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放亮之时,敌人的这一轮进攻终于被打退。
双方都死了很多人,当然守城的一方永远都不会比攻城的一方死的人更多,但是我们的人数有限,死一个少一个。这一阵下来,我们只剩下三千多人的可战兵力了。
河北军就在不远处的地方休整,对他们来说有限的是时间,对于近十万人的大军,失去了粮草补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如果不能再父亲回兵前攻陷官渡,他们的士卒就会完全的陷入恐慌之中,从而一溃千里。
敌我双方的将领都明白,现在支撑河北军士卒的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攻陷官渡,发泄几个月一直在失败的憋屈的怒火的那一口气。但是那一口气是被强鼓起来的,也许就在下一次攻城失败之后,那口气就会涣散。
所以接下来的攻城战或许就是敌人的最后一个进攻,当然也将是最疯狂的一次!
双方都在为这最后的一次决死积蓄力量,把所有剩余的力量都拿出来!
雪依然在下,而且越下越大,似乎想要把这个尸横遍野、鲜血流淌的丑陋战场给掩埋起来。雪片在人的眼前如同扯下了一道帷幕,一百步开外的地方人眼都无法看清。
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个不好的消息,意味着接下来弓箭手几乎只能是盲射了。但对攻城的敌人来说,这却是一个好消息。
士卒们没有时间休息,他们要把城墙上的积雪清除,要把战死和重伤的士卒抬下去。至于受轻伤的士卒,只要还有一战之力,他们就必须留在这里。我和曹真也和普通士卒一样忙碌,在这个时候是没有贵贱之分的。
荀攸指挥着一些士卒破开城墙上放置的那些巨大的水瓮中的冰层,从城下取水将其灌满。
“这是在干什么?”曹真不解的问我。
我也不知道。荀攸是一个绝顶聪明的战术大师,他的心思只有少数人能揣度的透彻。
指挥的事情轮不到我们操心,我相信有荀攸在,这座城池根本就不可能被河北军迅速打破。他们最后的疯狂注定是徒劳的。
仅仅停战了半个时辰,敌人就开始了进攻。
鼓声在雪幕之中震天的响,敌人趟着雪,艰难的推动着攻城器械,掀起一阵巨大的风暴,对着城墙扑过来。
他们冲锋的嘶吼声仿佛上万头野兽齐鸣,声势动人心魄。
但是,我从中听到的是不甘和绝望!
“哼!强弩之末!”我不屑的说。
“为何?”曹真问。
我只回答了他一句他没有听到过的名言,“天若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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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实在不是个适合作战的天气,敌人的身上都落满了雪花,天上的雪、地上的雪、被他们集体冲锋趟的飞溅的雪连在一起,只能看到白色的人影在晃动,就像雪崩一样的滚滚向前。
弓弩手只能胡乱的放箭,箭支乱飞,却很难有什么收获。我挺着刀站立在城墙边,没有去和他们一同射杀敌人。我讨厌这种无的放矢的感觉!
“停止放箭!让他们靠近城墙!雷石准备!”一个军候飞奔着传达军令。
敌人接近城墙,石块顿时纷飞,无数的石头被我们从城墙上扔下去。不管砸不砸到人,就是对着密集的人群抛掷。
当先的敌人被砸得倒下一片,后面的人一下子止住了进军的脚步。
“不许停!把云梯推上去!放箭!放箭!”敌军的将领在怒吼。
敌人真的是足够的疯狂,完全是一种自杀式的进攻,他们是企图用人命把城墙攻陷。
在茫茫的大雪中,流矢乱飞,石块乱舞,两股人群疯狂的相互毁灭着!这简直就是一副末日的画面!
果然,这世上最善于自我毁灭的生物就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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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准备的雷石再多,也总有用尽的时候。在我们将最后一批石头抛掷出去之后,敌人的弩箭不要钱似的向上抛射,一时之间把我们压的抬不起头。格格的巨响传来,他们的云梯又架到了城墙上!
“娘的!袁绍到底有多少攻城器械?”曹真在怒骂。
我把刀紧紧的握住手中,“别抱怨了,准备杀敌!”
然而预想之中的厮杀并没有出现,一声将领传了下来,“每人取一个瓦罐,对着云梯泼水!”
我和曹真相互对视,目瞪口呆。
原来荀攸让人从城下取水打的是这个主意!
曹真呸了一口,“真恶毒!”
我哈哈大笑,这一下敌人应该绝望了吧!不愧是荀攸啊!恶毒吗?也许是。但是我爱死这个奸滑恶毒的诡计了!
水瓮里的水舀出来的时候感觉是温热的,但是泼洒出去的时候却冒着阵阵的“白烟”。
我知道那不是烟,那是冰冷的水汽。云梯上的河北军士卒被冰凉的冷水当头淋下,那滋味在我想来绝不比被滚烫的热油淋头的感觉更好。他们痛苦的喊叫着往下掉落,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他们身上的水很快就会凝结成冰。
我们呐喊着,尽情的将水泼下去,城墙如同一道瀑布一般,浇灭敌人的怒火。很快城墙的墙体和架在上面的云梯上都结了一层晶莹剔透的冰层,城下的被水淋的敌军四散而逃,抛下兵器,大喊着:“我们不打了!我们不打了……”任凭他们的将领怎么约束也止不住。
“张绣!给我出击!”曹洪怒吼着。
城门轰隆隆的洞开,张绣带着精挑细选出的五百勇猛善战的老卒,嚎叫着奔涌而出。出身苦寒之地的张绣肯定对这样的天气不陌生,他手中挺着长枪,在雪地里依然健步如飞。
五百勇士一头扎进混乱的敌军中间,张绣当先而行,手中的枪刺得飞快,雪花被他卷的乱飞,哪里人群密集他就往哪里冲锋,挡者披靡,敌人相继而倒。
溃败!敌人的溃败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么容易!几万敌军居然被五百人冲杀成得乱成一团。也许是在他们攻城受挫的那一刻起,他们强提起来的那一口气就泄了,深入敌境,粮草却被焚烧的绝望终于压垮了他们。
从他们的前曲开始逃跑,紧接着中军也乱了,后军也乱了,一窝蜂的往后溃逃。张绣带着五百人在后面穷追不舍,一直杀出几里地远,才被曹洪鸣金唤回来。
我们在城头上纵声欢笑。曹真抱着我,在我耳边大声笑道:“赢了!子桓,我们打赢了!我们他娘的打赢了!”
我也在大笑,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是啊!我们打赢了!
不光是这一场城池攻防战,而且官渡这一场举世罕见的大战,我们也赢定了!
去你妈的四世三公的名族!从今天起攻守移位,在我们的脚下颤抖吧!
一股疲累感涌上了我的身体,我猛打了几个哆嗦,头皮阵阵的酸麻疼痛,眼前曹真的脸孔一阵一阵的模糊。
“子桓!子桓!你怎么了?”
为何他就在我的耳边大喊,可我听起来却是恍恍惚惚。
一阵天旋地转,我的腰身一软,向后倒去。
好冷!好累!好想睡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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