先生回来了,我去问问他要不要一起。”
“呃?楚先生回来了吗?那你去取包袱,我去问他。”
林不及略想了想,答应着走了。
沈远浪敲开竹门,果见楚辞立在门后,却比月余前瘦削了许多。
他恭敬得道:“楚先生,我来接不及回家,您与我们一道吗?”
楚辞微笑摇头,“我还有些东西未来得及收拾,你们先行,我随后就到。”
沈远浪点点头,想了想又向他深深一揖,道:“楚先生,多谢。”
他这一谢,莫名其妙,可楚辞却心知肚明。
他仍是笑意不改,微微还礼,“公子客气了。”
正说着,林不及已拎着一个包袱走了出来,沈远浪忙接在手中又说了楚辞不能同行之由。
林不及道:“先生,我帮你收拾吧。”
“不必了,你先回去打扫一下秋静苑,想来也许久无人去了。”他浅笑拒绝。
林不及笑应道:“唉,那我们先走了。”
目送着二人徐徐下山,一个谨慎体贴,一个莞尔嫣然,楚辞渐渐敛去了微笑。
葡萄君晃悠悠得走到门边引颈一看,道:“她这一去可是小船入大海,凶多吉少啊。”
楚辞回到案边坐下,道:“无妨。”
“人自然是无妨,可心……”葡萄君挑了挑眉,“你真要拱手相让?”
楚辞端起茶盅,鼻尖处萦绕着她昨夜指上残留的余香。想起她刚刚的娇羞憨态,心中隐隐作痛。
他默了默,声如细丝得道:“她……喜欢他。”
给读者的话:
最近总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唉,求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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