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宿舍看书,听着舒缓的音乐,静静的。隔壁宿舍的葱油饼来宿舍转悠,我说,“大家都忙着去谈恋爱,上网,逛市区,开房,你不去玩?”
他笑笑,一副不屑的语气,“我跟他们不一样,一群乌合之众!”他说这话的时候,霸气十足,只见他脚下的一只空矿泉水瓶子“碰”的一声被踢出窗外,“大爷我是有理想有信仰的人!”他双手插腰,威风凛凛地走到窗前,良久不语。
我说,“你的信仰是什么?”
他自信满满地说“我的信仰就是,我坚信我终有一天会出人头地!”
我那时看着他,一脸坚定的表情,那时我突然间仿佛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清瘦清瘦的,胡子拉渣,满身傲气,在一个秋天的早晨,对着天空,也是如此坚定地说出那句话。
太阳这时像个刚出门的新媳妇,羞答答地露出半个脸来,暖暖的阳光一点一点洒进室内,他的背后逐渐地晴空万里。
也许是环境造就,亦或是内心难以坚守,大家都忙着谈恋爱,开房,泡网吧,逛市区,无所事事,理想之类的东西在城市的斑斓中被淡忘了。他说出那句话,很普通,每个人——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血气方刚的青年抑或街头小贩都会说出,可就在那一刻,我却眼眶有点湿润了,鼻子酸酸的。我知道我并不孤独,仍有人和我一样坚守着自己的理想。
我问,“有时候觉不觉的孤独?”
他叹了口气,坐下,缓缓地说,“会的,一大群人说说笑笑时,却不知怎么的,开心不起来,莫名的伤感,不知为了什么”
我还笑话他,“是不是想女人了?”
他还一本正经地说,“非也非也,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
我拍着大腿说,“妙极,让我们粪土万户侯,也粪土女人,女人粪土也!”
两人就在六楼窗口,对着天空大喊,“女人,粪土也!”
我那个下午,还在日记本上慷慨地写下:我是横了心,狠了心,抱着“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架势,披荆斩棘地从大山里往城市里闯,誓死要闯出一点名堂。曾有伟人当年立大志,立奇志,在他父亲的账簿上留下‘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的豪言壮语,大丈夫当如是也。我也从来就是那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人,从我第一次对着天空呐喊着我的理想那时起,我从没动摇过。我很早就决定我今生要做的那种人,尽管命途多舛,今昔并无不同。
所有的规则都有例外。
后来,这两个人都陷入了世俗儿女感情的漩涡。
长颈鹿没事了,就过来转悠,见我和葱油饼谈论理想、现实之类的话,闷声闷气地说,“这年头,谈论这些东西的人,越来越少了。”
我说,“那人们又在谈论什么?”
他望着窗外的远方,失落地说,“人们更愿意谈论一些更实在,被社会认可的东西,比如金钱,一个有钱的舅舅,一个漂亮的女朋友,诸如此类。我以前也是那样,可这几年,有了点变化,只有了一个念头:找到自己。不过,常常有这种感觉,仿佛别人都是正常人,我与世界脱了节。我想,我正在做的事是一个人对抗整个世俗界。”
葱油饼说,“那样活着,有点落寞”。
他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去,伸了个懒腰说,“常有这种感觉,身边一堆人,跟你以前吃饭,喝酒,说笑,睡觉,可你觉得自己与他们不一样,哪里出了问题,因为,总是有个声音地问你,意义,活着的意义。”
我安慰他说,“你不要怕没有人知道,慢慢就有人知道,总会有一些人和你一样,也想着一样的问题,这人在远方,这个远不一定是时间地域的远,也可能是时空的远,几千年前的庄子,不也这样思考过吗?”
葱油饼说,“啊Q也思考过,我们都有点不伦不类。”
他说着的时候,我望着窗外,秋季将尽,我还在为世俗的琐事费心。
医学生平日里功课繁多,学业上这学学那学学,恨不能一下子全学完,笔记也是做得很多,一学期下来十几本笔记,多半是做到一半,就丢弃了。
一日,翻阅笔记时,发现后一半竟然被人撕下了。正纳闷呢,只见*贼幸灾乐祸的笑个不停,“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那笔记被我撕下擦屁股了,还真有点涩,害得我屁股痛了几天”。
我哭笑不得,“奶奶的胸!这可是我晨兴夜寐披星戴月含辛茹苦废寝忘食写出来的笔记,你竟然让它擦屁股间,灰飞烟灭。你的良心让哪只狗给咬去了?你对的起我么,对得起宣扬仁义的孔子么,对得起亿万万个中国人民么?”
