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命力师列传 > 第一回 不可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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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茫古木蔽日,寂寥山川连天,云封烟绕,不知掩映了几万里。应天山脉,大周国最为幽森阔辽的古林之地,可谓万里烟迷径绝,数百年也难得遇上一个敢深入山林的人。

  重峦叠嶂里,向来多奇异。这古林深处,自然别有天地。

  倘若在山脉之外,循一条小溪而上,一路攀岩走壁,鸟道盘折数千里,走个一年两载,且侥幸避过了虎狼毒兽,又很幸运地能够来到这山势顿开之处,在溪流缓缓的山峰围合的底下,云雾缭绕中,便能遇见着高高低低,遮遮掩掩的点缀着上百座茅屋。

  屋前良田绵延,流霞映采。田夫野老或耕或憩,或歌或和,俨然隐居深谷的人间桃源。

  然而若是真的见有客来,村子里的人可不会争延至家,肥雉大鱼地热情款待,反而会惊相告语,暗中警惕,甚至准备赶人哩!

  这古怪的反应从村里流传的祖诫和近几年教训可寻到答案。——

  这小村子也不知几百几千年未有外人踪迹了,就连村子里最年长的——已是两百三十五岁高龄的村长也曾经说——在他太爷爷小的时候,村里的老人就告诉他:“这里,已经有五百多年没见过外人身影了。”

  那么,村子为何几百上千年不遇外人,碰见了反而要如此小心提防呢?

  小村子,住着的是同族人,都是宗氏后人。然而村子却不叫“宗村”、“宗庄”之类,却是在村子中间竖着一块三十来丈高的大石碑,碑上一面龙飞凤舞地勾勒刻着“蓬丘宗氏”四字,另一面却刻着两行警句——“我蓬丘氏一族,生死不得出山!”

  蓬丘宗氏?这里分明是应天山脉啊,数万座山丘可没有一座叫做蓬丘的;不得出山,那就更是无来由了,为何不能出去,出去了又会如何?

  诸如此类的种种疑惑,千百年来从一代人传至下一代人,未曾中断,然而却几乎没有人能够成功走出应天山脉。

  因为他们村子在应天山脉正中心,不论往哪个方向走去,都是崇山峻岭,不耗去十几个月的时间,根本走不出去,而且行程苦闷艰辛至极。诸位试想一下,若不是把自己变成山林野兽,过上冬穴夏巢、茹毛饮血的生活,凭着天大的意志,且又不害病、不受伤,走上一年二载的才得以成功,这过程岂不是太苦了一些。然而,若不有此觉悟,则是万万无法穿过山脉的。

  所以那些年轻气盛之人往往是出了村,至多一两个月便会回来,从此安心在村子里过生活,耕作狩猎,如同平常,把出山的念头都渐渐淡忘了。再往后,娶妻生子了,也就更提不起出山的念想了,毕竟已是成家生根,哪里还能够抛下这一切呢!

  这些人也慢慢老去,成了父辈先辈,他们也总是叮咛年轻后生们——至死不要走出应天山脉!后生小儿们,血气旺盛,自然不屑遵行村规,没有亲身践行,如何按捺得下这躁动的心!他们自然无视这碑上的劝诫。

  也就在五年前,村长的曾孙子宗布,同村里年轻人,一众六人,瞒着亲人,趁着夜晚离开了村子,朝山外去了!

  三年后,失掉了左臂、瘸着腿的宗布,拄着拐杖,只他一人极为落魄地回到了村子。往昔热情豪迈的他,成了一个沉默不言的人,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对于他们一行人出村后的遭遇,他只在回村时提到过一次——我们遇上了一群虎,死去了五个人!

  村里的人都是厚道纯朴之人,见他此等落魄的样子,就不去追问到底,也没有怪责他,让他安心在村子里生活下去,如同过去!

  至此以后,再无人提起要走出村子的事。

  只是他们不知道,每天深夜,宗布都在无声哭泣,或因悔恨,或是不甘,或有悲伤……一切,只有他自己知道。

  好在时过境迁,乡亲们重新回到了山林围合的美丽平静生活里。

  半年之后,在离着巨石碑不到数里之遥,盖起一栋新的木竹屋子,造得甚是高大。只见:木柱高耸,竹顶悬盖,两边廊檐宽敞,正面前小河萦绕,稍远处几亩水田葱郁,房屋四下垦植药圃菜园,种些苍松翠竹,疏影依依。

  这是宗布养好身子后,单靠着自己强壮的身躯,在村子边角新盖的房子。从此,宗布耕田种菜,养牛圈鸡,安分度日,奉养老村长,绝口不提外世之事。

  在他盖好房子之后的第二年,宗布娶了村里最为俏丽贤惠的姑娘——清儿为妻。

  如今,两人已经恩爱生活了两个年头。清儿已怀有九个月身孕,眼看临盆在即,宗布也不进山打猎了,整日守在清儿身边照看,扭扭足,捶捶腿,扶着散步,奉茶递饭,关怀备至。老村长也拄着拐杖在一旁时时照看,笑逐颜开地等着玄孙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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