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的计策被执行的很彻底,为了行动迅速,稍远一点的传令当地官员办理,在白马周边,父亲把虎豹骑派了出去,强制迁出百姓,把一个个村庄全部点燃。一时之间,白马周边地区哭声阵阵,火光冲天。
我们在城中的废墟之中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凌晨集合大军,全部撤出了白马,一路向西。行军三十多里,就看见无数的百姓,密密麻麻总有好几万人,在大路上缓缓西行。这些百姓携带着行李,扶老携幼,哭哭啼啼,场面很混乱。
父亲当即变了颜色,怒道:“这般缓慢,不等百姓全部撤走,袁绍的大军就追上来了。曹仁,你带着青州军给我驱赶他们,军中伤兵随行,一定要加快脚步,不准迟疑!我自领两千骑步精锐,在后面给你们断后!”
“诺!”曹仁领命而去。
青州军的士卒执行父亲的命令向来不打折扣,他们如狼似虎的拥上去,用手中的兵器威吓着这些故土难离的百姓,像驱赶牛羊一样驱赶着他们,不服从者轻者呵斥,重者打骂。
荀攸担忧的说:“就在这一两日,袁绍肯定会渡河追赶过来。如若被他的大军赶上,后果不堪设想?”
父亲轻蔑的一笑,“我把身后的城池全部抛给他,只撤乡间农夫,不撤城中大户,让袁本初一一去接收他们吧!他要忙于占领城池,安抚城中子民,行军必然迟缓。他追不上我们!”
也许这世上最了解袁绍的人就是我的父亲吧。他对袁绍的判断几乎从未出过错,袁绍的行动他总是能事先预料,也许这才是他有底气打这一场不对称的大战的原因。
正如预料中的那样,盛怒异常的袁绍亲率大军渡过黄河来了。而且他首先做的事情果然不是追击父亲,而是“攻城掠地”。但是那些不需要攻打就能得到的城池,他忙着派兵占领有意义吗?我无法想象他是怎么考虑的,但我知道他已经失去了击败父亲的最好机会。感谢袁绍,正是他那迟缓的进军速度才让我们比较从容的一路向西退却,要知道裹挟着百姓,我们一天只能走六、七十里路程。
三天后,我们到了延津南面的南阪。走了三天的路程,这些百姓已经认命了,行军的速度加快了许多。按照原定的计划,这个时候我们要和延津的于禁内外夹击,解决文丑所部。父亲的想法是让那些不能再继续参战的士卒带着百姓继续西行,大军依照原计划北上。不过用后世的话说就是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探马来报,说发现了河北军的骑兵,正向这里赶来。
情况有变,父亲当机立断,命令曹仁带着青州军继续驱赶百姓,让他们把所有能抛弃的辎重都丢弃,快速离开这里。我们和两千断后的骑步精兵占领一座高岗,让一个眼力好的士卒爬到最高的树上,观望敌人的动静。
士卒眺望片刻,回报道:“敌军大概有五六百骑兵。”
诸将都松了口气。
“可能是河北军的哨探。”有人判断。
父亲不动声色,道“再探。”
不一会儿,那个士卒惊慌失措的从树上跳下来,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他挣扎着爬起来,跑过来叫道:“不对,敌人的骑兵更多了,后面的步兵数都数不清楚!”
这是一定是文丑的主力部队!
我们这里只有两千人,众人都有些慌乱。
“不必探了!”父亲喝道,“全军解鞍下马,休息!”
说着,他自己先从马上跳下来,席地而坐,“骑了半日的马,腿都酸了,子桓你来给我捶捶。”
父亲这是要弄险啊!我的心脏砰砰直跳,强作镇定,坐到他的身边,给他放松疲惫的双腿。荀攸和贾诩相视一笑,各自找了一块石头坐下。这两个家伙也这么镇定,难道他们真有十分的把握?
