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荆超哪去了?”岳飞问道。
“回岳帅,那荆超畏罪跳崖自杀了!”一个士兵立刻回应。
“嗯!跳崖自杀了。”岳飞沉吟道,“他虽然是为伪齐殉葬的,却也算条汉子!把他的尸体找到,好好安葬吧!”
“是!”
“岳帅,如今郢州城已然被攻下,是先让士兵进城休整几日,还是继续攻打下个城池?”说话的正是张宪。
“现在正是我士气旺盛,敌人胆寒之时,必须得乘热打铁!固若金汤的郢州城在一天之内便被我攻克,这必定会动摇剩余伪齐军防守的意志!命令下去,全军无论伙夫还是辎重兵,每人犒赏一贯钱!立刻将此次有功人员的名册和阵亡将士的名册报上来呈送到临安。此次有功人等的犒赏立刻分发。立刻给所有在鄂州的英烈家属发放首批抚恤金。所有英烈的尸体等身份辨认完毕后,立刻入殓,并派人好好护送到鄂州,设立祭堂,供人吊念,并聘请法师超度亡魂!我会将阵亡名单收好,等将来攻下金人的老巢!必定要将这些名字刻在石头上,永远地让后人瞻仰!另外通知朝廷,准备安排人员到郢州赴任空缺职务。让关铃带领一千人驻防郢州,里面的大小官员也都暂时由他派人兼任。你带领三千马军,稍事休整,便向北朝随州进击。剩余的军队,由我亲自指挥,乘船由水路直*襄阳!”
“岳帅果然雷厉风行!只是岳帅从水路进攻襄阳,是想将敌将李成堵死在襄阳吗?”
“非也,我敢肯定,李成十有八九会弃城而逃!”
张宪却是微微皱眉:“为何?我听说李成这人不简单!据说他在投降金国的诸将中最为勇悍,可拉弓300斤!而且号令甚严,众莫敢犯。他每战必临阵指挥。士卒未食不先食,有病者亲视之。不持雨具,虽沾湿却神色自若。当年,曾经有人告发李成谋反,金贼完颜兀术知道是此人诬告李成,让李成自己处理,李成杖责此人后将其释免。因此士兵乐于供他使用,而他也是带着这样的士兵攻下的襄汉六郡!郢州军作战如何?想毕岳帅已经知晓,况且襄阳还有几万军队,器械粮草充足!所以,切勿对此人轻视。”
岳飞却不以为然道:“非也!李成之所以勇敢,是为了获得重用,获得荣华富贵。他弃宋朝而投降于伪齐,也正因为如此。归根结底还是心贪也!如此之人所带之兵,遇到软弱之师便如虎狼,遇到堂堂之师便如羔羊,不足虑也!襄阳三面环山,一面有百米宽的内河防线,如果要攻进去,确实不容易,然而,如果我围而不攻,如此天然屏障,反而会让他成为瓮中之鳖!当然,他也可以固守待援。可是他也有另一种选择,那就是先逃出去,保住自己的性命,再纠集增援的军队反攻。基于他的私欲,再加上我军一日而下郢州的赫赫军威,必定会促使他选择弃城!”
张宪双手抱拳,施礼道:“受教了!那么,城中伪齐士兵该如何处置呢?”
“对于城内投降的原伪齐士兵,可挑选其中精壮忠厚之人参军,剩余的,就安排他们务农或做工。你命令关铃务必督导城中青壮在收复地区整治损坏的城壁楼橹,城防设施,切勿放松戒备。还要重新审计人口,招民归业,恢复发展生产。组织人员以雇工以及租赁的方式,准备收割城外粮食作物。我不希望,我下次回来巡视的时候,路上仍旧有人没有生计,而四处晃荡!另外实行优惠政策,等南边运来的生产资料一到,便借贷耕牛、种子等给复业农民,免除百姓三年赋税,免除以前所欠一切官私债务。另外在城中搭建多处粥棚,施舍城中老幼妇孺。以后每占领一个城池,都这么办!”
张宪会心一笑道:“我看,还可以联络商旅,请他们到这里来做生意,以恢复南北的贸易。再在废墟中建起房屋售卖给这些人,所得钱币,也可补充军队所需,既不过度依赖朝廷,也可为朝廷省下军资若干!岳帅您不知道,只要哪地驻扎了咱们的军队,那个地方就会被闻讯迁来的商人百姓给挤满了!”
听完他的话,岳飞却是神色黯然道:“如今贼盗蜂起,外敌窥伺!又听闻,某些将领收复遭金人肆虐毁弃的城池后,又行掳掠之事,尤胜于土匪金贼!百姓惶恐度日,自然寻个可以庇护他们的地方。如此之事,却是我心头之疼,国家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安定,百姓也不要四处流亡啊。每当想到此处,我北伐之心便更盛!”
“岳帅所想,便是我等所想!”
岳飞又看了看东方破晓的红日,不忘嘱咐道:“另外,做个简单的入城仪式,晚点做,现在天色尚早,恐城中百姓睡的正香,扰了他们的好梦。”
“是!岳帅果真心细如丝!”
