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魔海争锋 > 第四十七章 跟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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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岐山郡的男人有骨气又不好显摆,不亲自趁手掂量,打一次交道也就只闻其声,落得疑信各半。以此为鉴,岐山郡女人泼辣直爽的名声却来的丝毫不用商榷,能干要强自不用说,就说平日里妇人间的插科打诨也是荤素不忌,直言不讳,就像往辣椒面里滚热油,往往吃者满面通红酣畅淋漓,牵连看者都要喊出一声通透。

  胖婶的诨名里有一个“胖”字,实际上本人中等身材还要偏颇一些消瘦,只不过是街坊之间嬉笑怒骂,叫的惯了,这诨名也就留了下来。

  可毕竟人的名树的影,要是真较真这“胖”字的来由,其中真意也无非“心宽体胖”四字真言。孀妇携幼孤,偏偏还打肿脸充胖子,连正时候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小约德普都一并照料,怎么不是一个“心宽”了得?

  只是一个诨号而已,胖婶并不计较,初到索菲亚时也需靠这些个爱取诨号的“碎嘴子”邻里接济,要不然小约德普也长不了这么结实。四邻八舍都是嘴硬心软的敞亮人,她一个妇道人家欢喜还来不及呢,才不会去在乎什么“坏名声”。

  小约德普早被胖婶当成了亲生儿子在养活,这孩子也是争气,顺利长大成人接过了胖婶肩上的担子,眼看就能扛起家里大梁了,胖婶琢磨着要是真过上两年舒心日子,她这个假“胖”婶少不得要翻身成了真胖婶了。

  可惜了这么简单憨直的一个愿望,被半路杀出来的“翘头皮”给拦腰斩断,看着小约德普还吊儿郎当躺在地上,一副了无遗憾的作死模样,胖婶往日里的精神气全军覆没,魂都被摄走了多半个,要不是还有怀里的“小拖油瓶子”,她早动了寻死的心思。

  也亏得楼烦那仰天一箭,让胖婶看出了“陈得顺们”的底细,经历过兽人入侵,能从战火中侥幸逃生,认得花镇陈家特有的鹰隼哨卫并不出奇。胖婶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知道人心隔肚皮,骑士们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但到底心肠如何谁都瞧不出来。可至少终归都是岐山郡的老乡,如果能网开一面,小约德普也总算有了一线生机不是?

  跪在萨丁马身前,胖婶强打起精神,想要对陈得顺说点什么。可她每要开口求情,就忍不住一把辛酸涌上心头。结果话没说出口,眼框子倒是先红肿了起来。

  陈得顺一头雾水,他看不懂这位妇人跟落荒人群的南辕北辙。又见不得女人哭,于是他率先开口询问:“大婶,是我手下有冲撞于您?还是如何?不如先站起身来圆说清楚,在下自有赏罚,定还您一个公道,您看如何?”

  胖婶还是双膝跪在地上,抬起头先看清陈得顺的声音,确实是从那张吓人的面具背后发出。她才用手拢了拢散乱的头发,重新又埋下头去。胖婶不停用下巴轻轻摩挲着怀中幼子的小脑袋,终是下定了决心就要张口。可就在这档口却又被从身后冲来的小约德普抢了先。

  “胖婶,你快起来带着小胖回家,这里杂乱,别惊吓到他。我贱命一条,还值不得您给别人下跪。”一反方才的皮懒,小约德普挡在胖婶的身前,他不想再将胖婶拖下水,原本以为胖婶早已领会了他的想法,想不到现在胖婶竟然主动跳了出来。这不是羊入虎口,自寻死路吗?小约德普彻底抓瞎了,于是他转身冲着陈得顺叫嚣:“光天化日的,又不是三岁小孩,你带个面具出来装什么鬼?好汉做事好汉当,我小约德普确实害你杀了倭人,不过事已至此与他人无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带上面具的麻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恢复了本来面目,变的有些冲动易怒。他听到小约德普近乎羞辱的叫嚣,也不等陈得顺吩咐,就俯身脱缰下马,要出手教训一下这个敢在自家少爷面前无礼的家伙。

  陈得顺也没有阻拦麻头的意思,小约德普的表现,明显证明了他和跪在地上的妇人关系匪浅。再看看其他几个倭人身死的位置,也就在妇人的摊位附近,他就大概明白了小约德普和倭人争斗的前因后果。

  只不过小约德普虽然拥有超人天赋,还愿意为亲人舍命,或者说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好青年人。但站在陈得顺的角度,这些并不能成为年轻人的免死金牌,也不足够让小约德普在说出混账话做出混账事后,成为他不用受到惩罚的理由。

  此时的鱼市算是彻底没有了方才的人声鼎沸,如果只一个陈得顺在此,人群多少仗着点人多势众还会存些驻足远观的念头。可现在是一整支骑队在此,他们便绝了这样的念头。道路两旁的商铺大多刚刚打开铺门就又把门板盖了个严严实实,甚至有些商铺里还趁乱钻进了不少并不相识的买卖人。躲在门板后头的铺主人大气都不敢连喘,只好望着满铺子的陌生人苦苦摇头,哪还有心思去管什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精锐营不费吹灰之力就肃清了鱼市主道,重新竖好队列,只等着陈得顺继续抬步。

