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赤鸾孤飞 > 章节三 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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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霞山下北方有个小镇名叫清平,小镇之上稀稀落落不过百十来人,其中大多乃是病弱妇孺。如此一来养活众家的担子便落在了那一个个男子身上,樵夫们每日早出晚归,一趟一趟往山上砍伐墨竹卖给前来收购的商贩。虽然辛苦但也算过的去,这几日镇子前的小小饭馆生意格外的好。

  以外都是过往商贩才来小吃两顿,可这两日镇上却来了好多客官。一个个的都是身着华服器宇轩昂,一看就知道定是大城里的官家或是有钱家的老爷,里面还有不少江湖大侠,人人手持兵刃瞧着就让人害怕。

  “怎么样,可有消息传来?”

  小店中央的方桌上两人对面而坐正在饮酒,东首的是个中年汉子,身穿一身黄衣,腰间垂了个白玉牌子,上面篆刻一只孤鹤,形神具备一看便是精品。只是体格瘦弱长得面黄肌瘦一副病色。

  对面坐着的是个青年,二十多岁的模样,长得俊秀雅致似乎是个书生,穿着一身素雅的蓝色儒袍,头发挽了个发髻,系着一根丝带,身上也没有什么金玉配饰,屹然一副秀才打扮。

  两人桌旁站着个汉子,体型健硕,一双眼睛精光四射一看便知是练家子,身上的蓝衣顺滑简洁,袖子和衣服都用金色丝线封了边,腰间也挂了牌子看着像是某种贵重木头所制,上面刻了一方印,也不知写的什么。

  闻听那病弱中年询问,蓝衣汉子唯唯诺诺答道:“还是没有消息,派去的人马已经把这周围百里都搜遍了,就是没看到红发的女孩。”

  “饭桶,周围搜了,那这山上呢?”

  病弱中年说着话双眼斜斜望着他,眼中的锐利和怒火让那汉子双股战战,赶忙解释说:“前些日子山里一直在下大雪,今天雪才停了,弟兄们今早已经陆续上山了,中午应该就有消息传来了。”

  病弱中年这才敛去眼中怒火,这时对面的年轻书生开口道:“大兄不必如此,所谓气大伤身,天理循环若有幸自然能找到那人。这位兄台还请退下吧,小生要和兄长对饮几杯以述衷肠,兄台在此不觉唐突么?”

  那蓝衣汉子赶忙转身离去,可是那书生却不是看着他,而是望着店中深处。那里的窗台处有一张小桌,明明只有一人却摆了三张椅子,桌上三个杯子俱都倒满了酒。窗台洒进来的光辉后面一个黑衣青年坐在那里正瞧着窗外发呆。

  那黑衣青年仿佛没有听到书生话语,瞧他相貌冷冽清雅,坐在那里分毫不动,明明未发一言却给人一种孤傲寂寞之意。

  拿起桌上自带的酒葫芦又倒了一杯,慢慢品着,瞧也不瞧那书生。病弱中年看着心中火起,没等动作便被对面的书生拦下,看着那人书生双手抱拳,客气道:“瞧兄台眉头紧锁似乎也是惆怅之人。既然大家都是胸中苦闷,不如兄台也过来同桌,大家借此美酒一述心中丘壑如何。”

  书生说完话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那酒壶造型精美瞧那材质玲珑剔透竟像是玉石所制,桌上的杯子也是一般的精致华贵。那透明的酒液自高处落入杯中,浓郁的酒香瞬间飘散开来,这酒香浓郁却又清雅,似乎香甜之中又带着丝丝苦涩,顺着鼻尖沁入心田,把腹中的那酒虫勾的欢愉扭动起来。

  “好酒!”

  那黑衣青年抽动鼻子出身赞叹道,书生闻言儒雅一笑,道:“兄台果然也是好酒之人,那么可否赏脸和小生共饮呢?”

  “不好!”

  书生也未料到这人竟然如此坚决,病弱中年看他如此不识抬举便欲出手,这时又听那人说道:“在下从来不白受他人恩惠,即便是一杯酒。”

  书生闻言心中赞叹此人风骨,瞧他一副平平淡淡说出此话,全身上下却是透着满满的孤傲,可当人叫人为之心折。

  “那不如这样,小生瞧兄台也是自带美酒。不如咱们以酒换酒,彼此互品如何?”