“保国安民,乃是武将之本。生逢乱世,百姓不易啊!甭管他们今晚做的是噩梦还是好梦,梦醒后,我希望他们能够笑着迎接我们进城!好了,你去办吧,我一个人到街上逛逛!”到攻占后的城池中游逛,这是岳飞的一个习惯。
“是!”张宪大声回应道。
岳飞骑上马儿,轻轻夹着马腹,马儿便载着他向城中慢慢走去。
一人一马兀自在空旷的街道上走着。马蹄与铺在路面上的石板碰撞声本就清脆响亮,经过两边整齐房屋的反射,显得更加的清亮。
为了不打搅居民的熟睡,岳飞索性翻身下马,牵着马儿步行起来。
此刻,天刚蒙蒙亮,街道沐浴于一片灰暗之中。路上偶尔有几个行人,看到岳飞一身戎装打扮,却是吓得掉头就跑,喊都喊不住。
“定是将我当成伪齐军官了。”岳飞无奈地摇摇头,“道路都是由条石打磨铺平,整洁宽阔,房屋错落有致,虽然路上此刻没有行人,可是从前这里熙熙攘攘,安居热业的场景却早已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人称襄汉六郡乃膏腴之地,看来此言非虚。可惜经了战乱,又被伪齐霸占了好长的日子,想毕折腾不少。要想恢复往日,仍需些时日啊!”
岳飞正要返回,却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手里领着篮子,朝他这走来,干脆驻足不前,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年。那少年个子偏高却骨瘦如材,满脸稚气未脱,不是陈粥却还是谁!
陈粥此刻正心事重重地赶着路,眼角却憋见一个身穿华丽铠甲的汉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吓得连忙转身想逃,可是想了想又回过身来,继续往前走,只是身子早已贴着路边的墙壁,眼睛还时不时紧张地盯着岳飞看着,深怕对方会突然神经发作,扑了过来。
正当他为已经超过了岳飞而暗自庆幸的时候,身后的一个和蔼却又铿锵有力的声音却着实让没有防备的他吓了一跳:“小孩莫走!我有话问你。”
陈粥知道,让对方忽略掉自己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于是慢慢转身,满脸堆笑道:“军爷饶命,我是良家子弟!”
“知道你是良家子弟,我不为难你,来,到我身边,我问你些问题。”
陈粥只好不情愿地来到了岳飞的身边。
“你这么早起来,拿着个篮子,是准备干什么?”
“回军爷!是去城外挖野菜,采野果充饥。”
从陈粥口中轻松说出的话,却是听得岳飞眉头一紧,他缓缓道:“你的父亲呢?”
“回军爷,父亲因为城外田地被人霸占,气急而病,没有钱来买药,几个月前就病死了,只留我和母亲相依为命,靠采野果和挖野菜为生。本来都是母亲去挖的,可是今日母亲身体不佳,我便留他在家中休养,自己出来挖了。可是,城附近的野菜都被其他人挖完了,这次恐怕又要跑更远的路程了。”
“现在世道不太平,小孩子一个人不要到处乱跑,尤其是独自出城。”
“可是军爷,不出去挖野菜,我和娘就得饿死啊!”
岳飞从身上摸出一贯钱,递给他道:“这贯钱,是我在作战的时候用来奖赏士卒的,现在给你。你用它给你母亲买些吃的和草药!最迟明日,会有粥棚施舍,你可到那里去领粥吃,几日后,想毕会贴出招工启事。如果你的母亲身体好些了,她可以去找些小工或者种田的活计。到时候,你们就不愁温饱了!”
陈粥感激地看着岳飞,经过刚才的对话,他已经认定眼前这个中年男子是个好人!他颤抖着手接过串起来的铜钱,连忙下跪道:“军爷之恩,没齿难忘!”
岳飞扶起他,笑道:“莫要张口闭口军爷,叫我岳叔叔就行了!”
“岳叔叔?您难道就是大名鼎鼎的岳飞!”
“正是在下!”
“这么说,你不是伪齐军,你们已经打下了郢州城了?”
“正是,现在已经在准备入城仪式了!”
“太好了!这下我和我娘有救了!”陈粥后退几步,对着岳飞鞠躬道:“父母生我者易,公之保我者难!请受我一拜!”
“小小孩儿,却是食得几分文墨!免礼免礼!”岳飞却是高兴得将他扶起。通过刚才的对话,他对陈粥渐渐起了好感。
“我幼时,母亲常跟邻居借来三字经,千字言等一些书籍念与我听,还跟我讲一些古往经来的历史故事,听得我心潮澎拜,立志将来一定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可惜,现在填饱肚子都是难事,何况成才了!”
“非也!逆境可以磨练人的筋骨,锤炼人的意志!当然,也会给人两条路选:要么是怨天尤人,气怒难耐,从而当上了匪寇,或者干脆学伪齐刘豫、李成、荆超,投靠敌酋反过来残害本和自己同根的我大宋百姓!当然,还有另一条路,那就是跟随义旗,收复中原,直捣黄龙!怎么样,小壮士,你愿意参军否?”
岳飞的一席话听得他热血沸腾,可是他仍旧有所顾虑,小心地问道:“这,可是我才十四岁,身体稚嫩,可以胜任吗?”
“十四岁,我的儿子岳云跟你一样大小,我也将他送到军营来历练了,而且看来表现还不错。所以说,年龄不是问题。我看你身体虽然瘦弱,那也是因为吃不饱肚子饿的。你到我的军营里来,保证你顿顿吃饱,不出两个月,立马变成个胖小子!而且你的个头在同龄人中算是比较高的了,身体也不是问题。另外,今早其他人见我身披甲胄,都躲得远远的,唯独你却是敢正面相迎,胆量也不是问题。你起早挖野菜,不辞劳累,体贴自己的母亲,又多日仅食用野菜野果,虽面有菜色,却毫无愤恨以及慵懒颓废状,看来意志也不是问题,品行上嘉。如此看来,你是一块美玉。如此美玉,不雕怎可成器?”
“可是,可是……”陈粥仍旧支支吾吾。
“你还有什么顾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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