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红日中天,正逢花镇一月三度的集市日子。镇上的砍柴人将一旬时间积攒下的干燥柴火,堆成了山。烈日炎炎也丝毫挡不住人们买卖生活必需品的热情,在人潮人海的镇门前纵马飞驰是想都不要想了。
陈得顺无奈调转马头去另寻出路,倒不在乎耽搁的时间太久会被二叔遣来的要塞守军小看,而是因为小镇的镇集算的上是大集,四里八乡的百姓全都聚集到此,人多嘴杂,自己戎马一身的畅然出行难免不让有心人起疑。
牛羊扎堆的小镇牌楼下面是集市里买卖牲口的地方,如今也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牲口商人用手掰扯着旗下牛羊的嘴角,大声吹嘘着自己货物的膘肥体壮,有人要对袖议价都顾不过来。
牌楼正面中古风情的华美雕纹风采依旧,陈得顺初入花镇时曾在此处疑惑良久,只是被安德鲁催促未能看个仔细,这一直是他心中一处解不开的疙瘩,现在初出小镇陈得顺顾忌行踪暴露会贻误军机,又要另寻出处就又一次错过了领略牌楼背后那些复杂纹饰的机会,或许别人看不懂但陈得顺一见就会知道。那些方方正正的字体,正是地球上他因常逛古玩市场而熟悉的大篆豪文。
花镇外不乏密林沟壑,二老爷派来的五百精锐很轻易就能隐藏其中,山林之中不敢起明火,耶鲁给他们带来的吃食就全部换成了便捷的熟食。军中猛士想必连食量也会大于常人,五百人的饭食他整整备足了六百人的份例,算上自己那就需要整整三十个人才能将那些食盒背负的动。
和耶鲁一起往密林里运送食物的,都是在戊堡里做工有些年头的老仆人了,并不担心会出什么岔子。不过背负重物行走在平地上和行走在密林之中绝对是两码事情,就算耶鲁修行不俗,可额头上也是冒出了汗来。他转身看见一位明显已经有些吃不消的同伴,刚要伸手过去接过他身上的食盒,耶鲁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再也不能动弹丝毫,低头看去不知何时他的全身早已被手腕粗藤蔓绑了个牢靠。
跟在耶鲁身后的一众老仆也觉察出了他身上的异样,放下食盒就围了上来。陈家崇尚武风就算是普通仆役耳濡目染之下也会学上几手,总要比常人强上很多。看着耶鲁发力想要挣脱却被藤蔓越缚越紧,动作快的几个仆役近前都要搭手帮着他拉扯了,却又被一轮明晃惊得紧赶后撤了几步。
是耶鲁的脖颈上被逼上了一把锋锐的短刃,缠裹刃柄的布条担在了他的肩膀上,平稳的很,不见任何的摇晃,这是老手的象征。众仆们马上停止了动作,是为老手就不会分心给他们有机可乘,再多加动作也只会害了耶鲁的性命。
来人并不显露踪迹,而把全身都遮掩在耶鲁背后的阴影之中,静静与城堡众人对峙,这就苦了被挟做人质的耶鲁,一股血腥气从身后扑入鼻中,让他额头的汗水迅速的由热转冷。
融魂监天鼠,灵敏的感知本就是耶鲁特别擅长的,此时却毫无察觉便被人制住,他也是头脑发蒙,生死一线之间的紧张气氛让他大脑疯狂运转想起了很多事情。
他想起了当初自己融魂之时也是这般场景,稍有差池便会丢掉性命。他想起了陈得顺嘴中肆无忌惮提起的出门闯荡,满脸的羡慕。他甚至想起了那个喜欢刁蛮于他但本性善良的俏丽姑娘,她的名字叫做雅儿。
无论耶鲁心中想起了多少念头,但都与他此时的处境毫无相关,可就是这样却让他彻底的冷静了下来,身后之人并没有直接出手,那么事情就还是有回转的余地。
似乎印证了他的想法,那藏于黑暗中的身影察觉到了耶鲁等人超乎于常人的快速回复平静也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简洁只有一个字:“谁”
口音很纯正,明显就是岐山郡的口音,但总之只要不是倭人的蹩脚口音,便让耶鲁心中的石头放下了一半,不是外乡人又是为什么要挟持自己呢?