  那人闻言双眼浮现一丝亮色,笑道:“好法子!就这么办,你喝我的酒,我喝你的酒,你也不欠我我也不欠你!”

  书生瞧他这幅模样只觉得这人是在古怪,先前还是那般孤傲此刻便如孩童一般,那冷冽的俊脸之上竟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天真笑容。

  那人换了个干净杯子拿起自己的酒葫芦倒满了酒,书生瞧见他此番作为不觉一笑,也拿起一个干净杯子倒满了酒。这时对面的病弱中年却是捏住了桌上的酒杯,书生一脸不解的看他一眼,随后便已想通。自家兄长刚刚定是看不惯这人的孤傲性子有意要借此出气了。

  那病弱中年也不占他便宜,等到那黑衣青年抬头看向这里,手中酒杯激射而出。正冲着那人桌上的杯子撞去,书生瞧见不禁莞尔,自家兄长这是要故意撞碎那人的杯子以此取笑与他。

  那人瞧见右手屈指轻轻一弹桌上酒杯,只见那杯子好似流星,明明后发,速度竟超过病弱中年射出的酒杯。眼瞧着两个杯子就要在空中相撞,书生暗道可惜了这杯中美酒,不过转念一想这黑衣青年果然也是个毫不屈服的孤傲性子,想及此处更想和他交结一番了。

  两个杯子自空中相撞,不过让书生大跌眼镜的却是,两个杯子相撞之时却是无声无息,两个杯子没有一个碎裂。病弱中年射出的杯子轻飘飘的被那人伸手接住,而他射出的酒杯却是直直冲着病弱中年而去。

  病弱中年冷哼一声,手中运力欲要接下这杯子,可是不可思议的却是那杯子就在触及他右手之前确突然下落。这诡异之极的轨迹莫说他,就是那个书生也没料到,那杯子自半空中恍然下落,正巧落在书生面前,与他那杯子紧密并立,两个杯中酒水四好未洒。

  瞧见如此一手那书生心中惊骇至极,对面的病弱中年依旧抬着手一副惊恐的模样,这一手虽然看起来讨喜但是其中所含法门却是极高深的内劲运用诀窍。先前两杯相撞,想来是那人杯子上的内劲以特殊手法化去了自家兄长杯长所附的劲力。之后那如长虹般惊艳的转折一落更是叫人叹服。

  “好!好!兄台武功精深,小弟佩服!”

  说着话拿起杯子仰面喝下,杯中酒水热烈似火,如此的烈酒还是第一次喝道。那瞬间的热辣仿佛都把舌头麻住了,瞧着书生俊脸渐渐红了,病弱中年生怕那人在酒中做了手脚,赶忙问道:“三弟,怎么了?”

  “咳咳,哈哈哈!没事没事,只是这酒太烈了,小弟已是有些酒意了,哈哈哈。”

  书生借着酒意抬头欢笑,此等姿态已是多年未见了,病弱中年心中苦叹。昔年自家兄妹四人结义之时那是何等的逍遥洒脱,可如今同袍兄妹却已不在了,想及此处一行浊泪顺着眼窝流下滴在杯中,这酒喝起来真是愈加苦涩了。

  那黑衣青年似乎也是十分喜爱换来的美酒,不过喝过之后却不再要,忽然间那青年推开窗子。书生瞧着不解,片刻后边听一阵异响传来,听着像是禽鸟拍打翅膀的声响。

  果不其然,那窗外飞来一只大鸟,看着像是乌鸦不过却是形同鹰隼,一双乌黑的眼珠里满是精悍之色。让人感到惊讶的是这鸟的鸟喙里还叼着一只死鸟,看起来样子和它一样,不过半边翅膀已经没了,断口平滑看着像是利刃所斩。不过让人好奇的是,翅膀如此齐根而断,想来应该是在天际翱翔时张开翅膀才能做到。可是这鸟翱翔于天际,这利刃又是如何才能在天空中斩断这飞鸟双翅呢。

  这边书生正在苦苦思索,另一边那黑衣青年却是一脸的伤感,不过那丝伤感转瞬便消,随之替代的却是一脸兴奋,那双眼睛里满是浓浓的热烈,便如同他刚刚换过来的酒,浓烈似火。

  那青年将那半个死鸟随手扔到窗外,之后拿起身旁的酒杯,将酒杯中的酒水倾泻自窗外,此举虽然怪异想来大概是为了祭奠那死去的鸟。

  书生刚要说话时忽然听到门外一片喧哗,往外看去却是先前派去追查的那几人,几人挟着个樵夫来到门外,道:“大爷三爷,有线索了!”

