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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文昭等三兄弟看着地上的死虎,正自发愁如何将这虎带回去的时候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寻声望去,原来是曹文昭带来的几名亲兵跑了过来。曹文昭见他们到来,高兴的指着地上的死虎笑道:“正愁没办法处理它呢,你们来得正好,交给你们了,把他弄回城去。”那几名亲兵见到死虎,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面露惊讶之色。其中一个亲兵说道:“我们在山下等了半天不见将军下来,放心不下就找了回来。方才听到这边有枪声,火急火燎的跑过来,想不到已经解决了,将军果然神勇!”曹文昭摆手道:“又不是我一个人干的,多亏有我这两位好兄弟帮忙!”说罢分别指向左良玉与王彦路,对几名亲兵说道:“以后这两位就是我的结拜兄弟,都记清楚了!”几名亲兵连忙冲着左良玉与王彦路抱拳行了个礼,口中说道:“见过二将军、三将军!”左良玉笑着点了点头,王彦路则稀里糊涂的,心想自己当兵的时间还没你们长呢,怎么这就成将军了?但他见二哥那样坦然,便也学着左良玉的样子冲着曹文昭的几名亲兵笑着点了点头。一名亲兵关切的问道:“三将军你的脸不要紧吧?”王彦路被这么一问才反应过来,猛然觉得脸上疼得很。适才他全神贯注的与猛虎搏斗,虽然被抓伤,但是并未觉得疼,直到现在被人提醒才向自己脸上摸去,往手上一看,红了一片,黏黏的。不禁叹了口气,心中暗想自己这张脸不知道被抓成什么样了呢。
曹文昭叫过左良玉和王彦路,三人一同往山下走去,几名亲兵来到死虎周围,每人拽起死虎的一只爪子,使劲一提,将那虎拎起,猛地往肩膀上一搭,扛起老虎在后面跟着三兄弟下山而去。
王彦路等人跟着曹文昭回到宁远军营中他的营帐之内,曹文昭命人将打到的野物拿到次所(炊事班)让伙夫们收拾出来,做几道菜送过来好跟两位兄弟痛快的喝一顿,将那虎皮剥下来,炖一锅虎肉给营中的弟兄们改善下伙食。亲兵们领命前去办事咱们暂且不提。曹文昭拿出一壶酒来笑着说道:“这酒我攒了有些日子了,今天拿出来咱兄弟好好喝一回!”这时几名亲兵从帐外搬了一张桌子和三把马札进来,放在帐中。三人围着桌子坐好,曹文昭将酒放在桌上,这时又有亲兵拿进三个小碟与三副碗筷来,依次放到三人面前。曹文昭拿起酒壶满满的倒了三碗酒,王彦路闻到酒香便觉得晕晕乎乎的,料想这酒比林家酒肆中卖的所有酒都要好,今天有口福了。
曹文昭端起酒碗说道:“两位贤弟,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是生死兄弟了!大哥敬你们!干!”左良玉和王彦路连忙端起酒碗齐声说道:“大哥,干!”说罢三人仰脖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王彦路因为喝的急了,反而呛到,捂着嘴急促的咳了几声。曹文昭见状笑道:“三弟,别着急,慢慢来。”说罢又将三人碗中的酒倒满。王彦路被呛得眼泪都出来了,连忙伸手擦了擦,然后对曹文昭说道:“大哥,这酒好烈啊!”曹文昭疑惑道:“不能啊,这是我从老家带来的汾酒,山西的汾酒知道吗?是你喝急了。”左良玉也说道:“三弟,你慢点儿喝,这酒不烈,香得很呢。”王彦路见两位兄长都如此说也就不再怀疑,不过又正色说道:“两位哥哥,我酒量真的不行,咱能不能别总是干杯,兄弟怕扛不住啊。”曹文昭听他如此说,不禁大笑起来,之后点了点头说道:“好,就依三弟,咱们一口一口的慢慢喝。”王彦路憨厚的笑了两声,看了看左良玉,然后端起酒碗说道:“那我敬两位哥哥!”曹文昭与左良玉端起酒碗,三人又一同喝了一口,这时走进几名军士,手中端着几盘菜肴走进帐中,几名军士将菜放在桌上,冲着曹文昭行了个礼,依次转身向帐外走去。王彦路看在眼中,不住的羡慕,心中暗想还是当将军牛逼啊。
