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陌和皇舅是在次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动身前往东海国的。我命琴心将我的亲笔信件转交给千陌。虽然父皇安排的一切妥当且皇舅胜券在握,但我总感到内心难安。
由于此次行动是暗旨,知道的只有我们六人。为了不打草惊蛇,千陌和皇舅特意在黎明出发。我心怀不安是因为这是千陌第一次担此重任,并非怕他搞砸而是担心他的安危。且这次的事情实在蹊跷,那个东海王,也就是我的五皇叔乃是分封诸侯中对朝都最为恭敬的一位诸侯王。起兵反叛却做的如此滴水不漏使父皇现在才发现,且能够私下勾结卫津王,想必谋划已久。且他的动机到底是什么?难道只是单纯的夺取天下吗?父皇为何在千陌与皇舅临行前特意召见我令我写信一封。那东海王再过喜爱我毕竟只是久未见面的远在朝都的一位皇叔罢了。
在我印象中的五皇叔和父皇长得极其相像。我曾听皇祖母讲过,先帝在世时,最疼爱的便是五皇叔司马年均,因着父皇比他年幼,他对父皇也是照拂有加,按这样说,兄弟手足之情自然很是坚固。可奇怪的时,议褚最盛的司马年均却在先帝驾崩的两年前,自愿请旨前往封地。自那之后,他只回过朝都三次,一次先帝驾崩我父皇继位。二次我母后薨逝。三次便是我十岁那年的生辰。前两次我自是不会与他相见。对他的唯一印象也仅仅只停留在我十岁那年。
如今回想起来,实在是模糊。只记得他如我父皇一般英俊潇洒,但气质却完全不同。我父皇身上所拥有的便是十足的帝王风范。而五皇叔的身上更多的则是风流倜傥。这些年我也多多少少知道,我这个五皇叔偏爱美人不爱江山。光是每年进入城池的美人便是比朝都中选秀出来的美人还要多的多呢。
脑中一下子充斥了这么多的事情实在让我烦闷不已。日上三竿了我才梳洗打扮。琴心将步摇插入我的发间后,问道:“公主今日可要见见哪位新晋的御妃?”
我拍了拍额头有些懊恼,先前东海王的事情实在让我摸不着头脑继而完全忘了选秀的事宜。昨日倒是在皇后的芙蓉阁中见过了几位御妃,但心绪不宁间也没来得及仔细观察。明日各位御妃就要前往皇祖母的太极宫进行叩拜自然没有时间,今日倒是个好机会。
我想了想,命琴心将我的那把父皇前年赏赐的丝铜琴赏给了方澄方美人,我记着她是爱这些古琴的,也拥有一手好技艺。薛才人与络才人我分别命琴心挑选了成色上等的翡翠送了去。其余的采女我便只选了些绫罗绸缎。我尽可能地一视同仁。
赏赐都分发完了之后也已过了午休的时间。因着心里装事,所以难以入眠。索性不休息了,我便从床榻上起来梳洗了一番坐在窗边翻看诗词。
宫女亦如进内殿来报说是方美人与薛络两位才人特来拜见。我赶忙穿上稍显正式却也不失亲和力的青色长衣也不多耽搁,便出了内殿。
三位新秀都已入了座,见我出来忙起身行礼。我微笑着令三人不必拘谨。
我特别注意了薛茜筱。论容貌,她并不比得上方氏与慕容氏。但是性子却格外清冷。言语不多,一看就是不会阿谀奉承之人,因着先前千陌哥哥的拜托我对她也特别关注了,因着也有了层亲近。当然,这个薛才人倒也愿意与我亲近。看向我的目光总是敬畏又和善。原本我们四人的年龄顶多相差6岁,所以在一起也算是没有什么隔膜。
慕容家的这位倒是格外的秀丽,她不属于妖艳的女子,但是气质上却不输给锦贵嫔。倒是没想象中的跋扈,不像是生事的,所以我也不反感。后宫原本不必令我插手,只要以和为贵便是皇祖母的心愿,那也就是我的心愿。既然有些御妃要内斗,只管私下里去斗就好了。宫斗哪朝哪代没有,只要不太过出格魅惑君主,皇祖母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格外令我惊艳的倒是方美人。门下省侍中倒是教出了个好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就单这娇俏可人的模样恰恰是父皇所喜的。两弯柳叶吊梢眉,狭长有神的凤眼,一张樱桃小嘴时常挂着妩媚的笑。容颜端庄秀丽却不失妖艳。步步生风也是大家气概,实非寻常女子。倒是与我薨逝的母后有些相像。我自然是不晓得我母后的真实长相,但从那些画像上也可窥见一二。且随着我年龄的增长,父皇也好皇祖母也好,都夸我越来越标志越来越像我母后。当我每每照镜子时,总是可以幻想出母狗的样子。
我暗自偷笑,从此这后宫中也有了比锦贵嫔更加绝艳的女子了,更令人嘲讽的是,这女子竟不是她慕容家的人。倒是方姓的美人。
彼此寒暄过后,就开始聊题外话。礼节什么的就先放一边。虽我贵为公主,且这三位御妃又仅仅只是美人才人,但年龄相差不大,也能聊到一起。
薛才人不大爱说话,但也肯随着附和几句。络才人文文静静地坐在一旁,只是微笑地偶尔应和着。倒是方美人比较爱与我闲聊。倒是无关宫中的事情,反而是一些琴棋书画类的话题。也不知是产生了幻觉还是怎么的,我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中有着复杂的情绪,像是并不惧怕我却也较为恭敬。但又有着一丝兄长般的疼爱。想来也是,这三位着重培养的新秀们她是年龄最大的,且又成熟亲切,对谁都是一副关切教导的模样。实话实说,我对她没什么好感,只是平平淡淡地觉得这女子八成会得父皇宠幸所以才侧目。
也有一个时辰,三位才起身道别。我点点头,便也让她们免去多余的礼节回了各自的住处。
待到三位新秀出了未央宫的宫门,我才准备起身进内殿继续翻阅诗词。可这时候,薛才人却突然折回。我从她忧心忡忡的目光中便可猜到,八成是有事与我说。我召她进了内殿,命身边的宫女们都退了下去。此时,殿中只剩下了我和她两个人。
我淡淡地笑着问:“才人可是有什么事要与本公主说的吗?”