  病弱中年闻言身影一晃便来到门外,那汉子指着那樵夫,说道:“这人见过山上有红发的女子,而且还有两个同伴被人杀了。”

  “那人是不是个身穿裘袍的女人,那人是不是用剑杀的人,嗯!说话啊!”

  情急之下抓住那樵夫衣领将他拎了起来,可惜那樵夫脸上涕泪交加,双眼满是恐惧怕是一时半会儿说不了话了。

  这时身边的书生道:“大兄莫别怒,你从哪里见到这樵夫的,可知道他是从何处下山的?”

  那汉子闻言点点头,说道:“知道,就在后山不远,那里是一大片竹林,显眼的很。”

  “快带我们去。”

  病弱中年已是急不可耐的推搡着那汉子为他们带路,书生轻叹一声之后打算回屋里跟那个黑衣青年告别,可是进了屋里却见那桌子空空如何,只有桌面上放了一块碎银,至于那青年早已没了影子。也不知他是如何从窗外遁走的,只是他和兄长两人就在这咫尺之处,如此近的距离竟未发觉他是何时走的,实在让人觉得心中无力。想起那人孤傲性子,这番失之交臂也不知日后还能不能在见到了,书生心中连道可惜,放下银子便紧随兄长而去了。

  一行人前脚刚走,店里的掌柜刚刚收拾妥当,便听到门外洪钟也似的嗓音喊道:“掌柜的!掌柜的!”

  “来了来了!”

  掌柜的赶紧跑出店里,心道今儿个这是怎么了前脚刚一批客人后脚这又来了,掌柜的喜笑颜开的跑出店里,那笑容瞬间凝在了脸上。

  只见店门口站着个七八尺高的汉子,那小山一般的身子比他家的门面差不多,寒冬之季还穿着一身开襟的黑衫。手里拄着一根臂粗的铜棍,红耀耀的甚是吓人。

  那汉子身后走出个妇人,正是李娘子一行人,看着掌柜的,李娘子笑着道:“掌柜的不用害怕,我们是来打听点消息的。”

  “哦,客官您问吧。”

  也不敢看那大汉,掌柜的避开目光瞧着李娘子,李娘子开口问道:“掌柜的这几日可曾见到一行身着华服的人。”瞧见掌柜的似在思考又加上两句。

  “里面带头的应该是个面黄肌瘦的中年和一个秀才打扮的书生。”

  掌柜的闻言拍手笑道:“有有有!前两天就来了一群人,一个得了病似得中年和一个书生,带着得有八九个人吧。就住在不远处那几个农家里。”

  掌柜的说着话朝远处指了指,李娘子朝那里看了一眼,罗牛身后的柳清湖走了过来,问道:“那他们去哪里了,还在这镇子里吗?”

  “不在了,他们才刚刚走,顺着那条道去后山了,听说山上死了人,李大山都快吓疯了。”

  李娘子几人闻言面面相觑,跟掌柜的告别之后便顺着那条路往后山追去了。

  大雪方停,走到后山便瞧见地上那凌乱不堪的脚印,顺着脚印一路追踪,直到一处竹林。只见这片竹林之中倒着两具尸体,几人赶忙停下来查探,两具尸体已经冻得僵了。离得近的这具已是身首分离,冻的发青的头颅上一副惊恐模样已经凝住,那长大的嘴里落满了雪。伤口平滑至极,就连血也没有多流。

  柳清湖冷冷开口道:“是剑伤,看这伤口,就连肌理也是平滑如镜,这椎骨也是毫无破损。当真是快到极致的一剑,这人逃命时连一声呼喊都没喊出来就已经被斩落脑袋了。”

  “这个不是剑伤!好像是被什么暗器打穿了喉咙!”

