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风沧让瘦笔把那些人头匣子送走,无风城混沌嘈杂如旧。偶尔有些惊动风沧亲自出马的窃案和恶斗,但总体上还是平静的。这样的平静笼罩在黄沙浓雾之中,在沉淀了一个月后,终于爆发了。
无风城中有三大杀手馆:黑馆、缥馆和红馆,三位馆长都是杀手榜前五的顶尖高手,他们名号所到之处,足以让人闻风丧胆,奔命而逃——那便是红发牡丹、黑蛇灵藏和缥鬼深雪。这场围绕着三大馆子的暴动,仿佛酝酿绸缪了很久,如同黑夜中伺机而发的狩猎一般,悄无声息地在午夜的无风城展开一场毫无情面的厮杀。
事件的起因谁也说不明白,只知道在那一天,城里来了几辆装满货物的金字号巨大商车进城,分别进入了这三家著名的馆子。车轴把城内的板砖都压断了。这里面只怕不是金就是银,所有人都这么想。如果真的都是金银,那么这些钱能杀多少人啊,只怕屠城也是够的,所有人都不敢往下想了。
我和风沧赶到厮杀现场的时候,什么人都没看见,但听四面瓦片都在噼里啪啦地响,偶有些破碎的,透出家宅里的灯光和稀稀落落的叫骂声。
风沧问我:“你能看到几个人?”
我睁了睁眼,暗自打开瞳术,猛见数十道各种颜色的色魂飞速追逐扭打,不觉吃了一惊:“很多很多!”
“很多就对了。确实很多。今晚的城里满是血的味道。”风沧一脸沉醉地闻了闻夜晚的空气。
我心里暗骂变-态,却又忍不住好奇心,继续去看。
“仔细看,马上一颗人头就要搬家了!”应着风沧的话,一朵巨大的血花突然在半空中怒放,映着惨白的月光,诡异至极。被削断的头颅滚进了院子,“咣当”一声,似乎落在了一个大缸里;用黑衣裹得严严实实的躯体,软趴趴地沿着屋脊往下滑。
我背脊发凉,风沧却是一副“你看吧,我说的没错吧”的表情,不禁大叫:“风沧,你好歹也是城主!你管管啊!”
风沧道:“急什么。还有一家没到呢。”
“哎哟,城主大人说的不会是奴家吧?”这声音明明是个粗壮的男音,却拿腔作势非要拌成娇滴滴的小姑娘,我听得一阵恶寒。一扭头,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高大的男人已经站在了身边。只是他的脸涂了厚厚的白色脂粉,还画了血红的唇,若不是在眉心还贴了些金粉,月光下闪闪发光,我真以为这便是白无常来勾魂了!
虽然最终确定他不是白无常,我还是吓得不轻:“你!你谁啊?!”
“哎哟,这小子长得真是水灵!”男人伸着兰花指要来捏我的脸蛋。
我一个滑步,退到风沧身后,还暗暗推了他一把,风沧快上,这个品种比较适合你!
“深雪馆主,你可不能动她。他是我的人。”风沧笑道。
咦,这人竟然是缥馆馆主深雪!杀手榜排名第二的缥鬼深雪竟是这副德行!我感觉我的下巴快掉了!
“城主竟然喜欢这样子的!呜呜,奴家好伤心!”深雪立马从袖子里抽出一条丝帕,抽泣起来。
我看得快要吐了!
风沧倒是一向的好风度,微微笑道:“今晚的这场大戏,深雪馆主还不登台?”
深雪玩着手帕:“登台总是要登的,收了别人好大一笔彩礼。只是奴家好怕疼,城主能不能帮奴家一把?”
风沧笑着不语。
“不帮奴家,可也不准拆奴家的台哦!”深雪挤眉弄眼地往前走,倏然消失不见了。他们刺客一门的遁术,听说练到最高境界,可以于一叶之中藏千万身。深雪显然是个中好手,我用瞳术,也只能依稀追捕到他的残影。
而此刻的战局,早已白热化。刺客一门原本就不适合长久战,现在个个力气耗尽,速度一慢下来,便从遁术中现形出来。一时之间,隐秘奇诡的暗算少了,真刀真枪的惨烈多了,呼喝声金铁相交声不绝于耳。
也不知是今晚风沧心情好,还是什么,竟不厌其烦地给我讲述其中性命相搏的每一个人。
那个一头红发,拿着把羽扇,从面容上完全看不出几岁的女子便是先前遇见过的红馆馆主“红发牡丹”。她的扇子底面是白的,正中画了一朵火红的牡丹,开合之间煞是动人。有人说,她这朵牡丹是朵毒牡丹,是用一种巨毒之物着色,见到的人便要丧命。这当然是无稽之谈,不过牡丹的用毒之术确实闻名天下。
和牡丹对阵的是一个瘦长的黑衣男子,扛着一把同样瘦长的刀。他的刀是用软钢锻炼而成,伸曲弯转自如,舞动起来就像一条灵蛇,此人便是黑馆馆主黑蛇灵藏。
黑蛇灵藏明显占了上风。灵藏的刀又长又灵活,配合阴险的障眼术,一把羽扇子确实防不住。牡丹身上多处都挨了刀,腹部一块最为严重,流血不止。
不过,灵藏也不敢过分逼近。因为牡丹举手投足之间,都会有一股淡淡的粉色雾气飘散开来,那是极为厉害的夺魂香,中者即倒,片刻之后便会一命呜呼。
灵藏虽然已经尽量注意,但还是感到一阵阵头晕。正烦躁,忽听旁边有人拍手,灵藏一看,却是缥鬼深雪站在一边笑,怒意上涌,叫道:“怎么这么晚才来!帮我做了这贱人!”
深雪答应一声,垂下两只袖子就往前冲。听风沧解释,这深雪的武器便是这两条袖子,真的动起来如刀片般锋利。
牡丹面色惊恐,只道我命休矣。没想,深雪似乎跑错了方向,直直从后面撞上黑蛇灵藏,把灵藏往前推了好几步,正好跌进粉色雾气之中。
我“噗”笑了出来,以为这深雪又笨又傻,这下帮了倒忙。
风沧按住我的头:“笑!继续笑!以后被人卖了,也便这样笑吧!”
灵藏七窍淌血,指着深雪,死不瞑目。
深雪对着灵藏团团作揖:“奴家真的是不小心!真的是不小心!下了地府,可不能怪奴家!你那剩下的一半礼金,奴家会替你收的。这个女人奴家也会替你杀的!你就安心走吧,啊?”
红发牡丹正不明所以。杀机又陡然闪现。深雪鬼魅一般闪到牡丹背后,一张手就要向牡丹头顶拍落。
我掩嘴惊呼。不过,轰隆一声巨响,牡丹脚下的屋顶竟也在此时塌了。牡丹尖叫着掉到屋里去了,而深雪的手僵在半空中,这必杀的一击显得颇为尴尬。
风沧远远喊道:“乌蓝、阿达,收工了!”
“好嘞!”两人高声答应着,从那倒塌的破屋中扛着一人出来。扛着的这人不正是红发牡丹吗?
深雪阴恻恻地看着风沧:“城主大人,你真的要救她?”
风沧笑道:“没有救啊!我们只是偶然在屋底下捡了一个人而已。深雪馆主,不要误会!不要误会!”
我看看深雪,又看看风沧,难道这一切都是在风沧的算计之中?但是风沧为什么要救这个红发牡丹?
风沧给的回答是:“对于王者来说,什么胜啊败啊,情啊爱啊的,只有永恒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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