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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曙光如利刃破开黑夜。东洲是距离太阳最近的地方,所以,东洲的日出是极其美妙的,红日几乎罩住整片天穹,夜寒未散,向阳的一面暖人心脾,周围空气干爽清冽。
冉瞳仔细打点了房间内外,将昨夜用的火盆与锅在床下藏好。洗漱过后,端出点心沏了茶水摆在桌上百无聊赖的等着。这个时辰,霍思该是在晨练。霍思今天不修武,待晨练结束后会来冉瞳这儿,这是昨天两人约好的。
闲得无聊,冉瞳于岸上铺开宣纸,磨墨。像模像样的练起字来,后府下人不需要识字,因此在后府课程中也不会教习写字,平日里冉瞳都是去白月那处学,学多学少也会写两个字,不至于是个睁眼瞎。
笔走游龙,冉瞳扶着手腕在纸上洋洋洒洒的写下“厚德载物”四字,白月说这是冉瞳做人的标准,当冉瞳能以厚德载起万物时,冉瞳便可真的成人,不过在那之前,还有四字——自强不息!白月不似冉瞳,在府外时她可是有名的才女,出口成章,一手字也是写的极其漂亮,笔锋顿挫有力,全然不似女子。莫名其妙进府后,冉墨又不召人侍寝,这五车才学也算废了。
冉瞳看着自己的“杰作”满心欢喜,但若是常人看了定会呕吐一番,纸上的东西跟蛆虫爬的没啥两样,不过是冉瞳的自我欣赏罢了。
放下笔,冉瞳瞄了眼扶着的手腕,腕带很长,几乎包住了他整个小臂,如刚带上时一样,暖暖的似是有灵气在其中游荡。冉瞳从案前退开,大咧咧的坐到门槛上,随手解了那条腕带把玩。
“瞳瞳——!”霍思远远的呼了一声。
冉瞳抬起头,笑着招招手,“练完啦!”
霍思一步迈出近丈,看的冉瞳目瞪口呆,没两步,霍思停在了门前,“晨练我没去,熊教官找将军去了,庄教官懒得管我们准内卫,我直接翘课来找你,嘻嘻”
冉瞳重新把腕带缠回手上,道:“刚刚那是什么,好厉害的样子。”
霍思呵呵一笑,“这不是武技,只是轻身的功法,你说不定可以练哦!”
冉瞳摆摆手,“算了吧,既然成不了武修学那些又有何用,浪费时间罢了。有这功夫还不如跟王大厨学点手艺,说不定那天也能伺候你去。”
“哎,我怎么能让你伺候呢,咱俩兄弟不是?你能给我上战场收尸我就很感激了,这天月国不太平啊,也许过两年又要开战……”霍思叹道,低头,眸中有些不舍。
“好了,不说这些,你请假了不是?去哪儿玩?还是在这里吃点心陪我说话?”冉瞳适时的换掉话题。
“先吃点呗,我没请假,翘班出来的。熊教官今一天都不定能回来,兄弟们跟庄教官说一声就散了。怕被那些‘手长’的家伙看到找麻烦,所以都没去饭堂,饿死了。”霍思揉揉肚子,这次他穿了一身天青色武士服,军人的凌厉淡了几分,显得更加平易近人。
冉瞳耸耸肩,进屋去拿一早准备好的吃食,“前天给将军的点心,我还上手了呢!”
“你小子,每次将军不吃的东西都进你肚子了!你上手干嘛了?”霍思笑坐在门槛上笑骂道。
“不是进我肚子,是进我们肚子了!”冉瞳纠正道,“豆沙馅是我揉的,试试看吧,没吃过呢。”
霍思拈过一个豆沙饼塞进嘴里,吧唧着嘴看来是相当享受的。边吃边呜呜的说着什么,冉瞳听不清楚,看那样,这家伙该又是在给自己挑毛病。
冉瞳低下头,抚摸那条腕带,他想出府了,府内太冷清,他想出去找爹,去给爷爷、姥爷的坟上填把土。府内吃穿不缺,但这八年过来,他也是倦了。每天都盼着休工,休工了却不知干什么好,体质不允许他练武,这休工的日子便空白了。
一支温热的手握住他手腕,冉瞳回过神来。
“这腕带谁给的,真漂亮。”霍思一手捏着饼往嘴里送一手抚摸那条腕带,那饼是极其合他胃口的。
“我娘,说是传家宝,不让我摘。”冉瞳回答道。
“有点大,你戴不合适。”霍思继续挑刺。
冉瞳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转身去屋内端茶水,霍思这般吃不噎着才怪!
果不然,冉瞳前脚踏进屋内,便听到身后呕的一声,霍思噎着了。
将茶水递给霍思,冉瞳哭笑不得,嘲道:“熊教官饿你几天了,要不然我跟将军说说去,给你们改善下伙食?”
霍思锤锤胸膛摇头,“太好吃了!”
冉瞳:“……”
“吃饱了,去哪玩?”
“去校场,今天内卫检阅,一部分人要被送去京城,有表演呢!”霍思建议道。
冉瞳点头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全然忘了还坐着的霍思。霍思灰尘进了鼻子,惹得他一阵难受,吼道:“你找死!”