  罗牛查探完远处那具尸体之后高声喊道,众人走上前,尸体脖颈之上一个血洞煞是狰狞。李娘子看了看说道:“这伤口不像是铁器造成的,这伤口已经洞穿。足见杀人之人内劲之高深,可若是铁质的暗器,这伤口理应平滑外翻才对。”

  “是这个!带血的竹片!”

  剑庄那名叫做小云儿的少女在不远处的雪里找到一块细小的竹片,竹片上还带着丝丝血迹,看那射入雪中的方位。这小小的竹片应该就是那杀人的暗器了。

  李娘子沉吟片刻,说:“这人随手捏碎竹片,用这等轻飘之物便可洞穿人的喉骨,内劲修为远非我所想。”

  “哪能是谁呢?这两人不过只是山里普普通通的樵夫,谁会杀了这无辜百姓呢?”

  柳清湖说道:“琴音和书英本来就是冲着杀了画魂和棋断的人来的。如今已经带人追去,看来这杀人的人应该就是那个杀了画魂和棋断的神秘女人了,先前的那快剑就是她所使的。”

  “那也太奇怪了,那人剑术如此可怖,须弥之间便可取人性命。如此高手为何还能让一个普通樵夫逃下山去?”

  闻听李娘子所问,柳清湖也是一脸的不解,道:“现在猜也无用,跟着琴音他们走吧,等到见到那个女子,这些事情也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几人闻言继续顺着脚印追踪而去。

  “我不跟你走!你这个魔鬼,我才不跟你走。”

  孤霞山的山腰处,少女挣扎着拖在地上,那女子死死攥住她的手腕就那么硬拖着她往山顶折返了回去。少女掐着、砸着、咬着那攥住手腕的手,可是那人便如同无知无觉,任由她闹。转头看着那地上的深深拖痕,女子忽然放手,少女砰的一声坐倒在地,大声喊道:“你别碰我!你这个杀人魔鬼,你滥杀无辜,你跟那些混蛋畜生一模一样,你也不是好人!”

  女子闻言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淡淡说道:“我本来就不是好人。”

  “你!”少女为之气结没继续说道:“那你为什么要杀那两个樵夫,他们都是普通百姓,你为什么要杀他们啊?”

  “他们见到了你的样子,留不得。”

  少女闻听这等荒诞的理由更觉得这人可恶,骂道:“你混蛋!为了这点小事就要取人性命么,你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那女子为她解释道:“你这模样太过显眼,他们见了你一定回去到处说。被那些人听到了,就要杀来了,我当然不能放他们回去。”

  “你...”

  看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少女简直不敢相信,女子又说道:“本来他们死,咱们就安全。可是如今你阻止我放跑了一个,那两个人也就白死啦。”

  “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你不如也一并杀了我算啦!”

  “你不能死,你若死了我就白救你啦,你死了我也还不了债啦。”

  瞧见少女还要反驳她,女子右手一晃直接点晕了她,就那么直接扛起她往山顶纵去。

  直到山势变缓,忽听到头顶一声尖利的鸟鸣响起。女子赶忙停了下来,肩上依旧扛着那少女,冷冷看向远处竹林。

  片刻后一道黑影好似黑烟飘然拔起落在竹林上空。

  “哈哈,初七!可算是追到你了,你杀了我的鸟儿,可要赔我的。”

  只见先前镇子里的那名黑衣青年正坐在一根竹子上,脆弱的竹子被他压得摇摇晃晃,这人便随着那摇晃的竹子摇摆不停。天上那飞鸟盘旋几圈随即落在这人肩上,初七冷冷瞧着他,道:“十一,你没死么?”

  名叫十一的青年笑着说:“你那一剑刺得太浅,我又活过来了!上次你那一招使得太漂亮,我输了半式,我在河里想了四天才想到如何破解,咱们这次再比,死的一定是你!”

  初七闻言道:“那可不成,因为你我已经耽搁一个多月啦。现在又有了这么一个累赘,你如你等我办完事,到时再跟你分个生死。”

  “不成不成!等你办完事你也就是个死人了,到时我找谁去分个生死,今天一定要比!”

