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刀战战兢兢地走出军营后,立马又恢复往日的嚣张,他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边走边骂道:“狗贼,眼睛瞎了!老子原先虽然是斥候队将,享受的却是部将的待遇!如今,只混了个队正!待遇简直降了一大截,真他娘的倒了血霉了!不过,在这岳家军也确实不好混啊,没点真本事,光靠以往溜须拍马不行喽!算了,老子先在这混点月俸,说不定哪天咱齐的军队又打回来了呢。到时候我偷偷地给咱伪齐军开城门,然后再继续做我的骑兵斥候队将!哈哈!……”
他有时骂骂咧咧,有时又兀自傻笑,仿佛疯了一般,在路上漫无目的的闲逛。正走着,却被路边的一个声音给叫住了:“嘿!胡大哥!今天又是哪个姑娘让你这么惦念着,走的急都不看小店一眼了啊!”说话的正是当日羞辱陈粥的包子店老板。
他不说还好,一说却是立马引来对方怒目圆瞪:“陈大,你眼瞎了啊!我是走桃花运还是踩了狗屎运你都分不清?小心将来真的将狗屎当作肉馅做成包子卖给别人!”
陈大却是赶紧从蒸笼中拿出一个热腾腾的包子递给他,仍旧笑道:“不会不会,有您胡大哥经常来品尝,我怎敢在里面放入那肮脏龌蹉的东西呢?”
“嗯!你小子包子里面的油水不多,嘴里倒是油腔滑调的!”胡刀接过包子,左脚踩在店前的板凳上,一屁股坐了下来,便大口吃起了包子。
“胡大哥,是不是今天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情?”陈大见对方心情恢复了平静,连忙问道。
“告诉你,哥哥我又是个吃官粮的人了,官职和以往一样,还是队将!那营中将军还夸我本领非凡,日后必有重用呢!”
“哎呀!如此该恭喜哥哥了!看来有本事的人到哪个军营里都是吃得开的,不像咱们,一辈子卖包子的命啊!”
“那是!”胡刀一边剔着牙齿,一边得意道。
“好吃吧!还是那熟悉的味道吧?”
“嗯!还是那熟悉的陈大包子,简直是郢州一绝啊!”
“可是哥哥,既然是官复原职,为啥刚才看到你有点闷闷不乐?”
胡刀突然让他凑近自己,故作神秘道:“关键是,我从岳家军军营回来的时候,确实遇到了一件不好的事!”
“啥事?”
“踩到狗屎上了!”
“还真踩到了,来来来,赶紧脱下来,让我给你清理一下!”
“哈哈哈哈,不用不用,帮我擦鞋这活计,向来都是很多人抢着干的!等你来,味都散了!”
“那就好,咱们未来的大将军,那必定是能够平步青云,怎么能够脚底有异味呢!”
“那是那是!哎,要是我身边有你这个有眼光的跟班,那该多好啊!”
“这——能够跟着胡大哥,那是我的福气。只是,如果我去当兵了,这摊子没人照顾,将来你胡大哥来了,也没人给你做香喷喷的包子不是。”
“嗯!是个问题!”胡刀左手抱腰,右手托腮,若有所思道。他想了好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道:“哎!你可以一边当兵,一边回来照顾这摊子的生意啊!”
“不会吧!我听说逃兵可是要看砍头的!胡大哥,您可别害我啊!”
胡刀面露不悦:“你是不相信哥哥我还是咋地!你挂着名号,领着空饷,有我罩着,还怕个鸟!每个月平白无故多出个三贯钱来吃喝,一身兵皮还能吓唬那些不知好歹的家伙,难道不好吗?”
“这,真的可以吗?”陈大还是一脸顾虑。
“那还有假!”
“嘿嘿!听起来还真的不错!那小弟多谢胡哥的美意啦!”
“不碍事,都是自家兄弟!”
“来来来!再吃个包子,待会我还有一笼包子献上,还请胡哥笑纳啊!”