他总算想起了隐藏在密林之中等待自己前去会和的那帮人,操纵藤蔓是荆棘藤甲兵的特征,那些精锐有轻易制住自己的手段这并不奇怪,心下大定,耶鲁仍是被短刃如咽在喉讲不出话来,就只好向着身后的身影摇晃腰间的下摆,下摆上挂着一幅腰牌,可以表明他的身份。
远在北面边境的铁盔要塞中有荆棘藤甲兵两千,这个数量是固定不变的,不过每年都有新血替换旧血,到底还隐藏了多少数量的旧血就无人知晓了。
两千荆棘藤甲兵排开阵势在平地上也可抵一万兽人狼部重骑,虽然只是抵抗不是碾压屠灭,可要知道塞外兽人领地的荒野中,金属匮乏铁器贫乏,重甲更则是稀缺的紧。不是你随便一个能披覆百斤重甲作战的兽人就能成为重骑,而是要介于其中百里挑一甚至千里挑一的壮硕兽人和凶猛骑兽才是能入选狼部重骑。由此对比也就可以知道荆棘藤甲兵绝对算得上是精锐中的精锐。
近些年,来到陈家祖宅戊堡接受藤种或是匹配鹰伴的新鲜血液,耶鲁不说能够认识个全,混个脸熟还是说的过去的,显然挟持他的是滩未曾谋面的老血。
阴影伸出了一只惨白的手,拽掉了耶鲁的腰牌,如果不是还有宽大的骨结你一定会把它看做一双女人的手,耶鲁想回头去望却又被短刃顶的昂起了头,这次他没有多少惊慌,来人洞悉他的身份收敛了杀意,灌入耶鲁鼻中的血腥气都为之一淡。
不过未经允许,耶鲁也就不敢再多加动作,直到感觉腰牌被掖回了腰间,束缚在身的藤蔓一松他才转过身去,只是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某棵树冠的投影在他身后摇晃,像是在摆手告别。
密林中的诡异让人心神不宁,不过得到了暗哨的认可后耶鲁一行走得顺风顺水,很快就穿过密林来到了精锐们扎营的小山谷口,岐山郡内多山地,他只记得地点却也叫不这山谷的名字。
暗哨的口风早就传到了这里,谷口的守卫没有阻拦耶鲁,招呼人手过来接过了众仆从肩上的食盒,却不再让他们继续尾随耶鲁一同进入营地。
一身布衣同样脸色惨白的守卫,没有正常军士的厚实身板却把话说的很明白:“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一手指向耶鲁:“你可以进去。”
同一只手又转向耶鲁的同伴:“他们不行,”说话间甚至还用询问的目光望向了耶鲁。
耶鲁回应:“都是家里的老人,没问题。”说话间还赶忙来到同伴们身前打发他们回去,他已经意识到如果换做了普通酒馆里外送饭食的仆役,他们恐怕就再也走不出来时的密林了。
陈家戊堡里的老人该懂得规矩都懂,没有对谷内军士的蛮横表露出任何埋怨,沉默离开,只剩了耶鲁一人进入山谷。
山谷中的精锐认可了耶鲁的身份,就没有了对饭盒内的食物再次盘查的意思,领取了食盒,各自围坐就地开伙,倒把送来吃食的耶鲁晾在一边,默默看着这群一如既往的面色惨白们静静发呆。
这哪里是什么精锐?明明就是一群病痨鬼,而且数目也不对,说好的五百人可营地里却满打满算只有三百人,对于这些“精锐”的视人命如草芥耶鲁还记忆犹新,他不敢上前质问,只好打开精神通道和陈得顺
联系,催促他尽快到来。
怪异的看着六百人份例的食物送入三百精锐的口中犹是不够,尤其是肉食,是他们优先的选择,蔬菜则少有人问津,很是粗鄙,难上大雅之堂是耶鲁给出的评价,慷概猛士不拘小节也就罢了,可甲士不应该全都身覆锁甲枕戈待旦吗?为何这帮“精锐”穿着普通布衣还穿着的理直气壮,就让人捉摸不透了,至于精锐与莽夫何异?
可自从有些精锐因为吃的不够爽快而脱掉了上衣后,耶鲁就改变了这种看法。
或圆或方,或一条直线或曲折蔓延,或止于一面亦或前后洞穿,各种各样的疤痕在精锐们惨白肤色的印称下显得十分可怖,而且每个人都是如此,耶鲁瞪大了双眼,疤痕代表了萧杀,一条疤痕就是一条萧杀,一身疤痕就是一身萧杀,一山谷疤痕就是一山谷的萧杀。
耶鲁不知道精锐们经历了多少战阵,此时的山谷很是平静却让他联想到了刀山血海和无尽的杀戮,只有咀嚼和吞咽的声音徘徊在耳边让他不禁头皮发麻,牙根起酸,如果有可能他不愿意在这停留一分钟,哪怕只是多待出一分钟。满身的惊悚,直到一人一骑冲出密林向着山谷冲来,转移了注意力,才舒缓下来。
陈得顺初经开魂,刚刚感受到魂力的存在,就像蹒跚学步的幼儿,把握手脚动作差强人意恐怕就是力度都不能掌控自如。
萨丁马的马鞍上标注了陈氏家族的家徽,密林中的暗哨看的清楚,并未对陈得顺多加阻拦,来到谷口,他手握马缰一勒,想要降些马速,可魂力却不声不响的顺着手臂冒了出来,受力过猛的萨丁马不得不抬起前蹄泄力,直立而起,一声嘶鸣也从它嘴笼中律律呼出。
(https://www.mangg.com/id46053/2589423.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