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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四月,气温回升了些,这个时候工程都要准备上马了,该运设备的、该购买食品的,该准备人工的,都在行动着。吴克又一次外出了,这次他说要到之南,那里有段工程。
符小宽每天都有电话来,询问工程承包情况。他一打电话来,我就给吴克电话。可是,吴克却说联系不上杨大哥。我也每天拨打杨大哥的电话,有一次拨通了,杨大哥却说他还在内地休假,让我不必担心。
我怎么不能担心啊。时不时的,在采访的间隙,在赶稿的时候,在骑车的时候,符小宽和恩杰的电话都会要命的响起来。每天接着电话,说的是工作以外的,是涉及到那巨大的10万元的事情,所要办的事情也是我能力所不能及的,我渐渐地变得焦躁起来。询问吴克多了,他干脆电话也不接了,后来再打,甚至停机了。
我一筹莫展。每到关键时候,吴克就是这样,会莫名其妙地变得无影无踪。他的没有责任心我算是再次触及灵魂地领教着。
我心里很不安,有时候半夜醒来,也焦虑不已。非常希望杨大哥快点回来,他一回来,事情就该有转机。我这时,也非常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打听到杨大哥所在的确切单位。政府大院内,那里面包含了多少单位部门,我是不知道的。我好几次采访经过政府大门时,都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去打听打听。好几次我都停留下来,门口站岗的大兵立刻前来询问我。我提及了杨大哥的名字,好几个不同的大兵都摇头。解释说,他们只是奉命站岗,工作人员是不熟悉的。
尽管这样,稍感安慰的是,杨大哥的电话仍然打得通。他回答我的话无论怎样说得让我放心放心,不必担心。不知为什么,我其实都非常清楚,要承包的所谓工程没有下来,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得到内心的安宁的。
心里隐隐地却有另外的想法,我是不是被吴克和杨大哥骗了,被他们带着在做一间非常不地道的事情啊。而我,被他们推到了最前面,我将面对符小宽恩杰夫妇和巨款啊!
10万元啊。这么送出去却没有得到应用的回报,没有看见工程,也没有涉及到有关工程的有关活动,例如购买设备啊,准备工人啊,我想,是人都会生气的。这时候,我对吴克,除了在心里抱怨,更多的憎恨我自己,为什么要那么相信他,相信他的漫天大话啊!
时间在焦虑和忧心中,走过了四月,划过了五月,很快到了六月。符小宽和恩杰已经不打电话来了,他们也许已经不想说这件事了。吴克的电话还是停机状态。他这人,心够硬啊,竟然可以不打电话给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有时,下班了,我就依次到他那些朋友和老乡那里去转悠,他们说起吴克,都说没有电话来。
幸好,6月上旬的一天,杨大哥打电话给我,说他已经回来了,让我不必担心。我却知道,按照藏地气温的自然规律,工程到了10、11月,冬季气温特低,水泥不能使用。如果在6、7月工程还没有开工,那基本上所谓的工程是要泡汤了。因此,我在电话里重复了又一次重复地对杨大哥说,人家给了10万元,人家说,再不见到工程,要状告我的,如果这样,我只有去死了。那样说的时候,我听见我的声音和心脏同时发出撕裂的怪叫。杨大哥听我这样说,无声无息,我知道他是挂了电话。他在责怪我不相信他。
时间不绕人,我怎么能全心全意地相信他办事的能力呢?我甚至都怀疑他的能力不够。
转眼又过了一月。七月的一天清早,我刚到报社,就被总编叫住了,我的心立刻提了起来。果然,在他办公室,还有一对男女,是我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女的自我介绍说是某某的姐姐。我恍然大悟,她说的某某就是符小宽的同学。
看来,符小宽和恩杰已经觉得工程不可能了,他们俩也懒得出面了,就找了一个很厉害的姐姐来对付我。
我承认拿了她弟弟的10万元。但是,这10万元我送出去了。我说的时候,还强调只用了我这个字。我骨子里还在回避着,不要让吴克也牵连进来。
某某的姐姐要求我写下我的身份证住址及号码。提出要求是把钱还给他们,事情就过去了。否则,他们会根据我身份证上的信息告发我,即使我跑回老家,他们一样有办法找到我。我知道,这一天,只要工程没有,是迟早要来到的,我马上答应尽快做到还钱。
“到底多久?你到底多久能还出来?”某某的姐姐走前一步,几乎要抓住我的肩膀,追问我。她的眼睛里寒光粼粼地,毫不示弱地盯住我。
“三天!”我有些口吃。但是,说出三天这么短暂的时间保证,我自己也没有想到。
“哈哈,三天,早知道这么短,我干嘛要来找你们总编啊!”她放声大笑。
她笑得我内心张皇失措,大脑一片麻木。
他们告辞向外面走去。一般有客人来,我们都要送到门口,这是基本的礼节。我强自克制自己内心的焦灼,站起来,送他们下楼。
“失去自由的滋味很好喔。”快下楼梯时,那个男的对我露齿一笑,这样说。
我无语。看着他们下楼,正要回来。某某的姐姐叫住了我。她说:“你们的总编说你只是这里的临时员工,随时可以走人的。所以,我们要了你的身份证住址和号码。无论你到哪里,我们都能找到你,我老公是公安局的。”
我大脑一片空白。向她点头,再次保证还钱。看着他们走远,我一下坐在了楼梯上。
能不能还出这笔钱,我心里没有底。何况,很久都联系不上吴克了。
陆主任走过来,让我到他办公室去。我恍恍惚惚地跟着他走,心里空空洞洞的。也忘记了他平时要求我们是如何严厉甚至苛刻。
陆主任简单问了我关于这件事几句话。我都茫然地点头。点头的动作是机械的,心是木木的,头是晃晃的。见我傻瓜似的,陆主任不再问我了。他不再看我,转身叫住了正要往外走的洪兵。洪兵是与小吴、杨涛老师第一批进报社的老员工,平时我们在采访中有所接触,感觉他是一个温情的大个子男生。我第一次问杨涛老师,谁是洪兵时,她说:“你到里面去看,那个个子最高、长得最魁梧的就是洪兵。”
洪兵走过来。陆主任低沉地对洪兵说:“你帮帮她,把钱要回来!”他的声音里有不可置疑的命令性质。我心里忽然有一股细细的清流流过。陆主任对待我们的新闻稿件是多么地不留情面啊,但是,对待我的“诈骗”,他却没有责怪我一句,反而是不庸置疑地一边倒地选择了帮助我。
洪兵听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决定不去采访了。他把我送回菜地的家,我开了门,那门不高,我要弯腰才能进去。洪兵见此,不打算进屋了,叫我好好休息,明天再说这件事。我点点头,目送他走远。
呆在暗黑的房间里,我思索了一会。感觉必须主动行动,否则,到时真的会失去自由了。天色将晚,眼儿放学回来,我把他托付给他的幺姨照顾,只是说要去加班,就推车离开了家。
路上,我把自行车踩得非常急迫。因为用力过多,感觉呼吸特别困难。不得不张开大嘴呼吸着。脚底却丝毫不敢松懈下来,用力地踩着车子。时间在我眼里,变得分秒必争。
只有三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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