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背嵬军!
牛皋看着这一切,面色开始变得凝重起来。这伪齐军果真训练有素,来去如风。他派军进攻,对方立马迅速布置好障幕以及防守人员;他鸣金退兵想发挥远程火力,对方却立马撤掉士兵,并利用滑轮吊杆,撤走大型的防守器具,只留下负责警戒的掌旗兵,着实令人头疼。而且现在仍旧不能强攻,这次就算用无数士兵性命换来这座城池,却还有下一个城池要去攻占,每个城池都采用强攻,那么恐怕还没有收复所有失地,这两万人的性命就全都交代在这里了!不行,绝对不行!那该如何呢?嗯!看来,只得使用背嵬马军了!
背嵬者,将军身边帮着他们背酒壶的亲兵是也!是从全军中择优选取的佼佼者,犒赏异常,与诸军分庭抗礼!原是南宋大将韩世忠为了挑选精兵而设立的一个特殊兵种,后被岳飞借鉴。然,岳飞的背嵬军,不仅是十里挑一,入选后,还要经过残酷的训练,岳飞也将自己的绝学全部教授给他们。故岳飞的背嵬军士气旺盛,即可左右驰射弓马娴熟,又可下马步战,捉对厮杀,无不以一挡十!
牛皋叫来传令兵,在他耳边便是轻轻低语一番……
城楼上的刘楫看到对方许久没有前来攻城,以为对方气怯,甚是得意,*着尖锐的嗓音喊道:“哈哈!弟兄们,你们看,南蛮子害怕了!南蛮子,你们这群怂货,有胆放马过来啊?刚才的豪情哪去了!赶紧来拼命!打不下这城池,你们的皇帝也饶不了你们的狗命!……”
他还没骂完,远方便腾起了一股烟尘,杂乱的马蹄撼地声由远而近,却是一股骑兵正向城门口飞驰而来。只见为首将领一张书生脸,生的真是仪表堂堂,风度翩翩,此刻却是怒目圆瞪,猛似关张。他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手提一柄三米铁头长矛,身穿红漆硬钢光耀甲,披风随风翻飞,威风凛凛!此人正是岳飞手下统制,人称梁小哥的梁兴!
想当年,他在黄河北岸组织义军反金,一呼百应,攻城无数,虽然最终失败,南渡黄河归顺南宋,岳飞却是亲自来迎接他,直称呼他为梁小哥,并将他留在军中,以备将来利用他的影响力,重新在黄河北岸点燃那死灰下的枯草,一举燎原,烧得那金人坐卧不安!
此刻,他一马当先,带着这群虎狼般的骑兵朝城楼疾驰而来。他的身后,是前后两人一组,每六组便有一组肩上扛着常人手腕来粗,足有八米长的冲杆(古代一种登城战具),并排成一字长蛇阵的一千精锐背嵬马军!这些背嵬骑兵,穿着寒光闪闪,每一片鳞甲都打磨光亮的步人甲,头盔上也接上了狰狞的饕餮精铁面具。这套铠甲和头盔将他们捂得密不透风,即使在雨中前行,里面的衣服也未必会湿透!
大地的震动声,马儿的嘶鸣声,以及铠甲鳞片清脆的碰撞声,就像瞬间打破水面平静的急雨,不停地敲打着伪齐士兵的神经,震撼着他们的内心!
伪齐掌旗兵又一次挥舞着旗帜,伪齐的士兵也又一次潮水般涌入城顶。他们布置好防御工事后,却发现前来进攻的只是对方的马军,顿时乐不可支,笑骂那南蛮子将领真是糊涂,竟然派马军来攻城,难道那些还是玉皇大帝的天马,可以腾云驾雾,飞上城头不成!
令他们想不到的是,那群骑兵还没冲到楼下,立马掉头就跑。他们顿时被搞糊涂了,心想这是什么情况呢?难道对方只是想来逗他们玩儿?这个念头产生没多久,熟悉的死亡之音再次由远而近。没待他们所有行动,一个个石头便呼啸着砸在了他们中间,城楼上顿时血肉飞溅,哭喊声,惨叫声连成一片。随后又是一个个震天雷来袭,它们在人群中引发催命的爆炸,许多来不及逃跑的士兵,被成片地炸翻,一些来不及撤走的障幕等器械立马被冲击波抛上了天空,化为粉末。
这次急袭,却是让伪齐军付出了几百人的性命,守城器械损失也不小!然而城外炮石似乎并没有停止的意思,仍旧继续肆意轰击着城楼。
刘楫这才明白,原来敌人是利用骑兵进退的神速,使得他们在对方快速撤退到安全区后,利用炮石轰击无法立刻撤走的己方士兵和防守器械。她娃的,南蛮子果然狡猾!