冉瞳回头,霍思一掌抓向他的胸口,轻飘飘的侧身,冉瞳伸出一手对上霍思。旋而两掌相握,斗牛般的对峙在一起。冉瞳笑着,单凭力气,他完爆霍思十八条街。
片刻后,霍思额头青筋跳起,求饶了。冉瞳松开那被他抓的发白的手,扬起自信的笑。
霍思气呼呼的说:“你这力气怎么又大了,跟蛮牛似的!”
冉瞳不置可否,负手摆出胜利者的姿态大摇大摆的走在霍思前,校场的路他熟,以前没少去偷看霍思训练。可惜自己不能修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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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了,没意思,不嫌恶心么?”霍思拉拉驻足的冉瞳。
“为什么?”冉瞳皱眉看着那校场角落被十几个人围着打的孙不干。
“听说是犯了府上的忌讳,要打断全身骨头扔出去呢。”霍思打了个寒颤,又拉拉冉瞳。
冉瞳摇摇头,这也算罪有应得,王大厨应该早就烦了这偷奸耍滑的孙不干了吧。只不过,打断全身骨头实在过于残忍了些,遣送出府不就是了,想到这里冉瞳又苦笑一声,若是这样的话,谁还愿意待在王府里,铁血的手段换来安定,也不错。
“你们两个在干嘛!”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两人身后炸响,冉瞳与霍思心头皆是咯噔一下。
来人身高八尺,短发刚硬极其粗犷,从铁铠外漏的手臂上可以窥见纠结的肌肉,眉宇凌厉,下巴上满是青色的胡茬,正是那姓庄的教官。
“庄教官……好!”霍思怯生生的道。
庄教官把目光停在冉瞳近乎完美的眼睛上,铁青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又瞅了眼霍思,庄教官漠然道,“你是那熊包的手下把。正好,我这有封他的信,你送到北苑去,他与将军在书房里,你知道该怎么做。”
庄教官口中的熊包自然是指熊教官,霍思抬起头,挺直了腰背,铿锵有力的答了声“是”。
庄教官从胸甲中摸出一封信交给霍思,霍思一路小跑到北苑送信。冉瞳低头舔舔唇,心想这次麻烦了,回去定然要挨罚的,下人一般不许进校场,顶多是在围栏后看。
微不可闻的挪动了下脚步,冉瞳想跑路。
“你去哪儿?”庄教官漠然道。
冉瞳身躯一震,杵在了原地,骇的身上冷汗直流。可下一句话让冉瞳从地狱飞升到天堂。
“在这等他,不许乱跑!场上很危险。”庄教官道,说完自顾自的进场,挑起一根木质长戟扫在一人脑后,直将其抽飞出去。
冉瞳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这姓庄的脾气火爆府内皆知,可方才为何要自己注意安全?冉瞳想不透。不过看样子庄教官是不想追究自己的责任了,那是最好。
偏过头,校场的一角,孙不干已经被架了出去,浑身鲜血淋淋,软绵绵的,看样是活不成了。
一声惊天的怒吼差点打穿冉瞳的耳膜,庄教官手上的木戟换成了铁戟,铁戟上还沾着血,再看地上趴着那人,冉瞳不禁为他默哀,惹谁不行惹姓项的,姓项的是冉墨亲随,就算屠个百八十人冉墨也不会追究他什么。冉瞳希望那人别死了,地上没血,该是受伤不重。京师的人在看台上俯视着场内,与冉瞳遥遥相对,却未发现他。
“狗杂种们没吃饭?啊!”庄教官手中长戟铮的一声插在地上。
“以后每餐只有米饭,怎么样?吃的饱么!”
“不服?来,单挑,在我手下走过十招的今晚上跟我喝酒吃肉!”
冉瞳叹了口气,那小兵哪来的勇气和庄教官单挑?找死么?
果不然,几声惨绝人寰的叫声后那小兵被挑在了庄教官的戟上,冉瞳看了只觉背后一阵发麻,汗毛尽竖。
庄教官雷霆万钧地训了两句,期间又挑了几个不精神的小兵看的冉瞳发怵。楼台上那人静默着喝茶,心既不在校场上又不在冉瞳身上,不知在想什么。
重新将队列排好,这群人刚从熊教官手中出来,庄教官接手时间不长,这次听霍思说京城来人要检阅,那姓庄的自然得好好调教调教,他可丢不起这人,特别是在京城人脸前。
兀自发了会呆,便听得霍思哼哧哼哧的小跑过来。
冉瞳嘿嘿一笑,嘲道:“咋了,你们熊教官看到你很是惊讶吧。”
霍思摆摆手,赶紧喘了两口大气道:“别……别说我了,想想……你吧!”
“我爸?我没爸!”冉瞳皱眉道。
霍思使劲摇头,又喘了两口气。冉瞳很奇怪,将军府的确不小,可从校场到北苑怎么能把霍思累成这样。
“你把气喘匀了说,莫着急。”
冉瞳说着让霍思别着急,可下句话一出,他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只听霍思道:“将……将军今晚上要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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