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炮战
此刻城楼上洒满了周身布满铁刺的铁蒺藜，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那几个中招的士兵正背靠墙角，用着颤抖的手拔着深深刺入肉中的铁蒺藜。每拔出一枚，必定伴随着一丝鲜血喷涌而出，疼得他们又是“哎呀”乱叫。
城外的鼓声响彻云霄，依稀可以听到攻城士兵的踏步声，声音铿锵有力，整齐划一，就像是一个士兵踏出一般。脚步声慢慢由远而近，即使在墙的另一边，也能够越来越清楚地感受到大地微微的震动。
士兵的惨叫，引来了刘楫怒骂声：“都没长耳朵吗？没听到刚才铁蒺藜洒落的声音啊！就算耳朵没带，眼睛总带的吧？蹚着走不会啊！王监军，快快快，给我派人把城楼上的铁蒺藜还有毒烟处理掉！准备迎战！”
“是是是！”王监军连忙对着他媚笑道。
但是一回身，他立马又像变了个人，“威风凛凛”地指着一队伪齐兵命令道：“你们这队人！赶紧给我上去处理一下！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去啊！”
那队伪齐士兵用潮湿的毛巾捂好口鼻后，立马拿着簸箕和笤帚攀登到城顶，开始清扫铁蒺藜，将它们扫入簸箕中，“叮铛”折腾了一会后，便将铁蒺藜清扫一空。他们又拿来潮湿的被褥盖在正在冒烟的毒烟雷上，将它们包起来顺手扔到了城下。
“清扫完毕！”为首的一个部将喊道随后，几百名伪齐军手持长杆登城，长杆的前端，用皮绳悬挂着一张涂满潮湿泥巴的巨大皮革毯子。他们来到垛墙边，将长杆的末端插在事先凿好的洞内，杆身斜靠着垛墙伸出墙外。这样一来，长杆前头垂直竖立的皮毯便如一个个巨大的牛皮盾牌，可以有效地阻挡城外弓箭手射过来的箭雨。伪齐军的弓箭手既可以通过障幕的空隙攻击远处的宋军士兵，又可以借助障幕的掩护毫无顾虑地将脑袋伸出墙外，肆意攻击行进到墙角下的敌方士兵，没有任何死角！即使宋军使用火攻攻击障幕，那么皮革上潮湿的泥巴也会大大影响火攻的效果！
伪齐军又通过城墙边竖立着的木杆上的滑轮（当年中亚穆斯林恐怖组织鼻祖阿萨辛刺客组织曾经让当时的穆斯林大哥大萨拉丁大帝，和东征的十字军狮心王理查都心生畏惧，老老实实地交了几万金币后，人家才没有派刺客刺杀他们。那阿萨辛刺客组织管理之新颖，刺杀手段之高明，恐怕连本**都自叹不如。结果后来蒙古入侵，这群人要蒙古人交保护费未果，又派刺客刺杀，未果！愤怒的蒙古人，命令中国的工匠，将一架架投石机通过滑轮木杆吊上了险要的山峰，将他们建在山上险要处的碉堡群全部轰了个稀烂，而后大军一个冲锋，便端掉了恐怖组织的基地，也算是为中亚做了件好事），将城墙边早已备好的一百驾投石车，檑木滚石，吊到城墙上放好，准备攻击宋军。一千名弓箭手张弓拉箭排列于前，只等自己的指挥官一声命令，便要射出排山倒海的箭雨。他们身后，是无数手持三米长枪，随时准备刺杀攻城敌军的长枪兵。
“嗯！果然训练有素！”岳飞赞叹道，“防御上可以说是滴水不露，反应速度也是极快！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看来这确确实实将是一场硬仗！就看牛皋如何破敌了！”
牛皋又何尝不是对敌人的布置暗自称道呢。他清楚地知道，如果强攻，伤亡势必不小，而这样不必要的伤亡，是可以避免的！不如先退下来，而后用己方的投石车进行持续性的炮击，尽可能地对伪齐的障幕和投石车进行毁灭性的攻击，为进攻扫清障碍！
注意拿定，他果断命令传令官鸣金。
