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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得顺送走了“名以食为天”的小安德鲁,不久后他的午餐也被摆在了面前。如果说从小胖墩嘴里听到得只是少年人的猜测,那么作为陈氏祖宅的大管家,陈氏家族的大总管,出自琳姑娘的暗示则让陈德顺一直悬着的心彻底安定了下来。
琳姑娘才是陈家消息最为灵通的人,如果公爵大人真的把自己当做奸佞之徒,下令严惩。那可就不是她一个管家可以有胆量“开小灶”的事了,哪里还能派人来给他送饭呢?
往日陈介蓝被关上塔顶阁楼,向来是“天子法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至于把牢底坐穿却也是睡牢房吃牢饭“享受”与犯人相同的待遇。可今日里,陈得顺一边嘴中大嚼着只有琳姑娘亲自下厨才能做出的美味牛肉馅饼。一边抬眼看着正布菜添饭殷勤伺候自己的清秀女仆,不由地起疑区别待遇,心思百转。
女仆叫雅儿,不能说是与琳姑娘里勾外连的狗腿子,但是两人的关系确实亲密,都是“同流合污”的清高人。陈得顺可是知道,这小妮子平日里就没少帮着琳姑娘对付陈介蓝的百般纠缠。
先前敢对“疯”少爷冷眼相看的雅儿,怎么今天就对自己转了性子呢?陈得顺稍一思量,便明白了其中奥妙。这是琳姑娘在变向提点自己“恪守本分”啊!或者说是对自己昨日在戊堡门前众目睽睽之下没有对她做出什么逾越之举的“良好表现”,给出的相应奖励?
已经知道自己的关押只是一场虚惊,陈得顺不禁飘出了一丝怪异的思绪,开口对着雅儿说道:“囚室里的饭食也还不错,但跟琳姑娘的手艺没法比。你回去的时候别忘了帮我聊表感谢,就说她的赠饭之恩我记下了。有时间让她来家里一叙,我回请她。”
雅儿没有听出陈得顺的话外之音,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点头应是。
陈得顺呵呵一笑,环顾阁楼内灰尘遍布的墙壁一圈后,才继续开口:“人们传言我这个陈府二少爷是位“疯”少爷,把囚室当成了家在住。说法稍显夸张,但也符合实际情况,我的确是快习惯了在这里吃喝拉撒。不过你可不要小看了我“家”的饭食,那可是地地道道的牢饭滋味,也另有一番风情。那些给本少爷拎食盒和提马桶的,必须全是出自相同的看守和同一双脏手。让人想想就知道箭塔上的牢饭有多“香”,那才叫一个酸爽。
听到陈得顺煞有其事的讲究,实际上却是令人作呕的说法。一贯好洁,思想干净的女仆实在忍受不住,捂嘴跑下了箭塔。
楼阁上只剩下回到陈家后一贯谨慎行事现在却又不想再缩手缩脚的陈得顺一人,他若无其事的歪吟怪诗。馅饼还在不停的往嘴里塞着,诗词调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的听出几句:“他人笑我太疯癫,都把我当成了未经人事的焦躁小少爷。那我这盘老梆子菜,倒不如上得更直接一些,唱上一首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西北望,射天狼。”
午饭过后,陈得顺闭眼,盘膝端坐。遥想起了在地球上第一次登船出海的经历与此时自己莽莽撞撞的穿越到另一个世界是多麽的相似:那时狂风呼啸,耳边尽是海浪不停拍打船体的啪啪声,甲板上已经不能站人了,稍不留神就会被跳跃翻滚上来的海水卷走。乌云遮住了满天星辰让夜显得格外漆黑,如果没有驾驶室的那一点灯火就再找不到脚下船舶的任何踪影。
浪头越来越大,老船长神情凝重,用近乎咆哮般的语调指挥着舵工快速挥舞着舵盘的方向,还不忘提醒瞭望台上的陈得顺要注意安全,在如此强劲的暴风雨中敢冒着生命危险爬上瞭望台的也就只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他了。