曹文昭向桌上看去,见是一盘烧兔肉,一盘鸡肉炖蘑菇,还有一盘不认得是什么肉,便喊着走在最后的那名军士问道:“这盘是什么肉。”那军士回道:“将军,这是虎肉。”曹文昭听罢眼中一亮,对那军士说道,你也下去同弟兄们吃虎肉去吧。那军士唱了个诺转身出了营帐。曹文昭动了筷子夹起一块虎肉放到王彦路面前的碟子中,说道:“三弟,今天你差点被那虎给吃了,来!现在你吃它。”王彦路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吃虎肉,不过没有独自动筷儿,而是夹起两块虎肉分别放到曹文昭与左良玉的碟中,然后说道:“两位哥哥,虎是咱们一起打的,吃的时候咱也一起吃!”三人一同将那虎肉吃进肚里,王彦路第一次吃老虎肉,说不出那是种什么味道,只觉得很好吃。此时左良玉端起酒碗,对曹文昭与王彦路说道:“大哥、三弟,咱们哥仨能碰到一起那真叫个缘分,俺真是太高兴了,俺敬哥哥弟弟!”曹文昭与王彦路端起酒碗,三人又大口的喝了一口。碗中的酒依稀快要见底了。王彦路忙拿起酒壶给曹文昭和左良玉把碗中的酒倒满,自己则只倒了一半(现在他的关注点全在吃上)。
曹文昭夹了一块烧兔肉吃下之后将筷子放在桌上,正色道:“二弟三弟,咱已经是自家兄弟了,有些话,大哥也就可以讲了。”左良玉见曹文昭突然神色严肃,不知他要说些什么,便问道:“大哥,都是自家兄弟了,有话您就吩咐,俺和三弟都不带含糊的。”曹文昭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二弟三弟,这军饷欠了一个多月,现在营中已经是怨声载道了。今天毕巡抚召集宁远城中游击将军以上的武将研究对策,但是我们这些人,带兵打仗没得说,可是这种事情我们又能拿出什么办法呢?大家都是一筹莫展。”左良玉听到此处,好奇的问道:“大哥,那巡抚大人如何说?”曹文昭又是一声叹息,无奈的说道:“这饷银一时半会儿的是发不下来了,可若是就这么拖下去,毕巡抚怕宁远会发生哗变啊。”
左良玉继续问道:“那大哥你怎么看这事儿?没有银子,弟兄们真的闹起来,可是谁都压不住的。”曹文昭皱眉道:“那可不是,弟兄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帮朝廷打仗,为的是啥?还不是图那一个月二两不到的饷银,若真是闹起来,可不好收场。”左良玉正色道:“大哥,兄弟丑话先说前头,俺绝对不会跟朝廷闹着要钱,不过我营中的弟兄若是因为这事儿闹将起来,兄弟我可摁不住啊。”曹文昭听左良玉如此说,面露难色的说道:“二弟,不是大哥难为你,必须得摁住啊。不然闹将起来,你也得受连累,朝廷会治罪的!”左良玉独自喝了一口酒,无奈的说道:“大哥,那你说兄弟该怎么办,我若不管,朝廷要治我的罪,我若管了,那立时便会被乱兵给打死啊!”王彦路一边吃着兔肉一边听着二人的谈话,渐渐的他也感觉到事情不妙,似乎感觉到一场巨大的风暴马上就要来临一样。他忍不住插嘴道:“大哥、二哥,那到时候我们怎么办?”曹文昭正色道:“若真的有那么一天,二弟三弟,我们一定要保护好巡抚和总兵大人,不可让他们被乱兵挟持了,那样的话事情就彻底闹大了,朝廷会砍了我们脑袋的!”王彦路与左良玉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不过王彦路心中却不明白,自己又不会去参与哗变,朝廷为啥要砍我的脑袋。曹文昭见二人点头同意,心中多少得到些安慰,于是端起酒碗说道:“二弟三弟,今天我说的这件事万万不可泄露出去。来,咱们不说这事儿了,喝酒!”左良玉和王彦路也端起酒碗,陪着曹文昭又干了一碗(王彦路的是半碗),之后三人便开始推杯换盏、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这顿酒直喝到深夜,左良玉和王彦路才与曹文昭道别,相互搀扶着走出帐去。
