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沧！——”他的房间没有人。
奇怪，这么早人会去哪呢？我纵身一跃，站在巨大的城窗上看着风城门口的大街。此时，街上只有三两个行人，商贩们都还没有起床开店。
对了，可以问问城里做早点的师傅，他们一定知道。我施了影步，凭着昨天风沧带我回屋的路线，不一会儿就到了饭堂。
长桌新铺了一张艳丽的红色桌布，上面高高地堆了九个木匣子，挡住了我眼前的视线。我歪着脑袋往侧面探了探，看到一角蓝色锦服，立刻惊喜道：“风沧，原来你在这！”
“咚——”什么东西掉在了桌上。
我满心雀跃地窜了进去，看到眼前的景象，顿时心中一紧，双腿有如千金之重，不敢再向前一步。
这是……我认识的那个风沧吗？
他的衣服是新换的，如同昨日一样的蓝色，不过更显花哨了些。
今天没有戴那奇怪的帽子，银色的长发上只是系了一条红色的琉璃发绳。
他的面前放着一个木匣子，白净的手正伸手抓起刚才因被我打扰而掉落的东西——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不对，在那桌子的正中间，还扎堆摆放着乱发缠绕的人头。
算起来一共是十个。
那人只是抿嘴一笑，手掌轻轻抛玩着手里的“东西”，招呼道：“你来的正好！快来帮我一起写送物地址。”
我吞了吞口水，一想到这些本是活生生的人，此刻却被风沧玩弄于鼓掌之间，浑身上下便有一股寒意。我甚至无需再问黑袍人的去处——和桌上这些“家伙”相比，应该算是死得舒服多了。
我并不是第一次看见死人，去年三伯就以乱真的“灭门”幻术摧残过我幼小的心灵。所以对于这些毫不相干的人，尽管我心里觉得残酷，却也是接受了。
“没有亲手杀过人吧。”风沧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把那颗人头小心地放进了木匣子里。然后顺手从桌边取了一块白色的帕子擦了擦手，一脸微笑地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风沧。”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继续道：“我想你应该见过朔寻了。怎么样，他是不是很有趣？”
风沧笑着，却是温和的。
朔寻，那个迷糊的看守？一想起朔寻的样子，我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我深吸一口气，不情愿道：“你怎么又知道？”
风沧缓缓举起手来，指着我的心口说：“它告诉我的。”
被他这么一指，我心里一阵莫名的紧张，连忙捂住心口道：“你骗人！”
风沧笑眯眯道：“那——下面我来说说你想知道的，怎么样？”
我有些怀疑地点了点头。
“我们就按顺序来。风城地牢一共有三层一百二十八间，里面关着的大多是我父亲在世时的歹人——他们不久前还是无风城最有势力的团伙，城里也有很多余党——不过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一个人逃出去吗？”
我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风沧。
“朔寻不是一般的看守，他是最好的看守。我的‘最好’是什么意思呢？就是三域之外地界之中的唯一一人。能明白吗？”
我不是很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因为我想知道接下来他要和我说的事。
“那个黑袍人，包括他口中的那个‘主人’是来自‘深渊’的人。我现在还不想去那个地方，所以必须处理掉他。”
“‘深渊’是什么地方？”我问。
风沧笑了笑：“我可没去过那地方，不过应该是黑漆漆的。”
“好的。我明白了，那这些呢？”我指着桌上堆满的人头，咬唇道。
“杀手。”风沧轻描淡写地回答。接着，他走到了人头堆里，从里边一一拣了出来，端端正正地摆在了桌上，其中有不乏我在城中悬赏令上瞄到过的赏金犯。
他继续道：“嗯，你看，有代国派来的，有离国派来的，还有一些无聊的人派来的……我现在正打算把人头给他们一一捎回去呢！你来的正是时候。”说完，风沧就搬了个木匣子在桌上，还拿了流金红漆在我面前，笑眯眯道：“来，我说你写，把这些匣子都写满，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我紧紧握着笔，心里的疑问不减反增。风沧反而变得更加轻松，侧身坐在了桌上，指着匣子的正中使唤道：“就这里，写上‘离国月清宫，离王桂嵩’。”
鲜红色的字上，泛着点点金光。
风沧满意地点了点头：“写的不错！下一个——”
我写完十个匣子，风沧就开始装点那些人头。
“我记得你说要保护我。”风沧小心地盖上盖子，并没有看着我。他的注意集中在那扎堆的人头中，仅仅看一眼，他就正确地选中了对应的匣子。他低着头，半响没有说话，但是依然可以看到嘴角的那丝上扬的弧度：“果然，选你当小姓是一件对的事。”
我仅有的那一点骄傲就被风沧给捅破了，我咬了咬唇，心里很不是滋味。我非常明白，这不是平常和爷爷说“我认栽”就可以轻松解决的事情。如果风沧自己解决不了这些杀手，那么很可能出现在我面前的人头就不是别人，而是他的。
我只好道歉道：“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这是我的失职。从今天开始，不管白天黑夜，我一定不会离你三丈开外。”
风沧两手搭在木匣上，埋头笑了起来：“谁真要你保护了？谁说要你的保护了？”他忽然抬起头来，忍着笑意说：“我不是说了吗？你只要呆在我的身边，看着我，听我的话就够了。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就让其他人去做。”
我看着风沧，顿时热泪盈眶道：“真的很对不起，只能在你身边给你做个杂役，我真是非常的惭愧。”
“谁说的？你可是我唯一的‘小姓’，我唯一准许崇拜的人。而且——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打算将我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风沧玩笑道，“那时候，我给你一个机会一较上下。”
风沧轻轻举起右手，在我还在揣摩他的举手之意的时候，身边忽然有一个球滚了过来。
“好了，你让人去办吧。”
来人是管理城务的“瘦笔”，他愉快地点了点头，脸颊两坨肥肉晃了晃。
看来，我还是会错意思了。我看着此时一脸严肃的风沧，心想：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风沧，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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