“哐哐哐哐哐……”听到鸣金声后，离城只有五十米远的宋军士兵立马停止前进，前队变为后队，举着盾牌徐徐后退。伪齐监军见对方要走，连忙下令放箭，一千名弓箭手万箭齐发，一阵又一阵的箭只像瓢泼大雨般洒向宋军的军阵，声势虽大，却都钉在了宋军巨大的攻城盾牌上，发出阵阵无奈的“砰砰”声。
“他娃的，想利用炮击摧毁我的防御利器？老夫怎能如你所愿！全军听令，快速撤下障幕和滚石檑木，除了炮车兵，掌旗兵，其余军士，全部撤到城下待命！炮石兵，给我用炮石轰烂这些想缩回到龟壳中的南蛮子乌龟！”刘楫猛地将骨瘦如材的手掌拍打在垛墙上，用他那尖锐的嗓音吼道。
“大——大人，可是炮石无法射到如此近的敌人！”负责指挥炮石的一个部将为难道。
“那就把那些横在后面的宋军投石车给我轰烂了，还有，你安排几辆投石车，直接瞄准岳飞那厮的本阵轰击，如果他死了，围城之危必定化解！”
“恕我直言，敌人炮多，足足有我们的三倍，而且训练有素，如果和他们对攻，恐怕吃亏的就是我们啊！”
刘楫左手抓住临时抢来用来显示自己“雄伟”风姿的手刀，右手按着刀柄，声色俱厉道：“抗命者，斩！我再说一次……”
“是是是！炮兵炮兵，准备轰击！”还没等他再说一次，那部将立马命令士兵做好攻击准备。他安排了三架投石机直接瞄准岳飞的本阵，剩余的炮车，全部对准了城外宋军的炮石车阵地。
宋军攻城部队仍旧有序地撤退着。突然，他们感觉天空瞬间暗了下来，仿佛刹那间乌云遮住太阳，并夹带着一股股划破空气的凌厉响声。他们抬头看去，却发现无数的炮石正飞过他们的头顶，向后面的阵地急速砸去！
岳家军炮石车阵地上，一直密切关注城楼伪齐军动向的董先，早在对方装填炮石前，就命令士兵远离阵地，四处分散，以躲避敌人的炮击。他们刚离开不久，伪齐的炮石便落到了阵地周围，砸出一个又一个大坑，击打得尘土飞扬，山摇地动！几架炮车当即被石头击中，车声的木质结构，在巨大的“噼啪”碎裂声中，四散飞迸！
“他娃的！敢跟我玩炮战，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毁天灭地！都给我赶紧回到炮位上去！所有炮车无限制自由轰击，直到把这群龟儿子给我轰到城墙里为止！”不等牛皋命令，气得就差爬到城楼上去灭了那群不知好歹的炮兵的董先立马命令士兵直接反击。那些刚才还逃散的士兵立马抖擞精神，重新回到炮位，迅速装填弹药，牵绳拉杆射击，却是一气呵成！前面宋兵头顶又是一黑，随后无数石头带着愤怒的吼声砸在了城楼上，当场便稀里哗啦地炸毁了十几架伪齐的炮车！伪齐也不甘示弱，组织反攻，双方你来我往，竟然将攻城战演变成了炮战。
岳飞正密切关注着这场战斗。突然，伪齐的一颗炮石夹杂着凌厉的尖啸声快速地朝他这边飞来。前面左右护卫的士兵赶紧向两边撤离，以躲避炮石的攻击。离岳飞最近的侍卫作势要将岳飞从椅子上拉起来，却是被岳飞摆了摆手，他仍旧正襟危坐，双眼紧盯城楼，视若炮石无睹。和他一样没动的，还有后面那四十铠甲精良的亲兵！
“砰——”带着一身巨响，炮石在离岳飞两米处砸出了一个三尺深的大坑！众将皆侧目！岳飞却哈哈大笑道：“我生平大小百余战，躲避大小炮石无数，今日此石，我只是看他飞行之状态，便知他只会落到我跟前。不会伤到我的炮石，我干嘛要躲呢？大家还是安心观战，不必担心我！”言外之意就是如果石头会砸到他，他早就躲避了。然而，敢于和死神擦边的人，却也是见识非凡，勇气绝伦的人！
众将士看见主帅如此英勇，士气更加旺盛，尽皆高喊：“必胜，必胜！”
擂鼓之士也更加卖力地敲打着战鼓，全军士气大阵。岳飞却是莞尔一笑，他就是这样的人，从来不会放过任何鼓舞士气的机会！
……
城中的百姓早在开战之前就受到了通知，要求呆在屋中哪也不准去。然而方才惊天动地的响声却让很多人，特别是靠近城墙的居民吓得逃了出来，拼命地逃往城中心的菜市场避难，其中就包括了陈粥母子。等他们俩赶到了菜市场，场内早就挤满了人，大家或站着或坐着，或紧张或大喜，姿态各异，对外面的战事都议论纷纷。