两个月后,军饷还是没有发放。宁远军营中,士卒们的情绪越来越差,平日里见面问好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骂朝廷。好像是满满一仓库的炸药一样,就差有人再加一把火了。七月二十四日,操练结束后,王彦路等人正准备回去休息。忽然看见张思顺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他见到王彦路后点头一笑,并未说话。王彦路也礼貌性的笑着冲他抱了个拳,只见张思顺走到杨正朝面前,向杨正朝使了个眼色,杨正朝会意,带着张思顺等人一起走进自己的营帐之中。赵祁连小声嘀咕道:“这些人都是各营的百总啊,今天这是要商量什么大事儿吗?”王彦路听赵祁连如此说,猛地想起曹文昭当初说过的可能会发生兵变的事情,心中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他对赵祁连说道:“伍长,我有事要去找曹将军,就先不回了。今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可千万别带着弟兄们跟着参合啊。”赵祁连不解的问道:“会发生什么事啊?小王你怎么神神叨叨的?”王彦路心中着急,不想再跟赵祁连解释,拔腿便向曹文昭的牙帐跑去。
到得曹文昭帐外,站岗的两名亲兵冲他打招呼道:“三将军,今天这又是找曹将军喝酒啊?”王彦路冲着两名亲兵笑了笑,忙问道:“曹将军在吗?”还未等两名亲兵搭话,曹文昭一撩帐帘,探出头来问道:“三弟,有事吗?”王彦路连忙跑到曹文昭近前,小声对曹文昭说道:“大哥,进去说。”曹文昭见王彦路如此紧张,心中料想一定是出了事儿了,忙把王彦路让进帐中,着急的小声问道:“三弟,出什么事儿了?”王彦路小声说道:“大哥,今天操练结束,我看见前锋营的张思顺张百总带着一群人来找我们杨百总,他们好像是要商量什么事情一样,后来我伍长告诉我,跟着张百总的都是各营的百总们。大哥,他们这不会是要商量着闹事儿吧?我有种不妙的感觉,这才赶紧跑过来告诉大哥一声。”曹文昭听罢眉毛立刻皱成一团,小声说道:“三弟,你料想的不错,估计这几日他们就会闹事了。到时候你可不能跟着他们一起闹,这是要砍脑袋的。”王彦路急道:“大哥,那咱们得想个办法啊!难道就这么干等着?”曹文昭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能有什么办法,咱也变不出银子来。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保护好巡抚大人和总兵大人,不能跟着闹事。三弟,到时候你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找地方先避避风头再说吧。”王彦路见曹文昭也没有主意,心中越发的紧张起来。这时曹文昭继续说道:“杨正朝是二弟营里的人,这件事你赶紧去告诉二弟,好让他也做好准备。”王彦路点头答应道:“大哥放心,我这就去!”说罢转身跑出帐去,向左良玉报信去了。曹文昭则在帐中焦虑的来回踱着步,思考着对策。
王彦路气喘吁吁的跑到左良玉帐前,也没喊一声,直接一撩帘走进帐去,喊了声二哥之后才发现杨正朝、张思顺等人正把左良玉围在当中,气氛一派肃杀!杨正朝见王彦路居然就这么闯了进来,眼睛一瞪,喝道:“小王!累了一天了还不回去休息!”张思顺赶忙站到门口,拦住了王彦路的去路,怪笑道:“老杨,你喊什么?小王兄弟来都来了,还回去做什么?”杨正朝见张思顺如此说,立刻厉声说道:“老张,你让开!放小王出去,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张思顺说道:“怎么没有关系!?我们这么做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给弟兄们争口饭吃吗?!”说罢转身面向左良玉说道:“左把总,弟兄们人微言轻的,这件事情还请左把总带个头儿,找巡抚大人讨个说法去!这军饷再这么拖下去,弟兄们只有去喝西北风了!”
