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幕府之内,刘延的求救信在一干谋士、武将手中传阅了一番。
父亲说:“白马如今岌岌可危,诸位有何良策应对?”
话音刚落,夏侯渊便迫不及待的说:“大军在官渡集结半年有余,白马、延津那里打得热闹,我等却在这里日日休整,实在是说不过去。回头见到于文则,还不被他活活羞臊死!”
众人一阵哄笑,夏侯渊自己也笑了,“久闻颜良乃河北名将,我早就想和他会上一会,主公尽可给我一支兵马去救白马,我保证一日便到,定斩颜良的首级!”
我的这位姨丈的性格就是这么刚猛,他善战,用兵狠辣,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他说自己可以一日赶到白马,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做到。
在我身边坐着的陈群微微的摇头,似乎以为不妥。但他没有开口劝阻,看来是不愿意说话以致得罪了夏侯渊。毕竟我父亲和夏侯渊的关系不寻常。
我知道因为我祖父是我曾祖父养子的身份,我们家的血统被后人没少编排。最多的说法就是我祖父其实是夏侯家之子,被我曾祖父收养,所以我父亲才把夏侯家和曹家的将领一视同仁,都当做宗亲对待。其实说这话的人要么是无知之辈,要么就是故意的恶毒攻击。在宗法制的体系中,继承关系是一个最为重要的核心内容,关于它有着极其严格的规定。收养做为解决无后的补充手段,礼法更对其有相当严格的限制,以保证家族血统的纯洁性。也就是说有继承权的养子必须在同宗同辈的血亲的子侄中选择,顺位由近及远,不能随意选取。我们曹家是谯地大族,我曾祖父的宗亲兄弟众多,曹仁、曹纯的父亲、曹洪的父亲、曹真的祖父都和我祖父是同辈从兄弟,如何轮得到夏侯家之子当我曾祖父的嗣子?我祖父原本就姓曹,这一点毋庸置疑!【作者按:关于曹操血统的问题其实按照古代礼法的规定就不应该存疑,可是总有一些心怀叵测的人拿这个做为攻击的手段,这真的是不上台面的恶毒招数。不过随着2013年11月11日复旦大学的一项研究成果的公布,利用遗传学的手段,用现代基因反推,证明了曹操的基因100%和曹腾家族相匹配,曹嵩的生父当是曹腾的兄弟曹褒,至此这个无聊的争论可以画上一个句号了!】
夏侯渊和夏侯惇兄弟之所以被父亲当做宗亲对待,其实是因夏侯家做为和我们曹家同乡的大族,两个家族是世代通婚的姻亲关系。夏侯渊和我父亲不但是连襟,更是自幼相交的亲密好友,当年父亲居乡时,曾惹上一个重案,是夏侯渊为我父亲顶罪,替他坐的大牢,后来被我父亲设法营救出来。这等关系虽然不是血亲兄弟,但是和血亲兄弟比也毫不逊色。
陈群知道不妥,却不说话,正是顾忌了夏侯渊的这种特殊的地位。
但是父亲显然不认为单凭夏侯渊就可以解决颜良,他笑着摇摇头,“妙才不可轻敌,颜良乃一员虎将,不可强取。”
“哼!以某看来,颜良不过一匹夫,吾观之如插标卖首尔,明公可使关某同去,定将他斩于马下!”能以这么高傲的语气说话的人肯定是关羽。
“壮哉!妙才和云长勇气可嘉,但还需听一下智谋之士的看法。”父亲向郭嘉等人示意了一下。
郭嘉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名士做派,一边在衣服上捉虱子,一边笑道:“我观公达看过信后面露微笑,似乎已有定计,主公可以问他。”
“唔,公达已有定计?快快讲来!”父亲对郭嘉的判断一向是深信不疑。
哈哈一笑,荀攸指着郭嘉说:“什么都瞒不过你郭奉孝的眼睛。”说着他站起来走到墙上悬挂的巨大的地形图前,“先不说如何救白马,诸位先看看敌我双方的局势。如今河北之兵与我军是隔河相望,从孟津至青州,战线长达千里。而孟津、敖仓的夏侯元让所部,和青州的臧宣高所部均扼守险要,袁绍无从下手。所以他屯兵黎阳,主攻延津、白马一线。在这里,我军的兵马尚不及河北军的两成,袁绍倾尽全力攻打,不拿下这里他是势必不会甘休的。
“前一段时间,主公不增兵援助于禁、刘延是不欲在此和袁绍打一场消耗战,让他二人死死坚守两月有余,以顿挫河北军的锐气,逼袁绍出昏招。如今袁绍果然中了主公之计,颜良和文丑所部相继强渡黄河,集合大军强攻白马和延津。这样一来,他们的这两军就突前了,和黎阳的主力隔河脱离。我军的战机就在此刻!”
