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三国曹丕传 > 第十九章 白马

?回到营地,父亲就命令大军拔营,同时派出信使,给于禁带去了一道命令。这份命令是要求于禁做一场戏,让他摆出反击的姿态,同时大肆收集船只,做出为大军渡河准备的样子。

  有人担心这样我军的意图会不会太过明显,而被敌人识破。父亲说不会,因为他太了解袁绍的秉性了。袁绍此人,表面上有胆气,实际上胆小如鼠。此计也不瞒不过沮授、许攸等人的眼睛,可袁绍一旦得之自己的安全被威胁,不管确不确定,他一定不敢冒险而放着延津不管的。我们越是摆出一副要渡河直捣他老巢的样子,他就会越是惊慌,就会按照我们的计划调动他的部署。

  果然,行军到第三日,在我们距离延津只有三十里的时候,斥候回报,延津当面之敌得到增援。见袁绍果然中计,父亲当即下令全军抛弃辎重,把那些旗帜、鼓号等东西统统扔掉不要,每人只准携带两日的口粮,调转方向,轻装疾行,以虎豹骑为前部,用最快的速度扑向白马。

  马不停蹄,人不卸鞍,将士皆衔枚疾走。一路之上,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绝不停留。大军只用了一日就行军一百多里路程,晚上在平丘之东安营。

  一路的颠簸,我的身体几乎要散架了。为了节约时间,吃饭都是在马上,甚至我连水都不敢喝,就怕想要小解。只有体恤马力,在战马实在累得顶不住的时候我们才会稍微歇上一会儿。我自幼骑马,可从来没有奔袭过这么远的路程。宿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腰胯酸痛的厉害,两条腿麻木到几乎失去了知觉,一下地就差点坐倒,抓住马鞍才勉强站住。

  曹真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他还要全身披挂,顶盔戴甲,还要比我更加不堪。我抽空问他,“子丹,怎么样,能坚持吗?”一开口说话,我才发现我的喉咙居然干涩到没有一点水分,那声音就像乌鸦嘶叫,随着声音的发出,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曹真用手中的长枪拄着地,身体前倾依在上面,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却不见任何的湿润效果,甚至随着咧嘴的动作,嘴唇裂开一道细缝,鲜血渗出。他把那血舔回嘴里,干咳一声,用同样干涩的嗓音说道:“累死我了!我要把这笔账算到袁绍的头上,明天要多杀他几个士卒!”

  我们都不愿意多说话,只站在那里喘息。曹休走到我俩的面前,他的脚步有些踉跄,但还能坚持着挺直腰杆。

  “你们两个不要站着不动,去走动伸展一下,不然晚上有你们受的。”

  感谢曹休,他是有这方面经验的,我们都听从了他的劝告。但即使这样,到了晚上,躺在帐篷里浑身酸痛,那感觉就好像回到了我刚刚开始学骑射的时候,疲累不堪。幸好我从史阿那里学到了一种吐纳调息之法,每天照做,颇有缓解疲劳之效。

  说起史阿,这一次父亲把他留在许昌家中,令他保护留守许昌家人的安全。在父亲看来这是对他的信任与重用,但我知道这不是史阿想要的。他想要用他的一身绝世武艺在战场上建功立业,获取功名,而不是去做个护卫头目。可是他出身剑侠的身份注定了人们会对他有偏见,始终得不到他想要的机会。

  我现在对他的境遇无能为力,自己尚且自顾不暇,何及其他?集中精神闭目调息半响,终于忘掉了身体的疼痛,进入睡眠。

  次日三更天的时候,我便被叫醒,拖着依旧疲累的身体,眯着惺忪的睡眼,爬到马背上,顶着冰冷的晨风,嘴里啃着干粮,脑袋木木的,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随着大部队进军。父亲的命令是今天午后必须赶到白马,所以行军比昨日还要紧张。天蒙蒙亮后,全军又加快脚步,风驰电掣一般的向白马前进。

  在队伍中间,像荀攸、贾诩这样的随军出征的文士也和普通士卒一样行军,可是他们居然表现的比我还要游刃有余。这就是乱世,哪怕是读书人,想要建功立业,也要比太平时节时付出更多的艰辛。他们的文弱之躯早已习惯的征程。

  《孙子兵法》有云:“百里而争利,则擒上将军。”但在实战中,有时必须反其道而行之。我们这次的目的就是急袭,而不是奇袭。出其不意的可能性不大,这样大的动作,想要瞒过敌人的斥候,神兵天降般的出现在颜良所部的面前是不可能的。但只要我军的行动够快,赶在敌人重新调整部署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一样可以达到预期的效果。所以,这个时候就是要不恤兵力,咬牙坚持。

  说实话,这算得上是我真正的第一次上阵,以前从征都是在后营呆着,除了宛城那次险情,我还真没有亲临一线的经历。说不紧张是假的,每靠近白马一步,心里的紧张感就强烈一分,任凭怎么克制也无济于事。

  终于在距离白马十余里的地方,探马回报,颜良已经发现了我们,如今正集结兵力,准备向我们发起逆袭。

  连日行军,风餐露宿,吃尽了苦头,为的就是这一刻。父亲当即止住大军,令随从捧着自己的大纛,纵马来到一处高岗之上,高声点将:“张辽、关羽何在?”