左良玉看着眼前的众人,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老杨、老张,咱们弟兄平日里处得都不错,俺老左人是粗了点儿,可平日里待你们都不薄啊!你们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还要拉我下水!?”张思顺无奈的说道:“左把总,弟兄们四个月没拿到饷银了!有的弟兄连刀都卖了就为换一顿饱饭!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小人今天与其他几位百总们一起去找吴国琦吴中军理论,他不但不管这事儿,还把我等骂了回来!我们不是要反朝廷,我们是要向克扣了我们军饷的那些人讨债!”左良玉一拍桌子,指着张思顺,愤怒的说道:“谁克扣你们军饷了?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张思顺几乎是在怒吼着说道:“四个月没有发放军饷就是证据!朝廷岂能不给我辽东关军准备饷银?肯定是被上面的人克扣了!”左良玉瞪着张思顺,用手不住的点指着他,“你!你…你……”的支吾了半天,却无法反驳张思顺的话。最后哀叹了一声,无奈的对着众人说道:“俺老左不是不知道弟兄们的苦衷,但是这件事我还是希望你们都冷静冷静,你们若真要闹事,俺不管,俺也管不了。但俺不跟着你们参和!他也不许去!”说罢伸手指向王彦路。张思顺看向王彦路,冷笑着说:“小王兄弟这真是出息了啊,也罢。这件事情就不拉着小王兄弟一起了。人家是总兵的义子,曹将军和左把总的兄弟,前途一片光明,我们这些苦大兵怎么比得了。”左良玉怒吼道:“张思顺你说够了没有,这件事情我们不参与,我们也管不着!你们赶紧离开吧。”
张思顺斜了左良玉一眼,向着众人一招手,朗声说道:“我们走!”说罢率先走出帐去。杨正朝等跟着张思顺也陆续往帐外走,王彦路见众人这就要开始出去闹事儿,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他忍不住冲着杨正朝大喊一声:“杨百总!你真的要跟他们去闹事吗?!”杨正朝看了王彦路一眼,叹了口气说道:“小王,我这也都是为了弟兄们,你多保重吧。”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帐去。王彦路呆立在原地目送着众人一个个走出帐去,最后帐中只剩他与左良玉两个人。他急切的问左良玉:“二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左良玉缓了缓神,看着王彦路正色道:“三弟,事情闹大了,我们快去找大哥!”
两人出了营帐飞一样的向曹文昭那里跑去,来到帐前也顾不得跟外面的亲兵打招呼便闯了进去。坐在帐中的曹文昭一见他二人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心中第一个反应便是出了大事了。待得左良玉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与曹文昭说了一遍之后曹文昭猛得一拍桌子,起身说道:“走!我们赶紧去把他们拦住,若是士卒们受了他们的挑动,这整个宁远城都会不得安宁了!”说罢便急匆匆的冲出帐去,带上几名亲兵直奔广武营而去。左良玉与王彦路见大哥急匆匆的走了,忙跟着跑了出来,三兄弟连同曹文昭的十几名亲兵飞快的向广武营冲去,等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已经晚了。偌大的校场之上站满了人,在张思顺和杨正朝等人的号召之下,正一个个拿着刀枪、骂骂咧咧的向营门口走呢。
三兄弟率领十几个亲兵堵在军营门口,曹文昭向前迈上一步,冲着乱哄哄的士卒吼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想造反不成?都给我回去!”要说这一嗓子还真起了点儿作用,士卒们见曹文昭杀气腾腾的站在前方,手中按着宝剑,那架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抽宝剑宰人,顿时走在前面的士卒全都被威慑住了。
正在此时,张思顺与杨正朝走到众士卒的前面,张思顺朗声对众人说道:“怎么?一个游击将军挡在面前咱们大伙儿就怕了?那还去找什么巡抚大人!找什么总兵大人!大家就继续窝窝囊囊的忍着吧!”众人听张思顺如此说,纷纷怒吼起来,七嘴八舌的骂道:“怕他个球!俺们是去要回自己应得的钱,谁拦着也不好使!奶奶的,老子万里迢迢的来帮朝廷打仗,连他娘的军饷都领不到!这不是泡傻子玩儿呢吗?!今天高低让巡抚大人给个说法!弟兄们一起冲!谁他娘的敢拦着大伙儿就往死里打!”众人喊罢便玩儿了命一样向营门口冲来,曹文昭一看这架势,心想硬拦是拦不住了,一是硬挺着肯定会被乱兵给打死,二来这些人毕竟是自己人,不是敌人,不忍与他们刀兵相见,还是赶紧跑吧!急忙转身便往回跑,边跑边对左良玉和王彦路等人大喊道:“快跑!”左良玉和王彦路看到这种局面也是吓得不轻,跟着曹文昭拔腿就往回跑。后面的乱兵像一群饿狼一样追了出来,喝骂声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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