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流浪的岁月 > 第四十九章 短暂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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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便于外出采访,报社给我们制作一个写着“记者证”的标志牌,挂于胸前。尽管这样,仍然会被拒绝采访。有时预定的采访,当事人也会不告而躲避,弄得我们准备的采访预案报废。这使我们经常在一起感叹做招聘记者的不易。

  报社领导积极运作,尤其是陆主任,通过不断与新闻主管部门的接洽,终于谈定我们全部可以去参加考试。只要考试过关,将先后给予我们采访资格证和记者证。

  我的大脑不再疼痛,睡眠很香甜,精力特别充沛。每天都是一种冲锋在前的样子。至于考试,听到考试的那一瞬间,杨涛老师、小吴、洪兵都在笑,我也在笑。考试不怕,怕的是不让我们考试。一旦考试通过,我们就是有正规记者证的记者了,怕什么?

  豪情就是这样产生的。产生豪情的那一瞬,我想起了痛得没有白天黑夜的日子,也才知道健康有多珍贵。只要有了健康,有充沛的精力,那就什么都不怕。人,真的是很怕被病魔纠缠,被病魔击倒则更加可怕。

  我希望我不要有那一天。

  我白天采访,写稿件,晚上熬夜看书。除了考试的知识,我还阅读有关采访的、优秀新闻作品等方面的书籍。每天都在充实中入睡,每天都看见自己的名字在报纸上闪现,每天都认识着陌生的朋友,了解着熟悉的朋友。每天都跟杨涛老师聊天,她从来不嘲笑我写作上的差距,从来都是用鼓励的语言跟我说话,那份真诚,好像我们已经认识了解了一百年。

  好日子总是那么短暂。国庆过去的一天旁晚,我下班,远远地就看见,屋内冒出腾腾烟雾,人声鼎沸。

  房间里,吴克和一群人在抽烟。厨房里热气飙升。一些男女,准确地说,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们,正在忙碌着,他们清洗蔬菜、宰杀乌鸡,砍着猪骨头。他们高声地说着粗话,唾沫乱溅;大口地吐痰,大口地喷烟;大把地抓瓜子,瓜子皮吐得满地满眼都是。

  见我回来,吴克过来接了我的包,放好自行车。我脑子里第一条件反射地是这个月预期的还债任务要延期。

  头骤然有些紧张。心骤然有些着急。

  我想坐下来,却找不到地方,疲乏的双脚引发得喉咙干渴难忍。我只好选择了床。我上去,坐进了靠墙壁的一头。

  我沉默着。看见有人看我,我就微笑着。他们的语言,每一句都有脏话。我奇怪吴克竟然也在跟着说。我听了几句,他们在骂所谓的张老板李老板,都是包工头,不地道地克扣他们的工资。没有收完工资,工程就停工了,藏地的冬季到了。

  这是什么表演?我皱了眉,忽然有些明白,这是吴克请来的民工群众。他们将通过这样的咒骂,让我明白,吴克和他们,没有结完工资。

  我不接茬。饭菜端上来,有人递给我一碗,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春节的时候来帮我们煮饭请客的那位厨子师傅。吴克工地一开工,他就跟着走了。他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我接过来端了就吃。一来确实很饿,二来担心债务。我脑子里仔细思索着,忽然看见了我的包。它已经经过吴克的手,被提到了床头。

  不用说,我知道,那里面可怜的钱变得更加可怜了。

  一碗饭吃完,碗被人拿走。我提过我的包,打开书,看书。耳边依然噪杂,我知道,多听无益,不如不听。

  有个年轻的女性,忽然走近了我。我抬头看看她,笑笑。她腰围增粗,嘴角有一颗黑痣,明显怀孕了。我依然看书。她轻叹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走了出去,隐隐约约地,我看见吴克跟了出去。

  你叹气什么啊,生活如此美好,我不叹气。我对着她的背影,如是心里对自己说。

  人生选择了错误,是要付出代价的。

  在床上坐得久了,脚有些暖和,背和腰却酸涩。我站起来,走出去。菜地里,依然有人在忙碌,那是菜农,在趁晚上的露水起来前,赶着摘菜,好去赶明天一早的农贸市场,卖个好价钱。

  在室外站不了多久,寒意弥漫开来。我返回房间,就着昏暗的房间看书。吴克返回来,带进来一个年过五旬的男人。他介绍说,这是一起承包工程的张哥,在我们家要住一段时间。

  我知道,吴克是怕我询问他那四万块钱。他知道我要面子,如果家里住进了一个陌生人,我是不会开口问他的。

  吴克动手,飞快地将最好的一间房子,就是我正在睡的那间房间上的用品全部搬离到厨房里,将张哥的物品搬了进去。张哥正式入住到了里面。

  他没有说一声谢谢,他甚至没有对我说一句话,他的表情感觉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厨房里,有一些修房时剩下的木条。吴克到菜地里去捡了些石头垫了垫,上面铺上木条,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拖进房间的一个棕垫铺在最上面,放上床单,一张床就形成了。

  我很快地将我的包带了出来,那包里,装了我考试要用的书、采访本、笔、药和眼镜盒。

  菜地的电费奇贵。据说是层层转包到菜地,才这么贵的。所以,厨房的光线只是起到能照明的作用。厨房的光线很昏暗,我根本看不清字。我只好闭眼,躺在新的床上。张哥在里面很快打开电视,调大了声音,看了起来。听见吴克在跟他说电视剧情。我睁开眼睛,发现根本看不到电视,只好再次闭眼。

  我告诉自己快点入睡,明天早晨早起到报社去看书。隐隐约约地,听见吴克小声地请求张哥什么。我心里一凌,知道,这是吴克请回来的债主。张哥才那样的理所当然啊。他所谓的跟张哥承包工程,都是没有影的事情。

  我忍不住在暗夜里流了眼泪。但是内心又使劲强迫自己入睡。不一会,我就睡着了。

  我和很多同事去参加了记者资格证考试。不久,我们大部分都得到了资格证。这使得我们外出采访更加正式。我充满了信心地每天工作着,心里把吴克放在了一边,还是每天晚上回到菜地。无论他怎么样,我都必须用工作的成绩来支持我坚强地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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