荀攸的脸上带着兴奋的神采,他用手指点着地图,一副指点江山的慷慨激昂模样,“我以为我军可起官渡精锐之兵,先不管白马之危,而是进军延津,摆出要击破文丑,渡河袭击袁绍后路的样子。袁绍从黎阳调动兵马不易,定会分白马之兵来救文丑。届时,我军立刻轻装东行,袭击白马颜良所部,掩其不备,则一战颜良可擒!而后,袁绍必亲起大军渡河追击主公,故而我军不可在白马停留,应当舍弃白马,回过头来再打延津。在我军的两次调动之下,延津方向的敌势定然十分之薄弱,则我军再战可擒文丑!”
“妙计!”众人轰然叫好。
父亲沉思了一下,说道:“然则在后面追击的袁绍又当如何应对?”
郭嘉双手一摊,说道:“无他,而后放弃白马和延津,舍弃黄河与濮水之间的所有城池领地,全军退回官渡,集合全军之力在此地和袁绍决一雌雄!”
荀攸点头,表示赞同。但诸将却乱了起来,议论纷纷。曹仁愤然而起,怒道:“濮水两岸的寸寸土地都是我军和黄巾、吕布等贼多年血战,辛苦得来!按照二位先生之策,我们仗打赢了,却把土地城池拱手让人,岂不被人耻笑怯懦?”
郭嘉被抢白也不生气,嘴角向上一挑,笑道:“子孝将军且息怒,我先问你个问题,我军即使全歼了颜良、文丑所部,但和袁绍的兵力比起来如何?”
曹仁想了一下,说:“还不及他的半数?”
“那袁绍的大军渡河之后,我军若要和他一寸一寸的争夺土地,需要在每个城池派驻多少兵马?分摊下去之后每地能有几何?袁绍集合全力一一攻克,我军能坚守多久?我军粮草要渡过渠水和濮水才能送达前线,怎么保证万无一失?”
“这个……”
郭嘉摇着头笑道:“在我看来,强要的颜面连一株钱也不值!我军兵少,利在集中。而袁绍要占领濮水两岸的城池,就必定要分兵,我军退让的越多,他分拨出去的兵马就越多,在官渡和我对峙的兵马就越少。而到了官渡,我军的粮草从许昌运来一片坦途,两日即到。而河北之军却要越过大河,翻越濮水,他们的粮道难以畅通,我们可以窥得时机将其切断。缺粮的大军有何可怕?如果用一个怯懦的名声换来击败袁绍的大胜,这笔生意岂非太过划算!”
“说得好!”父亲重重的拍了一下书案,“我与袁绍自幼相交,深知此人底细,我以退为进,以守为攻,正可骄慢其心!公达和奉孝之议甚佳,正合我意,此天以你二人资我也!”
父亲说着站了起来,挥着拳头,“当年讨伐董卓之时,袁绍问我如讨贼不成,何方可为据?我问他:‘足下之意如何?’袁本初说:‘我南据黄河,北占燕代,兼领戎狄,南向以争天下,或可成功。’我则说:‘我当任用天下智能之士,以道义御之,无所不可!’不想时过境迁,我们当年的话都已成真。袁绍地广兵多,声势浩大。而诸位都是世之豪杰,在我麾下效命。到底我们谁对谁错,今次就要分个高下!”
“诸将听令!”在众人热血沸腾之际,父亲拔剑挺立,喝道:“尔等各回本部,整顿兵马,明日就随我渡河,兵发延津!”
“诺!”
一场决定此后战争走向的会议就在群情振奋的场面下结束了,而我也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我明白了在战略家的眼中,时局如棋,当取则取,当弃则弃;在政治家的眼中,人才永远要比土地更为宝贵!
这就是父亲成功的秘诀!
成功之道,就是取舍之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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