薛茜筱抿着唇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她漂亮的脸蛋有些发白,或许是因为紧张或许是因为不知如何开口而内心不安吧。
良久,她都没有答话,倒是我从她的神色中看出了什么端倪。又前后联想了一下,八成是与千陌的哥哥有关。
我拉着她坐到了塌上,叫她不便拘束,不动声色地道:“才人有什么事说便好。初入宫中难免有许多不熟悉的地方,先前柏家公子还特意请我照顾新入宫的才人。咱们因着这层关系也更亲近了些呢。”
薛茜筱见我如此说便松了口气,她缓缓地跪了下来,低着头。我也没拉她,她跪我自是有她的理由。“茜筱多谢公主照拂。让公主费心了。”
我笑着把她拉了起来道:“才人何必和本公主客气,应该的。”
薛茜筱感激地看着我,缓缓地道:“公主可知……柏家公子近来可好?”
我一惊,心中不免心生疑惑,她这柏公子指的是哪个?薛茜筱看出了我的疑惑,连忙解释道:“公主,妾指的是柏家三公子柏丝君。”我暗自松了口气,又为方才自己那点小心思感到羞愧。我据实答道:“本公主与他其实并不相熟。是他令他的弟弟柏千陌来向我传的这话的。不过,如你心系柏家三公子,改日我倒是可以问问他的弟弟,你看这样可好?”虽心有疑惑,但我也能多少猜到一点这薛茜筱与柏丝君的关系不一般。这原本是犯了后宫的大忌,可是,这深宫中因为要成为父皇的女人而有多少有情人不能成眷属?我何必以此为难呢。什么也不问,做些对我来说轻而易举的小事也算是积德积福了。
薛茜筱作势欲跪被我扶了起来,她嘴角上扬,看得出来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茜筱在此谢过公主了。”
我笑了笑道:“你不必感激我,才人今天所托我也不会探究缘由。更不会与他人说。只是,我奉劝才人一句,凡事要于自身考虑。”
“公主说的是。”薛茜筱微微颔首恭敬道。
我继续道:“我虽只是公主,有皇祖母与父皇照拂自是无忧无虑,但后宫之中的明争暗斗我并非看不到。被人抓了把柄捏在手中翻不了身为他人作棋子或是香消玉殒的数不胜数。”这话倒是不假。这薛茜筱与柏丝君心系彼此,若说不是男女那层关系我也不信,但是也不能说死了。我对她说这些,只希望这么个明艳的人儿通透些,又因着柏家的关系,莫名地与她亲近。所以实在不愿她因为这些事情而将自己置身于危难之中。何必呢?自是进了宫的女子。又封了才人,那就是一辈子也别想走出这四四方方的天笼了。还是随遇而安的好。
薛茜筱恭敬地点头称是。我见该说的都说的,便温和地笑了笑,“以后才人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来未央宫,本公主能做到的自然会帮衬。”
薛茜筱作势又要跪下谢恩,我赶忙扶住她道:“你的膝盖是没有知觉的吗?怎得动不动就要跪?”
薛茜筱羞愧地笑了笑说:“茜筱对公主感激不尽,有了公主的照拂,实在是茜筱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不用多礼,你方才说与我的事情,我会记着的。你放心。”
“茜筱谢过公主。”
我点头,笑了笑,不再言语。只是望着眼前的女子有了一瞬间的恍惚……宫中此后又要多了个心属他人不得不在行尸走肉的俊秀美人了吗……
薛才人走后,我便命琴心将一封书信送与八哥。信中所书我想明日或后日寻个借口召见柏丝君。八哥也没问缘由便令琴心传来信儿说一切由他安排。
我窝在床榻心思飘在了南边,也不知千陌与皇舅是否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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