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七年正月。
通往沛国谯县的驿路之上,一支大军在布满冰霜的大路上缓缓前行。
我骑着马走在队列的最前方,身边跟着曹真、曹泰、夏侯楙、夏侯霸、夏侯称、夏侯尚等一干同伴,他们和我有一个共同之处,我们的本籍都是谯县。
我的羽林军全部骑上战马,跟随在我的身后,做为大军的先导。
“伯仁,谯县的风物如何?”我问夏侯尚道。
我是谯县人,而且是生于谯县。但是我在襁褓之中的时候便被母亲怀抱着跟随父亲去洛阳,从此就在也没有回到过那里。我的故乡是什么样的,我并没有概念。我只听父亲和母亲说过,谯县是个美丽的地方,那里河水纵横交错,土地肥沃,人杰地灵。
不单是我,曹真他们也都对谯县没有什么印象。
在我们中间,唯有夏侯尚是在谯县长大的。
夏侯尚说道:“谯县的风物么?这个时节没什么可看的,无非就是冰天雪地而已。到了冰雪消融之后才好,可以再水网纵横的涡河、茨河、淝河上泛舟垂钓。”他苦笑一声,“至于人么,那里都是一样,战乱之下,生民离乱,城池凋敝,荒凉的紧。”
我们都默默无语,战乱之下,没有哪一个地方是太平的。做为父亲的故乡,谯县的乡党在当年不知道有多少随着父亲举义兵从讨伐董卓时开始征战,十多年来,那些人几乎全部死伤殆尽了吧!
那里和我去过的许多地方没有什么区别。
但那里毕竟不同,那是我的故乡,自我祖父往上,我先祖的坟茔全部都在那里,我们曹氏一门的宗祠也在那里。
我想回到那里看看!
父亲是在去年九月从官渡返回许昌的,他把袁绍的势力全部从黄河沿岸驱逐出去后,就把大军带回了许昌。
回到许昌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庆祝大捷,而是立刻兴兵,亲自带领大军,开赴汝南,讨伐刘备。正如荀缉判断的那样,蔡阳没能击败刘备,反而把自己的性命丢在了那里。他是不是被关羽杀的我不知道,总之他连平舆的城门也没有看到,就被刘备伏击,自己被袭杀,他带去的兵马只退回来了一半。
幸而有驻守汝南郡西界的振威中郎将李通率部不停的袭扰刘备的后路,才使得他无暇乘胜攻击许昌。
对于他的这次用人不当导致的大败,父亲没有任何言语上的表示,他用实际行动做出了对这一事件的回应,自己带着从官渡开回来的大军扑向了汝南。
刘备望见父亲的旗号,就带着他的亲近部将和臣属跑了。这一次他没有跑向河北,而是径直往南跑,一口气跑到了荆州襄阳城,投奔了刘表,把他的盟友共都丢给了父亲。
父亲又一次看着刘备落荒而逃的背影拊膺叹息,只能把胸中的怒气撒到共都带领的汝南贼身上,将他们击溃,全部斩杀殆尽。而后他就地任命李通为汝南郡守,封都亭侯,命令他将汝南郡中的张赤、瞿恭、江宫、沈成等几伙大大小小的贼寇统统剿灭,永远杜绝他人再借助这里的贼寇势力兴风作浪,威胁许昌安全的可能。
这次事件给了父亲一个警醒,那就是不把境内的贼寇势力剿灭,他就无法安心的去征讨那些诸侯。这些人虽然看似疥癣,无关大局,可是在关键时候依然可以让他疼痛能当。于是他把夏侯渊和张辽派了出去,命令他们去剿灭境内的另一大贼寇,盘踞徐州东海郡的昌豨。
说起昌豨这个人,即便是在如今的这个人心纷乱的年代,像他这样反复无常的也不多见。他原本是泰山贼寇,黄巾之乱的时候和臧霸等人归属到了陶谦的部下,讨伐过黄巾军。后来又投降吕布,吕布战败后他又投降父亲,担任东海太守。前年刘备在徐州自立,他又反叛父亲投靠刘备。父亲征讨徐州击溃刘备后,他又投降父亲。不想,趁着父亲和袁绍大战之时,这家伙又反了。
昌豨不是汝南那些杂碎贼寇可以比拟的,他即是贼寇,又是盘踞东海郡的豪强,整个东海郡的百姓都只知有昌豨不知有大汉,想要讨平他,绝非易事,一般的将领根本无法承担这一任务,所以父亲才把夏侯渊和张辽这两个顶尖大将派了过去。即便如此,如今已过数月,依然不见捷报传来。
但是不论是讨伐刘备,还是讨伐昌豨,都不是父亲在这一段时间的主要任务。父亲的主要任务是休整,让连续征战了两年之久的大军得以休息补充,而后集中全力,一举攻入河北,将袁氏的势力扫平。可以说,官渡之战,至此才算结束。
而父亲选择让大军休整的地方不是许昌,他出人意料的要把大军带到谯县,在那里厉兵秣马,同时要回乡祭祖,顺便去把一件我的人生大事给办了。
“子桓,婚期将近,不知新人如何,心中是否忐忑?”曹真这家伙开起了我的玩笑。夏侯楙等人也用揶揄的目光看着我。
没错,这一次回乡,父亲就是打算给我完婚的。我要在谯县迎娶我的未婚妻,从未谋面的任氏之女。为了给我完婚,这一次母亲和群弟又全数随军,一起前往谯县。
说道成婚,要说我的心中没有波澜是假的。毕竟是娶正妻,娶一个陌生的女子做我的枕边人,还要让她成为我家中的主母。我今年十六岁了,从我娶妻之时我才算完全的独立,拥有自己的府邸和家庭。这样的人生改变,怎能无动于衷?
但我不能让这帮小子取笑我!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娶妻算什么?不过是家中多了一个女人而已。”
曹真他们一起哄笑。
我敢说这帮小子一定没安好心,肯定憋着心思在我成婚的那天大闹一场。
在大汉,婚俗和后世是一样的热闹,甚至胡闹的更加厉害也说不定。比如父亲和袁绍少年时趁着夜色去劫持人家的新娘,实际上这就是婚俗之一。只不过一般都是主人家安排好的戏码,让大家虚惊玩乐一场罢了,而父亲和袁绍却是不请自来,抢在主人安排好的人之前捷足先登,将新人劫走,把人家吓了个半死。
如今成婚举办交拜之礼的地方不是在后世的新房,而是在青庐之中。所谓青庐,是用青色的布幔在主人家的园中搭建的一个帐篷,新人当晚就要在这里面完成人伦大礼。当晚要大肆举办酒宴庆贺,酒宴过后,关系好的友朋还要跑到青庐之外“听房”。当夜要是做了什么尴尬事被他们听到了,少不得会被他们取笑。
我从他们那些贼笑的脸上就能猜出他们打了什么主意,尤其是曹真,他笑的最不怀好意。去年五月间他成婚的时候,我带着夏侯霸他们可是把他的新婚之夜搅了个不轻,不但玩了持刀“劫持”新娘的戏码,而且半夜又去而复返,十几个人蹲在青庐之外听房。许是新人太过漂亮,结果早就有过不少女人的曹真给我们诠释了一下“急不可耐”这个词语的正解。这件事,我们至今还不时拿来取笑他。
他肯定憋着什么坏主意,想要报复回来。
不过,我岂会让这些家伙如意!
“都省省吧!”我咳嗽了一声说道,“想要看我的笑话,你们还早一百年!”
曹真嘿嘿坏笑道:“那可不一定!”
“走着瞧!”
“走着瞧就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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