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来迟~~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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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很美……
平生第一次有人觉得,他的眸子是美丽的。
二十五年前,秋夜,大雨倾盆。
上官夫人难产,在撕心裂肺的痛苦挣扎中,男婴落于人世。然就在他第一声啼哭响彻厢房之际,天象骤变。
不是红光满室,紫气东来。而是仿佛瞬息间斗转星移,一条红色苍龙的幻影唳鸣冲天,电闪雷鸣。
刚诞下的男婴猛然睁眼,赤瞳璀璨流华。
上官夫妇不禁大为惊愕,第二日便请来九华峰的隐居道人为其占卦解命,然道人从始至终,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临走前只摇了摇头,说苍龙破空乃是凶相,留得一句诗,便匆匆离去。
九世乾坤诛天命,翻云弄月落惊尘。
听不出是欢是哀,是忧是喜。
上官掌门虽对他那一双红眸甚是厌恶,然年过半百,可谓老来得子,自然只能将这份纠结暗藏心底,并索性取那诗中“惊尘”二字,作为他的名字。
而上官夫人视这唯一的儿子如同至宝,她并非对天命二字深信不疑,所谓凶光恶兆,不过是世人的疑神疑鬼,想入非非。
只是随着上官惊尘的日益成长,他的头发,亦开始异于常人,竟是与瞳仁一般刺目的红色。
那些对他毕恭毕敬的人,表面尊称他一声“少主”,然私下只当他是个怪物,谁也不敢同他多说一句话。
那双眼睛,看着,只会让人惊慌,惧怕,心生寒噤。
所以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不敢照镜子,以及任何可以反射出影子的东西。因为别人怕他,他不知从何时起,变得开始,害怕自己。
直到他接任逐月派,武功冠世,名震江湖。崇拜他的人不计其数,然在他眼里,改变的只是身份,地位。而那颗心,从不曾变过。
他一直想改变的,恰恰永远也改变不了。
……
上官惊尘飘忽的思绪渐渐安定,他从柳临风闪烁着澄澈目光的眼眸里,可以清楚看见,自己的影子。
他说他不怕他眼中惊骇的红色,反而觉得,很美。或许他可以理所当然地当他说谎,然而,他还是愿意相信他。
他轻握住柳临风撩起他发丝的手,缓缓放下来,站起身。
柳临风抬头仰望着眼前挺拔的男子,只觉眉眼如丝般轻柔,心若明镜。只是看着他,便已然觉得安心,仿佛下一秒天塌地陷,都已无所惧。
这样安然如归之感,何其熟悉。
好像在心的最深处,有个人,也同样能够给他这样微妙而美好的感觉,也同样让他深深着迷。
“临风,临风……”他的脑海里,有个始终走在他前面,回头冲他笑着,唤着,而他却无法触碰到的人。
他紧紧捂住胸口,却也抵不住来袭的痛楚。他此刻恨不得把胸膛掏出一个洞,把自己的心拿出来亲眼看看,那个藏在心底,却无法回忆起的人,那个又熟悉,又陌生的人,到底,是谁……
再抬眼时,上官惊尘已不知几时取来了一把通体赤红的弯弓,上面的花纹精致得巧夺天工,持于他手中,是种无法言喻的般配与霸气。
他年轻,但甚为逐月派掌门的他,已经足够威严与尊贵。
而那红,在柳临风看来,普天之下亦只有上官惊尘才可匹配,也只有红,才是属于上官惊尘的颜色。
“这把弓,比我更重要,因为他代表着逐月派,上官家。”
上官惊尘抚mo着手中的耀炎弓,陷入沉思。
柳临风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背影,微笑问道:“那么,在你心里,还有没有比它更重要的东西?”
他蓦然凝滞住目光,转身,对上他的笑颜。
很美。绝色如满庭桃花。
“没有。”两个字,看似轻描淡写,却何其笃定,只是言语间的凄清之意并非谁都能懂得。
对他上官惊尘而言,比逐月派与耀炎弓更重要的人,那个曾经坐在这里笑看桃花的女子,他的母亲,早已与世长辞,情感世界中,他不应再有所眷恋。
而行走江湖,感情,终究只能是羁绊,他不是不懂。
柳临风默然望向他,视线一片温润的朦胧。那红色是光芒,照亮了整个漆黑的深夜。
晚风将他的长发吹得缭乱张扬,上官惊尘右手勾弦,弓上并无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闪耀的,若隐若现的金色光芒。他犀利的红眸直逼天际,那轮苍穹。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柳临风莫名地想起那首《江城子》,何等轻狂,何等的壮志豪情。
“传说中有后羿射日,难不成上官掌门,想用这弓射月吗?”