  “末将在!”

  “令你二人各领骑兵五百,只要看见颜良的帅旗,就给我冲杀过去,不管其余,直取颜良!把他的人头给我拿过来!”

  “诺!”

  “其余诸将各守本部,待我号令一起,便全军掩杀过去,不可迟疑!”

  “得令!”

  “刀出鞘,弓上弦,全军待命!”

  随着父亲命令的发出,全军进入了临战状态,在诸位将领的喝令下快速的结成方阵,两队虎豹骑兵暂时归属到张辽、关羽之下,列在方阵之前,做为全军的前曲。不用一刻,战阵集结完毕,喧闹的场面突然就安静下来,除了战马刨踢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这安静给人的感觉是沉闷、压抑,好像雷雨季天空中密布的阴云,不发声响,黑压压,铺天盖地的压下来,随时准备雷霆万钧,电闪雷鸣。

  站在父亲身边,我不禁浑身发抖,被这蕴育着无上凶险的沉闷刺激的又是激动,又是紧张。我感觉自己身上起满了鸡皮疙瘩,根根汗毛倒竖,连牙齿都不自觉的想要打颤。我越是抑制,越是抖的厉害。

  突然,啪的一声,我的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转过头,我看见父亲手里握着马鞭,目光犀利的看着我,那眼神刺在我脸上,比鞭子抽到背上还疼。我使尽全身力气挺直腰杆,目视前方,强忍着眼中的泪水。

  我的心中满是羞愧,为什么事到临头,我竟然在父亲的眼前表现出了怯懦的一面!

  不过,这是最后一次!

  等待,可以使短暂的时间变的漫长,半个时辰仿佛被拉长成了一整天。

  当太阳直射的时候,敌人杂乱的冲锋声终于传来。张辽和关羽举起了手臂,他们身后的骑兵齐刷刷的把长枪平举,好像搭在拉满弓弦上的利箭,时刻待发。

  很快就看到了敌人模糊的影子,他们进军的鼓号也越来越响亮。当敌军的帅旗出现的时候,二将爆喝:“给我冲!”

  张辽,雁门郡的边塞男儿,飞将吕布麾下的骁将!

  关羽,久在匣中的宝刀,不为人知的万人敌将军!

  人生的高光时刻就在眼前,出击吧!

  宁静顿时被隆隆的战马蹄音破碎,两道闪电从阴云中激射而出,朝着黑压压的敌阵劈过去!

  以突然的行动,不给敌人休整列阵的时间,这就叫突袭。颜良妄称名将,他犯了一个兵家大忌,我军劳师远征而来,他不但不以逸待劳,反而仓促前来逆袭,是他太过自信,还是根本就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擂鼓助威!”

  战鼓隆隆,全军齐声呐喊,催人奋进!

  突击的骑兵的杀意完全的被激发出来,冲锋中嗷嗷的嘶吼狂叫。我完全忘记了紧张和羞愤,完全忘我的被同化在激进的情绪中,伸长脖子,紧盯着前方。

  行进中的敌军完全没有任何的调整时间,他们的前军面对突然冲杀过来的骑兵,惊惧的停下脚步,但仍被行进的后军冲击,场面顿时混乱起来。虎豹骑,在这一刻向世人展示了它的狰狞,风扯动着他们猩红的斗篷,黑色的铠甲阴深可怖,端着长枪,猛然楔进敌阵之中。波开浪裂,血水欢快的迸射到半空中,在正午的日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光芒。他们突进去啦!

  在混乱的战局中,我没有去注意虎豹骑兵们虎入羊群一般四处砍杀的身影,我紧紧的盯住关羽。他挥舞着一丈八尺长的马槊,沉重的兵器在他手中好像轻如柳条,所到之处,人仰马翻,肆意收割着人命。

  “挡我者死!”

  他的怒吼声即使离了老远依旧好像炸雷一样的在我耳边回响。敌人胆怯了,他的枪尖所指之处,再没有任何人敢挡在前面。关羽平举着马槊,径直朝颜良冲刺过去,转瞬间就到了离颜良不足百步的地方。

  “杀了他!取下他的人头!”父亲在低声嘶吼。

  颜良显得很慌乱,但他又不得不迎战,挺着枪拍马迎上。

  关羽将马速提到最快,身体前倾,爆喝:“给我死来!”

  二马错身而过,向前冲了二十多步远,关羽才将战马勒住。

  颜良的身体在马背上摇晃几下,翻身倒了下去。

  周围的士卒全都呆住了。关羽旁若无人的来到颜良倒下的地方,翻身下马,拔出长刀,一刀斩下颜良的头颅,挑在马槊的枪尖上,跳上马,高高举起。

  “颜良死了!颜良死了!”我军立刻疯狂的欢呼起来。

  父亲狂喜的叫道:“关云长真乃万人敌也!”

  我看着敌阵中那个威若天神一般的男人,也被深深的震惊了。万人丛中诛名将,关云长,厉害!

  敌军乱了,彻底的乱了,像被开水淋过的蚂蚁群一样的混乱。战斗才刚刚开始,主将就被斩杀,没人指挥,仗怎么打?

  “趁现在,全军出击!”

  父亲意气风发的大手一挥,拔剑而出,一马当先的领着全军掩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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