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铁剑风声 > 第二章 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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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环境上看,铁剑门便比仙剑门差了几个层次。建筑物朴实无华不说,环境也颇似山谷外的荒原,大门斑驳破旧,修士更是一个未见。那弟子一声告辞,留下子离一个人在此转悠,但那弟子临走时看子离的眼光有些怪异,子离只当别人是在笑话他误入仙剑派此等高门大派,倒也不大在意。

  铁剑门建筑虽然破旧,但规模着实不小。子离向来随遇而安,倒也不至于在此碍手碍脚,因此大步向建筑群中走去。

  行至演武殿前,见一男修士与一女修士在石桌旁行酒作乐。子离大感好奇,便驻足观察他们。他俩即见有人在旁,也不曾收敛姿态。子离细听,才发现他俩在吟诗作对。子离不由细看他们,那男子剑眉星目、神清目明,女子娥眉琼鼻、姿态雍容,都不似人间浪荡子。但这实在有违子离对仙道的认识,他向来相信仙道(虽然如今仙道没落)应是一板一眼、与天争命,岂可如此放浪形骸。

  那女子似对今日的对子不太满意,故而闭目不言,那男子也不强求,径自走到子离面前,道:“刚刚仙剑门那边差人通知过我,说你适合在铁剑门修行,掌门以及师叔辈们都外出了,如今山中只剩下我和你二师姐。你先暂住后边的石屋,有事可以直接到这儿找我。另外,我姓陆。”

  子离忙道:“陆师兄,如今我尚未修行,请问我该怎么开始?”

  陆师兄脸现为难之色,却听那女子回答道:“陆师兄为难,想必他和我的看法相同,你并不适合修行!”

  “但是渡者大人……”

  “这就是你来到铁剑门的原因,铁剑门修心不修身。我们只求念头通达,灵魂明悟,修行的根基在这儿就是个笑话!”

  子离实在很难想象修心是个什么概念。修心不修身,那就没有强健的体魄、充沛的法力,在修真界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若是没有自保之力,只能任人欺凌,那么仙凡有何差异?或者说,只是为了长生?但任人鱼肉的长生恐怕还不如凡间短短几十年的忍受。

  那女子看他脸色数变,便知他心中对于修心极不理解,于是指着演武场边的破剑示意子离注意看。

  那破剑在子离一眨眼的功夫即变成一把流光四溢的崭新长剑,子离只当这是仙家法术,倒也并不惊讶。却听那男子赞道:“师妹近来进境很快呀,你这以心炼剑的功夫胜我十倍了。”

  然后又向子离解释道:“我们铁剑门人用最破的剑,放弃修身,因此专精随心御心。你二师姐刚才并非用仙法改换剑的外观,而是用魂力直接创造剑灵。但我们铁剑门为了追求更强大的力量,因此从数千年前创派伊始便将我们的魂力固定于剑道之上,以求专精。门人外出无不带千万把拙剑防身。魂力来源众多,但非强智情真者不可学习。”

  然后他引子离到四处熟悉铁剑门环境,直至此时,子离才明白进门看到的这些荒凉景象只是门中一景。铁剑门中有高原风光,有森林雨声,有天之尽头,亦有风中思绪。

  子离于夕阳下独坐门前,追忆前尘往事,只觉南柯一梦。往日的执着、无奈、悲哀,旧时的野望、心愿,尽归心灵深处。

  大师兄的声音在远处响起:“小师弟,你羁绊太多,但每一次超脱羁绊都是一次修炼。试着放下凡世间的一切,也许很快你就能超越我和你二师姐。我和她虽出身此界,智慧远高于凡人,但我们的血统决定了我们性情淡泊。我们没有修行的桎梏,但没有桎梏本身就是最大的桎梏,因为我们不能像你一样依靠超脱来快速修炼。”

  子离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和心灵,没有任何变化,变化的好像只是他的心态:他不再觉得自己渺小而无知。也许心态的变化就是魂力,这种虽不可捉摸却令人精神强健的特殊力量。

  但是放下一切?子离至少至今难忘一家三口在一起时的温暖感觉,尤其令他怀念的是冬日早晨的阳光下,母亲站在村口等待回家过年的父亲。那时子离还年幼,并不理解这种情愫,但现在想来多么令人难忘!