  而陈得顺也早没有了在鱼市停留的念头,面对小约德普招人恨的叫嚣,他不想去解释什么。虽然他多少有些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缅怀,可就当是面前的妇人早已替他求过情了吧。麻头下手还分的清轻重,潦草教训一下,让青年人吃一堑长一智,还算不上什么坏事。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声,打断了陈得顺就此了事的心思。用不上麻头出手了,胖婶踮着脚,把满是老茧的手甩在小约德普脸上,把他扇的金星四冒。常年劳作的胖婶也是位健妇,小约德普的半边脸颊都被她抽肿了,可胖婶犹不罢手,扯住小约德普的脖领子,直到让这个壮硕的青年人也和她一样,跪倒在了萨丁马前。

  原本一直躲在胖婶怀中的安静幼儿,最终是因为他母亲所表现出来的野蛮而大哭出声,不过此时焦急的胖婶却是再也无暇安抚他了。

  伴着孩子的抽泣,胖婶先给陈得顺叩了一首,才赶紧大声开口:“岐山郡的军队,军纪严明,从不扰民,怎么会冲撞贫妇?贫妇跪在这里是想求求这位军爷,救我儿子一命!”说话间,胖婶还把发愣的小约德普拽到身边让陈得顺看清模样,同时她双手压住小约德普的脑袋,要让青年也朝着他拜上一拜。

  和胖婶生活的五年时间里,胖婶从未动过小约德普一根手指头,而这时候,毫无心理准备的小约德普被胖婶的一巴掌完全打蒙了,他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只好顺从这个如同自己母亲的妇人,浑身僵硬的朝着马上骑士的方向拜去。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是岐山郡所属军队?这人一直叫你婶子,怎么如今又成了你的儿子?什么意思?”开口的是已经栖身一旁的麻头,他用匕首顶住小约德普的下颚,制止小约德普就要下拜的动作,用一种非常冰冷的声音,向着胖婶发出威胁。

  近在咫尺的胖婶慌了,不管不顾朝着麻头扑去,整个人挂在麻头持匕首的手臂上,却不能让匕首远离小约德普分毫。

  反倒是被匕首挟持的小约德普还是那么迟钝,他不理会只需哆嗦一下就能结束他生命的麻头,抬头向着陈得顺平静的说道:“她确实是我的母亲,五年前要不是胖婶把我拖出火海,我已经死在了铁盔要塞脚下。迁移到索菲亚海港的这五年里,要不是还有胖婶扶照,我也可能已经饿死在这里了。我的命是胖婶给的,所以我死不要紧,但是还请你放过她们娘儿俩。”

  胖婶流着眼泪听完了小约德普的话,她越发焦急了,声音更像是在嘶吼:“我们也是岐山人,我丈夫就死在岐山郡,他撇下我们孤儿寡母,是死在给铁盔要塞运送给养的路上的。他只是一个账房,不是什么大人物,可他是我孩子的父亲,他也是为咱岐山郡死的。”

  “我一个孤苦妇人靠在鱼市里替雇主把鲜鱼开膛破肚过活,这才把这俩孩子养活大。是我不对,是我杀鱼太多遭了龙王爷的报应,可怜我这傻儿子哟,倭人来收摊位费,碗里少吃一口给他们也就是了,他们来找胖婶麻烦,你忍一忍不也就过去了?”

  已经语无伦次了,胖婶自顾自说着她心里不知是何时埋下的委屈,连麻头什么时候收回的匕首都忘记了,再也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就又自顾自抱住跪在地上的小约德普,仿佛小约德普正像一旁呜咽的稚童一样也能让她藏进怀里。

  “大婶你误会了,我从未想过对您和您的家人做些什么。你叫小约德普是吧?起来,带着你的母亲和弟弟回家,好好照顾她们,以后倭人不会再去找你们的麻烦了。”陈得顺下马来到一家三口近前,向着小约德普伸出了手。他尽量让自己发出最温柔的声音,尽管这声音和他的面具很不和谐。

  小约德普不领情,他看不都不看陈得顺的手和耶鲁适时递出的钱袋。他沉默的一手抱起被他称作小胖的孩子,然后用另外一只手搀扶着胖婶,向着与鱼市主道背道而驰的一条小巷慢慢走去。

  “小约德普,你应该带着你的家人搬离索菲亚海港,这里已经不算是岐山郡的属地了。城里的治安官不会管你到底是为什么杀人,杀的又是什么人,他们肯定会找上你的。或者,”陈得顺望着一家三口的背影说出了自己的忧虑,一顿后又继续说道:“或者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你还可以跟我们走,你可以做军人,索菲亚还管不到我们岐山郡的麾下士卒。”

  精锐营在这里已经耽搁很久了,陈得顺不知道小约德普会不会接受他的建议,他从耶鲁手里接过萨丁马的马缰准备离去。先前那番话并没有包含任何的期许和怜悯,陈得顺也不是什么伪善之人,他只是单纯的希望这一家人能过的好。

  “你们是要去杀“翘头皮”吗?”一家人走出很远,小约德普终于忍不住扭头,向着翻身上马的陈得顺问道。

  “是。”陈得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翘头皮”说的就是倭人。

  听到他的回答,小约德普低下头似乎和胖婶说了些什么,然后他又很快扭过头来面向陈得顺:“好,那我跟你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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