  初七深知这人痴缠起来若不分个生死定难脱身,可眼下实在是要事缠身,心中苦苦思索应该如何劝解才能安然离去。就在此时忽听到山下又是一番喧哗,两人一同看去只见琴音和书英带着众人已经追上来了。

  书英瞧见坐在竹子上的黑衣十一一脸惊喜,本想打声招呼,转眼便瞧见了那扛着少女的初七。清丽脱俗的无双脸庞,冷漠如冰的脸,手中握着的四尺细剑,书英心中凌然,身边的琴音已经怒吼一声,道:“你就是那个在醉云楼杀了我二妹和四弟的人吗?”

  “你妹妹和你弟弟?不知道,我没见过。”

  初七一副苦苦思索的模样,可惜想了好久依然没什么印象,琴音和书英面面相觑,心道难不成真的找错了人。但是手持四尺细剑,带走了那个红发少女,若不是这个人又能是谁呢?

  正在此时琴音他们来的山下又是一阵人声,正是追踪而来的柳清湖七人,琴音和书英冷冷的瞧着他们。虽然这些人过去都是义军中人,而他们效命于荣王府,以往虽是有过交集却是彼此都看不顺眼的两伙人。

  琴音看着柳清湖冷冷说道:“柳先生这是有何赐教么?”

  “魏先生多虑了,老夫并无动手之心。”

  魏乃是他本姓,江湖上叫他本名的却是不多。不过柳清湖空明先生之名闻名遐迩,乃是武林中的前辈,叫他一声魏先生已是莫大的抬举了。琴音轻哼一声又看向初七,问道:“我且问你,你扛着的那个少女是不是在郯城醉云楼夺走的。”

  初七闻言摇头道:“不是夺来的,我是买来的,用七万金买来的。”

  此言一出琴音瞬间火起,喝道:“果然是你!就是你杀了我二妹四弟,既然做了还不敢承认么?”

  “哦,你说的是那两个人么,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那天好像真的杀了两个人。”

  众人闻听她说出这等儿戏般的话语可真是惊骇非常了,杀人对她来说原来是这般稀松平常转眼便忘的事么,想起山下被杀的那两名普通樵夫,李娘子几人越发觉得这人性格太过邪气乖张,只怕真的不是良善之辈。

  琴音已是气得发抖,书英冷冷说道:“姑娘那日杀了吾等同袍兄妹,如今转眼便忘,竟没有一丝他念么?”

  初七一副不解神情,问道:“你这问题可真奇怪,我不过是杀一两个人罢了,这能有什么念想。便如你是个屠夫,杀猪的时候也会多想吗?”

  听罢之后,别说琴音书英了,就连李娘子几人也是分外惊恐。这女子竟然把自己杀人比作屠夫杀猪,此等可恶之言直教人心中怒火飞起。一旁的罗牛却是哈哈大笑,他只以为这女子是故意羞辱琴音和书英,那两人被他这么一笑更是怒火中烧,眼看着一场大战即将临场。这时远处竹子上坐着的十一却是埋怨着说道:“本以为今天是个好日子,可没曾想居然来了这么多碍事的!晦气晦气!”

  李娘子几人这才仔细打量这人来,先前虽然惊讶于这人坐在竹子上的这身超绝轻功,但是一直不知是敌是友,此刻看来这人似乎跟那个女子认识。一行人心中计较,难不成这人要跟着那女子一同对抗琴音众人么。

  初七看着他,说道:“你也瞧见了,我现在是麻烦缠身,你就别再缠着我啦。”

  十一固执的说:“那可不行,我好容易才追上你!不如这样吧,咱们分生死之前先分胜负如何?”

  李娘子几人闻言不禁哑然,这人原来是要跟那女子分个生死么,可是为何语气这么客气,倘若不是听到这人说起生死二字,只让人以为他和那女子是知己朋友呢。

  初七问道:“原来还能分胜负么,这倒有意思,你且说说看。”

  “远处的那伙人好像是看热闹的,暂且不管!这伙人看来是要杀你了,咱们就用他们来比!”

  众人看他随意指指点点,当真不将众人放在眼里,如此孤傲的人物还是头一次见到。

  “比什么?”

  “就比谁杀的多!杀得多的赢,先出剑的输!你敢比吗?”