  在来昆仑之前的日子里,每当子离念及此事,便感叹何日能有一个女子也像母亲过去等候父亲那样等着他。此刻,他想起了凡人村落里的柯儿姑娘。

  且说每日里子离并未刻意去收集魂力,也未修行任何功法,但他明显感觉自己已经有所变化,这当真令人难以理解。修行本是按照一些描述仙道规律的功法典籍来勘破自然之秘,进而掌握一定的变化之道。铁剑门修行虽与其他门派相异,也无非是因为其他门派的功法太过功利,而铁剑门还知道个享受当下,当然这个享受当下也只是一种修行途径。

  说到底就是,除了力量更强大,思维更敏捷,修行者也未逃脱人的命运,他们像人一样为了一个千百年后的目标而牺牲了当下的快乐和幸福。有些资质高、够勤恳、得天运的修士固然可能在千百年后修成仙道,但绝大多数修士的一生是痛苦的,他们勤恳修炼,抛却一切情缘因果,到头来寿命将尽,却不知该在自己的墓志铭上写些什么。

  子离虽历经丧亲之痛,然而他毕竟没有被教导成疯狂竞赛的机器。他喜欢成就,但也向往爱情,加之别人早就断言他资质不好,他对自己的前途也并不看好,因此倒是没有走上修行的正道。陆师兄也是见他尘缘未尽,因此虽留他在此修行,却未将任何修行理论和功法典籍传授于他。

  铁剑门虽强调“强智情真”,但以强智为主,并且无论是洞察万物本质的智慧还是体验世间百态的情感无不只是修行的手段,子离却以强智情真为根本,自然修炼。现在想来,既然可以依靠洞察本质和体验情感来修炼,自己又何必辛苦上这昆仑,人间的许多哲学流派无不是强智的典型代表,并不稍逊修士的认知。

  当他把重回人间的想法告诉陆师兄后,陆师兄摇了摇头,道:“从人间到这儿叫做求仙,但从此地回去却是不被允许的。我们不能让人间意识到我们的存在,我们对他们没有敌意,但人心是脆弱的,我们只想让他们自然地活着,仅作为供我们观察的实验体,而不是对于修行界的意志整日惶惶不安,这是修行界的共识。”

  子离只得作罢,但他越发相信这不是自己所求的仙道,也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他每日日出就起床体悟,日落即归宿,但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本以为山中修行无日月,眨眼间千百年即随风而逝,但现在这种按部就班的生活实在打破了他的幻想,修行也不再是充满玄幻色彩。

  这样又过了几日,当子离渐感不耐时。陆师兄带来消息,掌门以及众师叔们已经回山。当然子离自己并不认为自己已经算是铁剑门人,毕竟传承半点没得到,而且自己渐感他们的理念和自己终究不同。

  陆师兄还带来一个消息,就是华夏已知的所有修行门派将会集体搬迁到另外一片修真世界。这片世界在十年前就已被发现,其中凡人不多,倒是修士难以计数,据刚回山的门派长辈所言,那片世界中的高等修士绝对论质量绝对超越地球上的这些残余修仙门派。据估计,这应该是一个被各地的前辈修士偶然发现的所在,其中也不乏来自地球的修士。

  本来,贸然进入这样一片世界还是令很多门派犹豫不决,很多人都担心以地球的修真实力进入其中恐怕会被奴役,但是铁剑门的高层在此次认真考察之后得出一个结论:这片强大且资源富饶的世界战乱不休,大规模的战争连年不断,而且铁剑门高层就在传送门东南方不远的地方发现了连绵的群山,可作藏身之用。而且集合全华夏的修行势力在群山中建立一个修真联盟实力,进可攻退可守,未必不可在新世界立足。当然,铁剑门作为此次考察的功臣,应该占据领导地位的一席。这个倒是没人反对,本来铁剑门就是华夏超绝的势力,加之铁剑门素来名声极好,又立下功劳。当然也有少部分人怀疑铁剑门情报的准确性,但很快就被其他的支持声音所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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