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想做什么?”父亲拔步来到挂着地图的墙边,手指顺着袁绍的大营图标向西南方向划动。
“他要绕过官渡,偷袭我后方!”
我看着父亲手指划过的路线,在官渡的西南方向,只要翻过鸡洛山,就是一条通往许昌的坦途。袁绍这是要用主力把我军钉在这里,派一支偏师袭击我军后方,让父亲首尾难顾。
“韩荀此人如何?”父亲问荀攸。
“乃是一员虎将,骁勇善战,素为袁绍倚重,为其平定河北立下过大功。”
“哼!虎将?”父亲的决断下的很快,“子孝,你不能休息了。官渡这里可战之兵还有一万五千人,我给你五千人马,你去把这个虎将给我拿下!”
曹仁慨然道:“许下一战,我尚未尽兴,既有河北名将,我自当会他一会!”
“我再给你一员副将,史涣,史公刘。前次我将他的中军校尉革去,命他戴罪立功,此次你二人一并前往。”
曹仁笑道:“有公刘同行,此战的胜算就更大了!“
“我是让你必胜!”父亲紧紧的盯着曹仁的眼睛说道,“如若不胜,官渡必不能守。我唯有退回许昌和袁绍周旋,后果你自己清楚!”
曹仁收起笑容,厉声道:“请主公放心,韩荀不死,我和史公刘就死在外面!”言罢,重重的一抱拳,转身大踏步的离去。
望着曹仁的背影,我担忧的问:“父亲,你不问敌军有多少,只给子孝叔父五千人马,此战能胜吗?”
对于官渡之战的细节,我知道的并不详细,我不知道“历史上”的袁绍是否曾派遣偏师偷袭许昌。我只知道《三国演义》上说许攸曾向袁绍献计,请他派遣轻骑绕过官渡,袭击许昌,却被袁绍拒绝。但那只是小说家言,不足为信。如果曹仁战败,后果就像父亲说的那样,不堪设想。
“能!”
父亲只给了我一个字的答复。
父亲回答的很干脆,我无法从他的表情中分辨他是否是真的信心十足,还是又一次把筹码全部压上,豪赌一场。
但是,父亲有别的选择吗?
官渡这一战对他来说就是一场赌博,他一直在赌,而且筹码有限。
也许这才是父亲真正的秉性吧!
又是令人焦虑的等待,一连三天,对面的河北军依旧没有动静,平静的诡异。我总觉得我忘掉了什么,似乎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有时候我特别的羡慕曹彰和曹植,他们身在官渡,却不用担忧战事,如同在许昌一样,每天在母亲的监督下读书、习武。他们只知道我军在不断的取得胜利,挫败了袁绍一次又一次的图谋,却不用知道如今局势的危急。
我军已经损失了一半以上的兵力,而战争的转机依旧没有出现。
袁绍现在是否屯粮乌巢,我不知道。就是我能确定他已经屯粮乌巢,我又怎么能让父亲相信我的话呢?
我再一次痛恨自己的无力!
要尽快的参与到这场逐鹿中原的争斗,我必须掌握自己的“势”!
万乘之主,千乘之君,所以制天下而征诸侯者,以其威势也!
时不我待,我不能再坐等了!
………………………………………………
三日后,曹仁的消息依旧没有传回来。
对面的河北军却动了,他们将土山的残垣推开,派出了不下五万人马进攻官渡。
父亲这一次没有亲临城楼,他让夏侯渊和曹洪指挥守城,自己坐在大堂内,闭着双眼,一言不发。我感觉到了他的疲惫,也许这一次他真的心中没有底气了。不知道将要传回了的是韩荀的人头还是曹仁和史涣的人头?胜利的曙光到底在哪里?
父亲身上的压力要比我感觉到的重上千百倍!
我默默的走出大堂,来到毗邻主营的路旁,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浮云,耳听着敌军攻城的声音。
秋日的天空很高,瓦蓝瓦蓝的,风凄凄凉凉的吹着,将天上的浮云扯成碎缕。秋风自西方而来,五行属金,寓意着兵戈、肃杀。
我讨厌秋天,我讨厌秋风带来的肃杀:
其色惨淡,烟霏云敛;其容清明,天高日晶;其气栗冽,砭人肌骨;其意萧条,山川寂廖;故其为声也,凄凄切切,呼号愤发。丰草绿缛而争茂,佳木葱笼而可悦;草拂之而色变,木遭之而叶脱。
耳边传来的杀伐声就是这凄凉景象的注脚。
战争,一点也不美好!
当你亲眼目睹过血肉横飞,尸骨成山的战场之后,你一定会这么觉得。
生逢乱世的我是不幸的,如果不是着该死的世道,我何必把那沉重的理想背负在我这双并不强壮的肩膀上,去追求那所谓的“伟大”的英雄业绩?
如果不是生逢乱世,我宁愿做一个司马相如那样潇洒的诗人,弹奏着瑶琴,去挑逗心仪的美人。春天我要在碧绿的原野上踏青,夏天我要在似锦的繁花丛中饮酒,秋天我要去登高远眺,冬天我要在雪原上纵马射猎。我要写下许多文辞华美的诗赋,赞美这世间的一切美好,我一样可以成为留名百世的人物。
可是,我耳中听到的却是那聒噪的兵戈声,我眼中看到的却是来来往往的士卒。他们带着决绝的神色奔赴到城头上去浴血厮杀,回来的时候却是带着瘆人的伤疤,失去了手脚,失去了眼睛,甚至失去了生命。
这就是我那一段生命所向往的生活吗?
呸!幼稚!
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不去努力改变,这该死的的乱世才刚刚开始而已。往后要持续几百年,黑暗的中世纪将笼罩在华夏大地上。那所谓的魏晋风骨,其实就是隐藏在狷狂之下的绝望!
这一切必须终结!
冥冥之中,上天把这一切都告诉了我!
我就是那天命之人,尽管没有人问到过我的意愿!
我猛地站起来,拔出长刀,从深衣的下摆扯下一条布来,一头系住刀柄上的铜环,将那布条牢牢的缠到右手的胳膊上,拎着长刀就向城头上跑去。
这一刻,我的心中好似有一团烈火在燃烧。
“子桓,你干什么?”迎面过来的曹真惊讶的问道。
“上城杀敌!”
我没有停下脚步,径直的从他身边跑过。
“你疯了!”曹真的声音在我身后喊道。
疯了吗?
也许吧。因为这就是个疯狂的世道!
在这一刻,我理解了我的父亲。只有疯狂的赌徒,才有可能结束这个疯狂的乱世啊!
“跟上来!”
我大喊着,迎着带着血腥味的秋风一刻不停的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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