*贼笑笑,“兄弟,你那笔记放那儿都发霉了,也不见你临幸一眼,我要不擦屁股用用,说不定就被哪只老鼠啃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就认栽了。”
我就像哑巴吃了黄连,还要笑笑,“谢谢兄弟帮我清理垃圾了”。
我就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子,咱两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在一个月黑风高人静夜,宿舍每一个人都不在,我拿出他的历史书,浇上了人道主义的一泡尿!
第二天,*贼发现书湿了,疑惑地问,“我的书怎么湿了?”
我说,“我不小心把杯子弄倒了,水浇到你的书上了”
他“哦”了一声,又问,“怎么一股骚味?”
我暗示他说,“你是不是吃了羊肉泡馍?”
他挠挠头,到手上哈了一口气,闻闻,又闻了闻那书,若有所悟地说到,“是耶是耶,羊就是骚!”
屠夫这时说,“哥几个,光棍节到了,我们聚一下?”
肥婆说,“好!庆祝一下,来年这个时候,六个人中,就不知剩下哪几个棍棍了。”
六个人就去了学校外面的餐馆,点了菜,叫了酒,三言两语,边吃边聊,后来都有点醉了。
屠夫说,“*贼,你跟翠花进展的如何?”
*贼就笑呵呵地说,“略见成效,拭目以待。。。。。。这世上,没有攻不陷的城,没有泡不到的妞。。。。。。”
我说,“*贼,我上次吃枣的事,就是翠花告密的,这个女人有心计,小心点,别到时成冤大头了,别怪做兄弟的没给你提个醒。”
他就顾左右而言他了,问肥婆,“你和你们家燕子还联系着吗?给你送了一只乒乓球拍,也不一定就是想和你一拍两散,不至于从此一蹶不振吧?”
肥婆就笑笑,有点苦,“你知道么,人家有次给我说,你们宿舍的太史令,很帅。这不明摆着么,丫头喜欢太史令,对我没兴趣。”
我惊愕,“我?不会吧?”
屠夫就说,“你整天只暗恋着你的小猪,哪会注意到别的妞,以为大家不知道,早都知道了。”
四川鬼子就说,“太史令,不是我数落你,男人,如何才能称其为男人?那就是胆量,勇气,玩暗恋,算什么?都什么年代了,这年头,要的就是速战速决,时髦的词就是‘闪’,闪婚,听说过吧?别看我现在四川老家有老婆,哪天不和谐了,我该找,还是要找。你不经常酸文假醋地对我们说‘人生苦短,何必自苦乃尔’么。”
黑锤总在这个时候不屑地说,“一堆花花肠子!”
*贼反驳,,“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不也一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追姑娘这么久了,手也没让你牵,为何?人家姑娘早就看穿了你是脚踩两只船的货,你要从此悬崖勒马,或许泡妞可成。”
几个人就你一句,他一句,闲言碎语着,直到醉熏熏的,才踉踉跄跄,低一脚,高一脚,回到宿舍。
一觉睡醒的时候,宿舍里空荡荡的,几个人都不知到哪里去了。泡了杯清茶,打开声音机,开始写一些琐碎的东西,想到哪儿,就写到哪儿。
不一会儿,葱油饼过来,见我写东西,说,“又写东西?”
我点点头,继续写,他问,“怎么,想出名?”
我点点头,笑着说,“成天下名”。
他突然爬到我耳边悄悄地说,“告诉你一件事,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子了。”
我说,“那好啊,有个人陪你一起上自习,看电影,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他笑呵呵的,“只告诉你一人,不能告诉别人,要不然到时又有流言了”。
我看着他,又问到,“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搞明白,如果不是别人都谈恋爱,都跟你提这事,你会恋爱或者喜欢一个女人吗?”
他就摸摸我的头,“你没发烧吧?这是人成长的必经之路,到了一定年龄,就得这样,要不然总是不好,觉得怪怪的”
我又问,“那如果你身边的人都不恋爱,你是不是也不想啊?”
他反驳,“可是我身边的人都恋爱了,而且比较疯狂,喜欢一个,还觉得不够,过一段时间又喜欢一个”
“我是说如果”,我说。
他犹豫了一下,轻轻地点点头,“嗯,可能吧。如果大家都不谈恋爱,我若谈了,那我就有问题了”
我进一步分析,“所以你做这件事并不是因为你想做,而是别人都这样做,你才做的。”
他看着我,“你又想多了,你毕竟是假设的。大学里,大家似乎觉得恋爱是一件必须品,比如喝水的杯子,或者一个镜子,少了,就觉得有点怪怪的,不自在。你说呢?”
我自言自语,“有些事,我肯定还没有想明白。”
他说,“我得走了,和那女娃约好了一起上晚自习的。你也别呆想了,徒劳无益,没意义。”
葱油饼走后,我想了许多,头痛欲裂。鲍尔吉.原野说,人在少年,十二三岁会酵发出一种无端的忧伤,看来我比较食古不化,十八岁的时候,才终于发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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