“刚才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那么响？”
“你不知道？外面有一伙宋兵正在攻打郢州呢！方才是他们使用的炮石攻击了城楼发出的响声！”
“什么是炮石？”
“就是将石头抛射出去的一个家伙什！那家伙飞过来砸在人的身上，就能将人砸成肉饼！威力大得很呢！”
“这么厉害？宋军有如此厉害的武器必定可以救我们于水火，我们也不要再受伪齐那帮混蛋的欺负了！”
“救我们于水火？谁说的？我听说两军如果发生激烈的交战，战胜一方的主帅为了鼓舞士气，都会允许部下入城烧杀抢掠的！而且听说有些宋军也经常劫掠老百姓，他们的行为也不比伪齐和金人好到哪去！”
“还会屠城，那还是祈祷上苍不要让他们赢才好！我已经经不起折腾了！这要是宋人进城也劫掠，还不如就活在伪齐的统治下，反正都一样。”
“是啊是啊。”
“你们胡说些什么？知道外面是哪路宋军吗？我方才爬到城内高楼朝外眺望，发现此宋军的军旗上写着个岳字。知道姓岳的宋军将领是谁吗？是岳飞啊！他的岳家军可是出了名的纪律严明，秋毫无犯。人家宜兴人为了感念他当年率军保护宜兴的壮举，都给他建了生祠了，你这厮还说人家来是为了屠城，你是做伪齐的小汪做习惯了你！”
“原来外面攻城的是岳飞啊！你不早说，大伙们，这下我们有救啦！”
“好哦！让震动来的更猛烈些吧！”
……
陈粥听他们这么说，却是对岳飞心驰神往，连忙问陈母道：“母亲，岳飞是谁啊！”
“拯救黎民于水火的大英雄！据说当今宋朝皇帝是因为他才能够偏安江南，否则，这江山早就是金人的了。”
“母亲，我也要成为大英雄！保护你，保护大家！”陈粥略带稚气的脸上却透着一股认真劲。
“哈哈！那你也要先长大，才行啊！”陈母却是慈祥地笑道。
陈粥点点头，他攥紧了拳头，内心暗暗下定决心，将来必定要成为像岳飞一样伟大的人，拯救万民于水火，让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
几轮炮战后，伪齐军已经损失了大半的炮车，刘楫贴着墙角，望着满地的乱石和碎屑，沮丧道：“该死的，没想到还真是不如对方，这才几个回合，我的炮车就损失了一半。”
“我们损失的不仅仅是炮车！我军是在狭窄的城楼上，士兵没有躲避的地方。所以这次对攻，还被活活地砸死了一百个弟兄！再这样下去，咱们的炮车全都得被击毁，大人，赶紧下令将炮车转移到城下吧！”
“好吧好吧！都给我把炮车撤下！”刘楫高声命令道。伪齐军士兵在监军的威*下，冒着炮石，将剩余的炮车通过吊杆吊到城下。在这过程中，又有十几个倒霉的士兵被飞来的炮石砸中，当场一命呜呼。
随着牛皋的一声爆喝，岳家军又开始了进攻。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举着大盾，扛着勾梯朝城楼慢慢靠近。等他们再次靠近城墙准备搭上勾梯进攻，伪齐的掌旗兵再次挥动旗帜，随后大批伪齐军队快速冲上了楼顶，依旧布置好障幕，并拉上滚石檑木。一时间伪齐军箭如雨下，攻城士兵只得举盾护卫。
“吆喝！还挺迅速的嘛！”牛皋冷笑道，“鸣金收兵，命令董先炮石预备，等我军一撤入安全位置，便给我再次痛轰那群他娃娃的伪齐兵！”
士兵又一次在鸣金中收兵，董先正准备下令开炮，却发现敌人也撤得精光！城楼上依旧只剩下那些个紧贴着垛墙的掌旗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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