“给我把那些器械运到城下,快点!别光顾着逃跑!”刘楫怒吼道。
然而生死之间,大家保命要紧,谁还会在乎那些器械啊。一时间,城楼上一片混乱。刘楫却是接连斩杀了好几个士兵,才稳定了局势,他紧贴着墙角,由一群盾牌兵护卫左右,咬牙切齿地命令道:“再有敢不听将令者,斩!给我把剩余的器械归拢。弓箭手给我留在这里,贴着墙壁!其余人全部撤下城楼!如果敌人还是骑兵来袭,弓弩手立马给我射杀他们,再布置好障幕。南蛮子撤退,立马将障幕撤下,放在墙角,掌旗兵直接听我号令!”
背嵬军在梁兴的带领下“如他所愿”地再次发动了进攻。
“还想佯攻?简直是找死!来人,放箭!”刘楫命令道。
刹那间,一阵瓢泼箭雨在空中划过一个个弧线,凌厉地洒向背嵬马军,却由于对方马军的高速机动,很难命中目标。即使命中,也只是在对方坚固的铠甲上碰出叮的一声响。
看到攻击效果如此差劲,愤怒的刘楫抬起左手便抽了左边弓弩手一个嘴巴,又抬起右腿猛踹了右边的一个弓弩手的腿部,怒吼道:“你们干什么吃的,一个都没射死!午饭立马成饭桶,打仗又立马成软蛋!”
背嵬马军仍旧朝前疾进,梁兴轻蔑地看了看楼上的伪齐军,命令道:“准备攻城!”
背嵬骑兵利索地从马上跳下来,用手在马前做着下压的手势,嘴里喊“坐”,马儿们便像是听懂人话一般,安静地跪坐在地上不动。他们快速地分成六人一组的小队,五个人抓住冲杆的一端,一个人抓住另一端。随后,六人一起加速着冲向城墙,前面那个人借助后面五个人的推力,却是如飞檐走壁般,在城墙上跑了起来。
伪齐的弓箭手借着障幕的掩护,开始将头伸出墙外,向攀爬的背嵬军便是一通攒射。
无论多么软弱的弓箭,抵近射击,足以洞穿任何铁甲。为首的一个背嵬军,无处躲闪,立马在阵阵箭尖破甲的“咚咚”声中,前胸被插满了弓箭,远远望去如一个巨大的刺猬。刺眼的红色鲜血从无数伤口中慢慢流出,如无数红色小蛇般,顺着冲杆,向下流淌。即使如此,他的双脚仍旧拼命踩踏着墙面,想要冲上去,而他离城楼顶,也只有不到两步的距离。底下支撑他的五个士兵,默默地看着洒满了冲杆的鲜血,强忍住快要溢出的眼泪,“嘿呀”一声,将他推入城顶!
那个浑身插满弓箭的背嵬士兵,强忍着浑身的巨疼,拔出腰间的战斧,如野狼扑向羊群一般,冲向看着他呆若木鸡的伪齐弓箭手,顿时便手刃了一个伪齐兵。其他弓箭手连忙扔掉弓,拔出腰刀自卫,却被他撵着东逃西窜!
其他一百多名登城士兵包括梁兴,乘着城楼上混乱的空挡,也都借着冲杆攀爬而上。那士兵见自己人安然登楼,便扑通一声,倒地身亡!
“给死去的弟兄报仇!”那一百多背嵬军在梁兴的带领下,怒吼着拔出战斧,轻易驱散了城上的弓箭手。他们走到墙角边,用斧头砍断了系着障幕的木杆,障幕便在空中晃悠一阵后,重重地落在了地上。一时间,伪齐军城楼上所有的障幕便被摧毁殆尽。
突然,梁兴看到了正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刘楫,便杀气腾腾地朝他跑来!刘楫吓得大叫一声,由自己的亲兵护卫着便往城下逃去。等他再次上来时,身后跟着一群排列如墙的伪齐长枪兵!
“吆喝,竟然将守宫(壁虎)的本领都学了!不过,我看你们是大花猫,上树容易,下树难!来人,送他们每人一个透明窟窿!”刘楫得意道,语气中丝毫没了刚才的慌张。
“撤退!”梁兴命令道。
不待对方冲上来,梁兴等人却是扔掉了战斧,爬上垛墙,抱着竖在墙边的冲干,在城下士兵的接应下,顺势滑了下去,他们快速跑到马儿身边,大呼“起”,战马立马刷刷地站了起来,他们骑上战马,策马奔驰,没一会功夫,便都跑了个精光!