  “有什么不敢的,谁先出剑就算谁输!”

  众人闻言大哗,这两人指点玩笑之间就将众人性命当做赌注,如此戏弄他们的狂傲之人当真是直教人气的发笑。

  初七轻轻放下肩上少女,把手里的剑就那么插到雪里。朝着琴音几人走了几步,竹子上坐着的十一右肩微动,肩上那飞鸟知晓自家主人示意,双翅一震鸣叫一声便冲天而去。李娘子瞧着那鸟绕着众人,在天空盘旋起来,柳清湖瞧着那看起来依旧一副轻松姿态的两人,天空中云朵聚集,掩住了那热烈的太阳。

  琴音书英各自拿出兵器,那九名属下也是各自抽出兵刃。琴音双手各持一把长剑,双臂相交便听剑击之声,不过这声音却十分怪异,听起来不像是金铁交鸣反倒像是乐手弹奏的古琴。柳清湖轻声对剑庄的那四人说道:“琴音使得双剑是武林中极有名的名剑,传闻两百多年前有位铸剑大师突发奇想要铸出一套乐声之剑,那人为此宏愿耗费了一生精力,直到寿终方才铸成五把奇剑。而这五把奇剑相交碰撞之时便如乐器一般可奏五音,故此便以宫商角微羽五音为其命名,只可惜时到如今其中三把早已不知所踪,琴音手里的就是五音之中的宫、微两剑。”

  书英的兵器却是两只一尺来长的判官笔,想来这人既然诨名书英,那么以铁笔为兵刃倒也是相得益彰。

  瞧着他们已经拿出兵器,竹子上坐着的十一淡然说道:“来吧。”

  初七也是一样的淡淡语气,道:“好啊。”

  琴音书英两人凝神戒备着,柳清湖几人也是紧紧盯住,只瞧着这孤傲的两人要如何不使兵器就杀掉琴音一行十一人。

  初七十一两人同时而动,十一借着脚下竹子的反弹之力越过大段距离,与初七一同闯进人群之中。琴音双剑相交,一声声悦耳的琴声中搅向正面奔来的初七。

  李娘子几人眼睁睁瞧着,只看那初七速度丝毫不减,直着冲入琴音剑光之中。剑庄的少女已是惊呼出声,那般猛烈的一双剑舞之中那女子手中空无一物又要如何迎敌呢。担心之余便发现了怪异之处,琴音剑势迅猛真如狂风暴雨一般让人目不暇接,可是初七那身灰衣却似一条扁舟,不论那剑势如何一浪高过一浪,却始终掩不住那点点灰光。

  转瞬间闻听琴音一声怒喝,众人连忙看去,却见初七不知如何已经冲破了琴音剑势,直冲着琴音身后的那名属下而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在这雪原之上甚是刺耳,那名汉子握刀的右手已被初七扭断。惨叫声中琴音双剑倒转削向初七后腰,初七右手以那汉子的断手为支瞬间倒转拔起,左手按在那汉子头顶她那长发倒转之间正巧绕过琴音手中双剑。之后刀光一闪便听叮叮叮的琴声响个不停。

  众人细看原是初七已经夺了那汉子手里的刀,这夺刀之后又杀人的手法之快让人惊叹,此时那女子竟是用一口大刀使出了一路剑法,这在常人看来困难无比的事情此刻那女子却是信手拈来。以那不合手的兵器使出的剑法却是灵巧迅疾,丝毫不见破绽,不过短短数招便已经逼的琴音乱了剑势,听着那拍子杂乱的剑击琴声,柳清湖开口说道:“琴音已经输了,自那女子夺刀之时他就已经输了。”

  罗牛看着却说:“那也未必吧,琴音的双手剑术可是闻名遐迩,这姑娘用一口大刀却使一路剑法,哪里能这般轻易就赢。”

  其他几人也是和他一般看法,柳清湖却是摇摇头,说道:“你们听,这曲子的拍子已经被那女子主导了,只怕琴音此刻已是身不由己、脱身不得了。”

  罗牛几人闻言面面相觑,用神听了半响,哪有什么乐曲。只瞧见那女子身处围攻之中,琴音虽然是一脸怒容却是没见到他的剑法有什么破绽,再加上周围还有四人在间隙之间上前围攻几下,这样的战局之中那女人如何能赢?