柳临风言语之间,金箭离弦,映着满院月华,金色的光化成一道腾龙架空,只是还未来得及领略它的风姿,便砰然粉碎,留得漫天如梦如幻的金粉飘零,散落在每个人脸上,都是极温和的暖意。
“也不知掌门几时才能真正参透《冠月诀》中的玄妙。”莫飞担心道。
“听说上一任掌门直到死都没能真正练成此功,整整耗费了几十年的光景修炼。咱们掌门天资聪颖,悟性又高,肯定会成功的啦!”长歌自信满满道。
《冠月诀》对于上官家而言,就好比《逍遥剑谱》在欧阳家的地位般同等重要。然江湖上曾有过这样的传闻,若能修得《逍遥剑谱》中所有的剑法,不要说是《冠月诀》,就是再有比之高超精湛的武功,想要破解都绝非难事。
可似乎是天意注定。《逍遥剑谱》下半本凭空遗失,而《冠月诀》更是从上官惊尘的父亲开始,便难以再寻到真正破解的法门。
上官惊尘垂落眉眼,唤轩意过来,将耀炎弓双手郑重交于他放好。那种不动声色的失落感,柳临风皆一一看在眼里。
他走到柳临风面前,站住,微微俯身,摘掉他流落发丝间的一片桃花。柳临风直视他的眼眸,只是清浅地笑着。
“冷吗。”
“嗯,有点儿。”
“我送你回去。”
“好……”
上官惊尘将他拦腰抱起,那举动暗藏温柔,甚至是呵护般地小心翼翼。神情还是一丝不苟地冷淡严肃,比那月亮还要清。
柳临风靠着他温暖的胸口,只觉眼皮滞重,不知不觉陷入梦乡。
上官惊尘低头,看着怀中睡意盎然的柔弱男子,气息若兰,人面桃花。心跳的速度,却有那么一瞬,不似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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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星稀。
灵鹤山庄景色郁郁青青仿佛数十年如一日,公孙听雪不喜香艳之物,也不喜太娇贵的花卉。独爱寒梅,却也只在冬日里才得以绽放。
这里,没有一株桃花。
慕寒轻坐在长廊外,望着疏离的星斗,想起那一晚,他与欧阳醉豪畅对饮,月下舞剑,每次想到这儿,心都是悸动的。
犹记得,他借着迷离醉意轻抚他脸庞雕刻般俊秀的轮廓,第一次觉得,他们彼此靠得是那样近。
风是冷的,然心中愉悦,哪怕刺骨的寒气灌进衣襟里,都变得暖了起来。
“哎,黑漆漆的一个人坐这儿傻乐什么呀?”公孙听雪不知何时端着鸟笼走到他身边,见他满面柔笑乐得跟朵桃花似的,忍不住又糗他道,“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还思春呐。”
慕寒轻浅淡笑着打趣道:“这么晚,你不是也无心睡眠么。和我说说,也好解了你那相思之苦。”
公孙听雪瞪眼慌道:“什么相思之苦?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那么滥情啊。”
“你不承认就算了,本想有机会帮你一把。”慕寒轻神色微露狡黠。公孙听雪更慌了,蹙眉急道:“你、你都知道了?”
“起初并不知道,只是无意间看见了你书房里的美人图,你画得太好了,活灵活现,入骨三分。”慕寒轻说着笑叹道,“素忆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若让我画她,我都未必有你画的一半像。”
公孙听雪只凝着眉,陷入万千思量。蓦地又迫切问道:“那你说,我和她,有没有可能?”
“这男女之事,到底要顺其自然吧,你从来不有所表示,怎么能让人家知道你的心意呢。”
“我怎么能问你这个断袖男女之事呢,男男之事还差不多。”公孙听雪感情方面毫无经验,却也不愿轻易相信慕寒轻的话。
“嗯,你说的极对,不如我改明儿回重蝶派挑个眉眼清秀的男弟子送给你,如何?”慕寒轻玩笑道。
“免了免了!你那些个蓝岳白岳的,自个留着吧!”公孙听雪厌恶地皱眉摇头,就喜欢男人这一点他还真是受不了。
打趣过后,竟又陷入一阵寂静的沉默。
公孙听雪看着慕寒轻遥望明月的眼眸,那样温柔,如同与情人对视般情意缠mian。
“今天,只是第一天。”
慕寒轻缓缓低头,微笑着握住左腕,那里有一道新伤,狭长的刀口此刻血仍未干,可他却并不觉丝毫痛苦。洋溢脸颊的,甚至是满满的温情与安心。
“嗯。”
“我觉得总有一天你会后悔。”公孙听雪不禁气道,“他有什么好,不就是欧阳鸿的儿子么,值得你为他连性命都不要?!”
慕寒轻青蓝的眸子深似星海,他捂着伤口的手在轻微揉捏着,连隐隐的痛都感觉不到了。
“为什么,要后悔……”他依然只是笑,“况且,我不是还没死么。”
“哼!不死也是万幸了!”
红色玉清丹的炼法,用的是他体内的血清。而这样做的代价则是要陪上最起码十年的功力。
他深知身为重蝶派掌门,缺少十年的功力对他而言意味的是什么。如今悬情宫重出江湖寻衅滋事,而今年又有武林盟主大会在即,他这样无疑是在为难自己,也是在拿重蝶派的安危做赌注。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要救他,只有救他,他心里才能快乐,释然。
只要他活着……
“功力没有了,可以再修炼,可是他的命没有了,该拿什么去弥补呢。”慕寒轻幽幽说着,转身向厢房走去。
“你啊你!迟早死在情字上!”
无情,他做不到,他不是欧阳鸿。他有自己的追求,比天下第一,重蝶派更重要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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