“哈哈哈哈!好兄弟,那我就不客气了!”胡刀看着乐呵呵的陈大,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
陈粥这几日除了和母亲一起排队等待救济粮外,剩余的时间就在兵营以及府衙各处到处闲逛,以期能够早日看到招兵告示。这日早饭后,他又连蹦带跳地来到军营,却看到这里人头攒动,心中噗噗直跳,他突然有一种预感,今日便是招兵之日。他努力地从人缝中穿过去,终于看到了日思夜想的招兵告示。此刻它正贴在一堵墙上,周围围满了观看的人。他又努力凑近些,认真地读着上面的字:国家此值危难日,男儿正当从军时!今伪齐、金贼势大,而王师势单力薄,因此,有必要扩充军力!今之募兵,由当今圣上授权,行营后护军都指挥使岳飞亲自下令执行。所募之精兵,即刻编入行营后护军。今之募兵非征兵也,应募者自愿,入募者不可无故退出,否则严惩不贷。如入募,既为壮士,则应当为国效力,虽死而无憾。有功必厚赏,有过必严罚。符合条件如下者,可报名:年纪在十八岁到四十五岁之间,高过七尺(1.65米左右),胜举衣甲,为人正直,本人无作奸犯科之举,耳聪目慧,身无伤残。凡有合格者,直到本帖撕毁,均可入募。
看完告示,本来兴高采烈的陈粥脸上却无半点喜悦。首先,他才十四岁,年龄和上面要求的相去甚远。他的身高虽然在同龄中算是鹤立鸡群,却也远没超过七尺。至于衣甲这东西,对于他来说比香喷喷的肉包子还遥不可及,想毕是非常沉重,看来是没有希望了!他失落地想原路返回,却突然想起自己腰间的那把精致匕首,自言自语道:“哎!怎么将这把匕首给忘了!有了它便可以直接入伍!可是,我的身体到底可不可以经受得住军营的残酷呢?”想到这里,他却是再次的犹豫不决。
“逆境可以磨砺人的心智,锻炼人的筋骨!既然岳将军的儿子可以做到,我也一定可以做到!”陈粥的表情变得坚定。
他拿着匕首来到报名处,那里已经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排队的人都比陈粥高大年长,他们看到陈粥也跑来排队,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有的干脆忍不住鼓噪起来:“嘿嘿!这小孩也来报名了,当人家岳家军是童子军哩!”
“嘿嘿小孩,你的娘喊你回家洗碗哩!”
“这可不是玩闹的地方!你赶紧走,否则被逮到,可要杀头的!”
“这野孩子八成是到军营中找他爹的。”……
无论旁人如何嘲笑,讽刺他,陈粥只当没听到,满怀期待地看着前面。
负责报名登记的胡刀眼见人群骚动,立马扔了纸和笔,抓起桌上的一根鞭子,狠狠地在桌上敲了两下,怒吼道:“谁敢大声喧哗,不想活了吗,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人群立刻安静下来,胡刀满意地点点头,正待坐下,眼角却看见了正在朝自己张望的陈粥。四目相对,陈粥立刻感觉到了对方眼中突然迸发的杀气!
只见那胡刀踢倒凳子,提着鞭子怒气冲冲地来到他身边,用鞭子指着满脸惊恐的陈粥道:“这是谁的野种?怎么他妈的混到队伍里了?难道是真把我这当作童子军报名处了?这是谁的孩子?给我他妈站出来,再不站出来,爷爷我不客气了!”
周围仍旧一片死寂,没人再敢吭一声,先前还嘲笑陈粥的那几个人此刻却是一脸担忧地看着陈粥,丝毫没了取笑的兴致。
见没人出声,胡刀便对着陈粥皮笑肉不笑道:“你,出来!”
陈粥只好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
“啪!”
胡刀的鞭子毫无预兆重重地打在他的肩膀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陈粥扭曲着脸,疼苦地捂着伤口,一双幼稚的眼睛带着不解和一丝恨意,直直地盯着胡刀。
“看什么看!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珠子!别以为你小孩子,不敢打你。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敢到军营重地胡闹!打你顿鞭子算是轻的了,砍你头也不冤枉!”
“谁说我是来胡闹的!我有岳飞大人的匕首,他说凭借此物,便可以许我入伍!”陈粥掏出匕首将它高高举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胡刀原以为会有很多人和他一起嘲笑这个满嘴谎话的傻小子,哪知道现场就只有他一个人的干笑,“你是在逗我吗?岳大人会看上你这个毛头小子?连我都只是远远地一堵他的英姿,就你还会碰到他,而后又恰巧得到了他随身携带的刀子?你诓我呢!小小毛孩却不老实,嘴上再吃我一鞭!”
“军营重地,何人在外大声喧哗?”胡刀正欲巨鞭,背后一个威严的声音却令他戛然而止。他知道这是关铃的声音,刚刚还非常暴戾的表情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等转身时已是满脸堆笑,朝正站在军营门口的关铃行礼道:“关将军!刚才是我在教训一个不知天高地厚,跑到军营闹事的少年,如果声音嘈杂,还请大人恕罪!”此话惹得人群一阵哄笑,胡刀虽然恼怒,却也不敢发作。
“额——嗯?一个少年?他可曾带着一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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