  就在他们笃定了是柳老夸大之时却见恍然间闪过两道红芒,那上前围攻的四人之中已有两人被划断了喉咙。罗牛一脸的不可置信,拍了拍脑袋憨憨说道:“俺了个老天,那姑娘是咋个杀的人?”

  在琴音怒吼声中初七却是淡淡开口说道:“我已杀了三人了,你呢?”

  初七这话自然是对场上的那名黑衣青年所说的,那人自冲上战圈之后就被书英缠住,那书英使一对判官笔,却是飘逸清雅。便如他这个人,透着雅致的书香之气,黑衣青年随手一掌荡开书英攻来的一点。开口回答:“你耍赖啊,不是说好空手的吗?你怎么能用兵器呢?”

  众人瞧他一副轻松之极的姿态,仅靠着一身鬼魅般虚幻迅疾的身法便将书英五人耍的团团转,如此生死之际还能笑着职责另一边的女子,这等武功这等乖张的性子,真是和那女子一般来历神秘。

  初七得意的说:“你说不准出剑,我现在用的是刀,所以不算耍赖。”

  “哈哈哈,对对对!不是出剑,不是出剑!”

  那青年大笑间左手猛然拍向书英胸膛,书英赶忙双臂交加欲要用两只判官笔夹住他的手臂,可是那左手伸入双笔之时却是如同长鞭一般甩了一下。虚空中只听一声破空声响,那人竞以一只手臂震开了书英手中的铁笔。

  书英直觉双臂已经麻痹的毫无知觉,而那只手掌却是丝毫不停,直接印向他的胸膛。看着他那依旧孤傲冷漠的双眼,书英恍然间细想,或许死在这等人物手下倒也不错。

  声声骨碎声中,书英瞬间瘫软下来,那般浑雄的掌力之下他胸前胸骨已是打的粉碎。书英一死另外四人便更加不足为惧,转眼间又死两人,另一旁的琴音眼角瞄见书英身死顿时真如身坠地狱一般。

  满满的伤感充斥了胸间,过往经历好似画卷般浮现于心,兄妹四人传荡江湖,何等的逍遥快活,一共杀敌之时又是何等的豪情壮志。如今三人已去,只留了他,孤零零的,想及此处双手一松任由那两柄名剑掉落在地。

  眼看着琴音已然心死,空洞着双眼步履瞒珊的朝着死去的书英走去,李娘子几人瞧见这等场景可真是万念于心有话难言。

  初七转手间已将另外两人杀了,如今场上只剩了琴音一人,可是这般姿态实在没有杀他的欲望。而另一边的十一却是开口道:“你杀了五人,我也杀了五人,还剩一个!”

  “是啊,还剩一个。”

  闻听此言,李娘子高声叫道:“他已经是心如死灰毫无斗志了,你们何必还要取他性命呢?”

  十一笑着看向她,说:“若不杀他,我们这胜负怎么算?难不成算平手么,那可不成,我们这是第一次分个胜负,哪里能用平手来敷衍。”

  罗牛闻言喝道:“你这小子什么话,你眼里只有胜负,难道就没有人命吗?”

  这年轻人如此视人命如同草芥,这等的狠辣人物可当真少见。就在此时忽听到一声闷响,众人看去,原是琴音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书英身边,竟然用书英的判官笔自尽了。

  几人瞧见纷纷长叹一声,不管过去两伙人如何较劲,这琴棋书画四人的兄弟情谊确实让人心中敬佩。

  就在这种氛围之中那黑衣青年却是冷哼一声,道:“真是该死,竟然自尽了,这么一来不是平手也是平手了。”

  “臭小子!看俺不教训你!”

  罗牛闻听他如此可恶的话语就要舞着铜棍上前教训教训这小子,身边的柳清湖赶忙拦下他,对于眼前这青年的武功路数尚且不知。只是这人先前已经展示了那超绝的轻功身法,刚刚对敌之时的那路掌法也是诡秘霸道,如此棘手的人物绝对不是罗牛能够对付的。

  那青年脸上依然是那副孤傲的笑,看了看罗牛又看了看初七,提议道:“不如咱们再加上这几人,继续比一比,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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