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万家灯火,我坐楼台倚栏杆,放眼阑珊处,满世繁华,陶渊明说:“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
馨茹打来电话:“出来吃饭。”
“天已黑,不去。”
“你已成老尼姑,除了公司就是房间。”
“公司是为了生存,房间是生活,有何不对?”
“生活之外还有享受。”
“我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
“你是天底下最无趣的女人。”
“我没有一双水灵灵的眼,也没有一张美丽的容颜,更无火辣的身材。”
“行了,我看你有一付二十五岁的肉体,却有一颗一百八十岁的心。”
我笑:“知我者馨茹者也。”
“老处女不可救。”
“多谢夸奖。”
馨茹气呼呼挂断电话。我回房间,盯着墙上蒙娜丽莎发呆。没一会房门震得山响。
我打开,馨茹一身盛装,秀发盘在头顶,佩戴梅花耳环,艳煞他人。我说:“馨茹女士,你有一张天使的脸,却有一颗魔鬼的心。你何时能尊重我的房门,世间万物,它曾经也是生命”
“我正磨拳霍霍要救人。”
“要救谁?”
“救尼姑出千年古刹。”
“我这房间八千一月,三室一厅,一间主卧,一间次卧,一间书房。自带卫生间,厨房,阳台。家具齐全,南北通透。踩光透亮,地处九楼,有电梯,阳台外围绕繁华。出小区左走两百米是沃尔玛大超市,再走一百米是书城,音乐厅,电影院。右走三百米是音乐喷泉广场,水乡公园。可没有什么千年杂草,残垣断壁。”
“事实证明,当外物过分繁华喧嚣,内里便是一片黄沙。”馨茹说:“不要多说,跟我走。”
“去哪?我已快睡?”
“这忙无论如何你得帮我。”
“若是不帮呢?”
“恩断义绝。”馨如拉着我和说:“求你帮我。”
馨茹拉我到背影酒吧。坐在吧台前,点两杯威士忌。她双眼四处乱瞄,似个小偷。终于双眼发光,指着角落里一名男子说:“就是他。”
我回头见那男子独坐角落,面容俊郎,五官清秀,架一付黑框镜,一瓶高档洋酒,自斜自饮。颇有一番风度。“这次你眼光不错。”
馨茹抓住我的手,望着我的眼睛。“请你帮我,问要他的电话及姓名。”
“这不是你一直的强项?”
“这次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我从没见你紧张过。”
“这次是真的,一见到他我就心跳加速,说不出话,我已经连续三晚在这里看他,无比踌躇。却无胆量上前。清菊,我想我已爱上他。”
“你一直是男人杀手。”
“但这次我碰到克星。”
我骇然:“天啊!你是认真的。”
馨茹认真点头:“一见钟情多可笑,但我已深陷其中。请你一定帮我。”
“我无与男人搭讪的经验。”
“你天生一张利嘴。”
“我出门没换衣服,也没化妆。怕吓跑了你男神。”
“素装最适合你,我的命交在你手里。”馨茹握住我双手:“请你带它向明天。”
我走向那男子。
“先生,可否坐你旁边。”我微弯下腰,尽力摆出礼貌的姿态。
男子边斜酒边说:“对不起,这有人了。”
我才发现,原来桌上还有一杯酒,却未动过。
“你的朋友还没来?”
男子望着手中轻轻晃动的酒杯:“她有事耽搁了,晚些就会过来。”
“她,我想她是个女士”
男子自始至终这才抬头看我一眼,他楞了一下才说:“她也有一头像你这样的秀发,比你的更柔顺更长,她的眼睛是蓝色的。比你还高出半个头。每次来,她都坐这个位置。永远只喝这一种酒。”
“我想她一定很漂亮。”
“世上再找不出比她更漂亮的了。”他举杯,脸上蒙上一阵深沉的神色:“来,我们喝一杯。”
我们干尽,沉默一会,我说:“马上收市了。也许,今晚她不会来了。”
他突然站起来,高声吼道:“她一定会来的。以后也都会来,她从不失约。”
我楞然,他喊完这句话似已耗尽气力,颓废坐下。“对不起。”
我只向他举杯:“来,我们喝一杯。”
他一杯接一杯,滚下泪来。再没理我。
等我回到吧台,馨茹迫不及待询问战果。
我说:“你还是放弃吧!”
“为什么?别告诉我,你去了这么久,什么也没打听出来。”
“因为你不会赢。”
“千年冰川也有融化的一天。”
“趁现在病还不深,及早抽身。”
“不,我已病入高荒,唯有他能救了。”
“想清楚。”我盯着她的眼睛,摆出很严肃的神情:“张幼仪爱死徐自摩,为他远赴国外,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吃尽苦头。最后给徐生下孩子,却还是被抛弃。”
“张真心爱着徐,清菊,我实然觉得,人生总要疯狂一次,总要有一次为爱燃烧。无谓结果,只为曾经。”
我冷笑:“这真不像你说的话。”
馨茹垂下眼皮:“我也以为我永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今天我说了,但,馨如,相信我,我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看了她半分钟,她也看着我。最后我点头:“好。做为朋友,我已提醒你,日后若遍体鳞伤,无论多苦,你都需得承受。”
见到她点头,我招手叫调酒师。“那边那位先生,你可认识。”我指着角落里馨茹的男神问。
“本酒吧!没有一人不认识他。”
“可否告知。”
“对不起。我们不可透露客人信息。”
我把五张红钞压在吧台上。“我们只是在聊天,我并未向你打听什么!你更没有透露客人信息。”
“那是。”调酒师收掉钱,低声说:“他叫陈曦毅。著名陈式集团少公子,英国留学回来。本来是要在两年前接手公司。他未婚妻却突然被检查出癌症,已经晚期,八个月后病逝,他伤痛欲绝,放弃接手公司,夜夜到此买醉。如今他坐的位置,就是他未婚妻在世时坐的。他包下了那整张台。他是少有的痴情人,可惜,他未婚妻也是少有的好人,美丽大方,高贵幽默。从不曾闹脾气。每次小费不少。”调酒师冲我们笑:“怎么样两位女士,被迷住了吗?他可是块蜜糖,所有蜜蜂都想往上贴。一年来,光我见过像你们这样的就不下五十个。”
“像他这样,没有女人喜欢才奇怪!”
馨茹说完拉我往外走。
我说:“决定放弃吗?”
“不,我更坚定信心。我要照顾他。”
“瞧你说的蠢话。”
“我是认真的,你没觉得他需要爱吗?”
我回头,才发现她眼里有泪。她说:“他好可怜。”
“不,可怜的会是你。”
晚上做梦,一个男子向我走来,远处看不清,近了才看到,原来是陈有光。他双眼通红,似要冒出光来,一付咬牙要吃人的样子。把我吓醒,冒了一身冷汗。陈有光电话适时响起。
“余~清~菊”他一声大喝,震我耳膜生疼。
“陈先生,老师可曾教导,早上不可扰人清梦。”
“那么余女士,老师可曾说过十二点已不算早上。还有,余女士,老师可曾教过,做人要守约。”
“当然,我从不失约。”
“从不失约?某人昨天约了陈先生今早八点到乡下踩光。陈先生到了,某人却迟迟没到,某人是忘记了还是故意放鸽子。难道某人不需要解释一下吗?”
“啊!昨晚睡太晚,又喝了酒,现在头痛,我要挂电话了。”
陈有光大喝:“余清菊,还不出来。”
“啊!我头晕眼花,双腿发软,浑身无力,我想我要多休息,不能去吹风劳累。”
“我在门口。”房门适时响起。
完蛋了,债主上门,逃无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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