雨点落在脸上砸的生疼,用冻得冰凉似乎快要失去知觉的手,试一试将身体固定在桅杆上的绳扣有没有松动。陈得顺决定上岸后就马上把自己一头披肩的柔顺长发剪掉,在风暴中被群魔乱舞的发丝遮挡住视线,确实是个不小的麻烦。天边的闪电不知劈去了哪里四散分叉,看在高高站在瞭望塔上的陈得顺眼中,却就像在身前划过。
刺眼的光亮暂时将夜空照的如同白昼,没有时间理会天空中那千奇百怪的云朵,他需要抓紧时间寻找岸边灯塔放出的标示光柱,为运船指明方向。
从驾驶室内溢出的灯光越发地起起伏伏,运船行走在了巨浪之上,船上的每个人都在默默的祈祷平安,只有最危险的陈得顺却在此时心中仍保持一片空明平静,仿佛大海带给不了他任何的恐惧。运船驶至浪顶,他似有预感一般的抬头仰望,终于被一道长虹扫过了视线。
那时还很年轻的自己惊喜的向着链接驾驶室的话筒大喊出了光柱起始的方向,带着运船化险为夷,及时躲进了避风港。回想到这里,陈得顺睁开了双眼,年轻时的他是个连死都不曾畏惧的人。到了现在自己同样是年轻的陈介蓝,又怎么可以畏首畏尾呢?
陈得顺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端坐到胃中的积食消化殆尽后,便开始了陈介蓝在陈府里每日例行的修行功课—体修。他要修炼的体术名字叫做《大浪淘沙》,这体术没有多少稀奇之处,门槛很低却也深得大浪淘沙始见金的真意。
脱掉身上繁杂的礼服,换上棉质透气的练功服。陈得顺双手着地,叉腿倒立。舌尖紧顶上腭呼吸节奏收二吐一,随着气息进入丹田再向四肢扩散而曲臂身体上下起伏,这是《大浪淘沙》中锻炼上肢气力的一招名叫水滴石穿。大多数体修重视的是只要持之以恒就必有所成,可是具体修炼起来也就标志着十分的吃味枯燥。
从手臂到胸背脖颈每块能够看到的肌肉都以狰狞示人,身体保持静止不动汗水却不受控的流了出来,顺着凸起的青筋血管勾出来的渠道一直到达额头在落在地上,已经湿了好大一片。紧闭着双眼,陈得顺默算自己已经坚持了大概四个时辰的时间,再过片刻就能结束今天的功课。陈介蓝修行体术向来是要比别人练体的时间加量一倍的。其难度并不是分别完成两次水滴试穿可以比拟,关键就在于他持续所做后一半练体时间的难度叠加,锻炼体魄的强度会有常人的数倍有余。让陈得顺惊叹之余,也就不在难怪自己的身体素质会远超同领了。
汗水之多如同洗面,肤色也因为身体到了极限而发胀变的酱红,算计着时间已到,陈得顺终于想要结束这熬人的体修了。颤抖的双臂显然不能在支持花哨的动作。也不在乎地面的肮脏潮湿,紧吸两口空气他便手臂收力向前翻滚,靠着双腿的支持才站起身来。陈得顺松开舌尖,满身劲气随着长长的一呼,行出体外,苦撑的肌肉终于松弛了下来。
由满身酸疼变成了通体舒泰,陈得顺舒服的呻吟一声。体内水分流失太多就难免口干舌燥,他抓起身边的水壶就是猛灌了一通,水壶里的水是加了淡盐的,搁在以前陈介蓝身上这可是没有出现过的常识。喉咙里发出的咕咚声如同牛饮却及时被一声轻咳打断,陈得顺不满的转过身来却在囚室的铁栏外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人,那人似是已来了许久,坐在看守送来的折椅上正望着自己。
陈得顺扭头撇了一眼窗外,此时箭塔之外天色已晚。他想不到喜欢来探监的人还真是不分早晚,陈家的囚室也真的是不如真正的牢狱来的苦闷,它徒有其表,只是禁锢了自己的自由,却挡不住别人的人来人往,不设下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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