有时候和绝顶聪明的人打交道也很麻烦,因为他们总是喜欢故弄玄虚,你也许猜到了他们的想法,但会觉得心里没底,而他们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你不禁对自己的智商有所怀疑。所以你还必须装出一副同样镇定自若的模样,好让别人以为你和他们想的一样。至于他们是否和你一样心中没底故作镇定就不得而知了。
将士们却不能理解,张辽、徐晃、史涣这些人都都焦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许褚也显得很焦虑。
“主公,敌军转瞬即至,是战是走总要拿个章程。即使不走,大路上丢弃了许多辎重,与其在这里休息,莫如去弄回来,省得便宜了敌人!”
荀攸笑道:“这么好的诱饵,弄回来干什么?”
父亲回视荀攸,大笑道:“公达知我!”
两人相视而笑,不再说话。诸将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一个个只能郁闷的下马休息。曹真站在父亲身后,向我使眼色。我瞪了他一眼,我才不要开口问父亲让人把我当成傻瓜。他们的打算显而易见,还是突袭。但现在的情况和在白马时不一样,真的有把握吗?
敌人很快就赶了过来,远远望去,人山人海,汹涌而至,前面是骑兵,后面跟着步兵,总有上万人马,呐喊着往这里冲锋。将军们都坐不住了,纷纷站起来请战:
“主公,打吧!再不打就来不及了!”
“对,趁他们不备,像在白马一样用骑兵突袭他们!”
“末将请为先锋!”
两千多人都在看着父亲,场面很混乱。
“都给我老实待着!”父亲喝道,“没我的军令谁都不许动!”
父亲治军甚严,令出必行,虽然这个命令像送死一样莫名其妙,但却没人敢违抗,只能愤愤的重新坐下。
敌人的推进速度很快,将旗已经显露出来,果然是攻打延津的河北军。而且行军布阵甚有章法,骑兵在前,步兵居后,前军和后军之间的距离保持的很好,想要突袭,凭我们两千人根本无从下手。当先的领军大将从旗号上看正是文丑,而他的副将是……
“汉左将军刘”!
没错,那就是刘备的旗号!
父亲望见那旗帜,终于再也保持不住镇定的姿态,他猛地站起来,神色冷峻,一股浓重的杀意喷涌而出,手不知觉的按在剑柄上。我偷偷的扯了一下他的衣袖,给他一个眼神,向关羽那里示意一下,父亲这才放松下来。
而关羽则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嘴唇无意思的抖动着。
这就是命运啊!我暗自叹息。只要让关羽见到刘备,父亲的一切努力都是泡影。刘备啊,刘备!你何德何能?能得人心如此!在这一刻,我恨不能快点成长起来,与这些盖世枭雄亲手过一下招!
很快敌人就冲锋到了高岗下面的大路上,也许觉得我们在岗上的人数太少,而且旗号杂乱,连像样的战备都没有,他们根本没把我们当回事,纷纷欢呼着去哄抢大路上我们丢弃的辎重,你争我夺,任凭将领们怎么呵斥也制止不住纷乱的场面。
父亲又看了一眼关羽,而后大喝道:“就在此刻!全军上马,下山杀敌!”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父亲的意图,早就等的不耐烦的将士们披挂上马,骑兵当先,步卒在后,两千人嗷嗷叫着向下冲。正在哄抢辎重的敌军这才意识到岗上的我军根本不是送死的笨蛋,而是一群狡猾的饿狼,忙不迭的整装应战。
然而他们醒悟的太晚了。借着山势,战马的速度被提到最快,虎豹骑像泥石流一样倾泻而下,雷霆万钧,不可阻挡,从那些连兵器都来不及拿起的敌军士卒身体上践踏而过,就连文丑都被当先的骑兵乱枪攒刺,挑落马下,被后面呼啸而过的马蹄蹋成一堆烂泥。比起颜良,他死的更窝囊!
仅仅一个冲刺,我们就结束了这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至于刘备,他一发现势头不对,就开溜了。父亲又一次错失了除掉他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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