刘楫扶着城墙,看着远去的背嵬马军,气得浑身发抖,但却是无能为力!他也明白,他赖以作为屏障的障幕没了,那么城楼势必会陷入敌人弓箭手的射击范围内。虽然他处在高处,然而神臂弩和岳飞强弓手的威名他早已知晓。想当年,魏秦阴晋之战,秦国控弦之士五十万与魏武卒五万强弩手对射,自己射出的弓弱如飞絮,根本无法洞穿对方的重甲,却被对方的劲矢射得人仰马翻。秦人受到启发,组建了铁鹰技士这一特殊兵种,还专门组建了强大的强弩兵方阵,凭借如此利器,秦兵才能够纵横六合,一统天下。金人虽然通过兼并战争学会了宋人的投石炮,火器,以及铁甲技术,但是对于弓箭技术特别是神臂弩,仍旧不得要领。金人本不害怕宋人,或者说只怕宋人的两样武器,那就是弓弩手的神臂弩和重甲步兵的铁斧,仅此而已!如今障幕没有了,看来只有依靠近战肉搏了!
牛皋下达了正式进攻的指令!一千弓箭手,五百弩手,来到离城150米列阵,准备实施箭雨压制。五百弩手使用的正是宋朝克敌神弩——神臂弩。神臂弩,乃是采用粗壮的山桑木为弩弓,又用坚实的檀木作弩身,麻为弦,铁为膛,钢为触发机,使用时,士兵不停地踩踏踏板,利用杠杆原理,轻易地给硬弓上弦,射出的弩箭威力无比!此刻,只见那五百弩手,将神臂弩立于地上,将连接着弩身踏板的麻绳一端系着的铁钩勾在了弓弦上,而后用脚不停地踩踏踏板,弩弦随着踏板内微型铜轮的吱呀转动声,被细线带动,慢慢地绷紧,*的弓身被大力拉得“咯咯”作响,慢慢地弯曲起来。弩弓拉满后,他们又将弦挂于扳机的倒钩上,撤掉细线的铁钩,安放弩箭,举弩,通过望山瞄准,而后扣下扳机发射!刹那间,一排排弩箭带着排山倒海的尖锐嘶鸣声,向城楼上的伪齐军射去,顿时将他们的弓箭手射得人仰马翻。只得撤下弓箭手,调来盾牌兵,组成盾牌阵。即使如此,仍旧有强劲的弩弓洞穿牛皮盾牌,刺穿了盾兵持盾的手掌!那些士兵疼痛得想甩开盾牌,却惊惧地发现,他们的手已经和盾牌连在了一起!弩手上弦的空档,便由前面一千弓箭手接着进行箭雨压制。岳家军弓箭手使用的,是拉力高大一百二十斤的宋军禁军才使用的制式反曲复合弓(反曲弓中的战斗机!不同于现在的复合弓,现在复合弓有滑轮。它只是反曲弓中的上品而已。)制弓以干、角、筋、胶、丝、漆等材料为主,冬天剖析弓干,春天治角;夏天治筋,秋天合拢诸材。寒冬之时把弓臂置与弓匣之内定型,严冬极寒时修治外表。如此制作出来的弓,强劲有力,威力无比!(这就是所谓的正宗牛角弓了!当年蒙古人就是凭借此弓,将欧洲重甲步骑兵射得稀里哗啦)
先锋部队五千人在箭雨和盾牌的掩护下,扛着长长的勾梯,冲到了城下,搭起梯子,将梯子顶端的铁钩牢牢地勾住城墙的墙壁,攀登攻城。一小部分士兵,推着十几辆刀车堵在了城门口,并在前面洒满了铁蒺藜,防止伪齐军出城攻击登城部队侧后。
岳家军先头部队的士兵,腰里别着短刀,一手和头顶着巨大的攻城盾,另一只手抓着梯子,奋力往上攀爬。伪齐军为了阻挡他们登城,拼了命地抛下了无数或大或小的石头。如此攻击使得岳家军的攻击暂时停滞。登城士兵紧紧抓住梯子,将长形大盾,倾斜成一个几乎竖直的角度,滚石砸在上面,发出一声闷响后,便从倾斜的盾牌上滚落到一旁,落在了地上,石头撞击盾牌的瞬间虽然仍旧有很强的冲击力,但是大部分力量却被倾斜的盾牌卸掉了。城下的士兵也没闲着,他们将落在地上的箭只和石头搬到手推车上运了回去,重复利用,气得刘楫在楼上直骂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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