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首先回到了吴克的老家,见到了孩子眼儿的爷爷。在此以前,眼儿的婆婆已经因为食道癌过世。老家只有他的爷爷。近70岁的爷爷不甘寂寞,找了一个比自己小一辈的寡妇结了婚。寡妇并不是一个人来家住,而是带来了儿子、儿媳和孙女一起住。
我们回家,并没有想象中的惊喜。反而招致了寡妇及其儿子儿媳的白眼。于是,两天后,我们踏上了西行进藏的路途。
坐汽车先到了新元。在新元,我们应该买火车票到林木,再坐汽车进藏。
到了新元,我给了吴克车费钱,让他去买火车票和一家大小三人在路上要用的物品和食物,以省去在火车上的昂贵开支。
吴克拿着我给他的四百元,渐渐地远离了我的视线。我带着孩子跟在他后面,忽然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我拉着孩子的手,背着沉重的行李,漫无目的地寻找了整整两个小时,始终也没有找到他。眼看火车开车时间快到了,匆忙赶到火车站,我想他或许在这里等我们。
还是没有看见他。我忽然有了预感,预感吴克不会跟着我们了。他手上有了一笔钱,那是今天看来不多的400元,但是却是当时我一个月的工资。我拉着孩子去简单买了几盒方便面、饮料,然后去站队买票。直到买到火车票,也没有看见吴克。我们排队进站时,眼儿忽然“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我知道,他是感觉被吴克抛弃了。
周围很噪杂。他的哭声被淹没在人群里。我擦干他的眼泪,轻声说:“有妈妈呢,我们还是得去坐火车。下了火车,就好了!”他点头,眼泪还挂着。在拥挤的人群中,我拉紧了他的小手,那双手是那么的小,那么地无力,但是有温暖丝丝缕缕地传递给了我。我们就那么无声地随着队列挪动着,直到看到长长的火车呼啸着进站。
直到火车开动,眼儿还在往回看。直到在火车上找到座位坐下来,眼儿都不说话。我也在看,没有吴克的影子。
在路上,眼儿不再问吴克的事情。也许在他看来,父亲经常不在眼前,已经习惯了。我们在火车上都不说话,眼儿闷着,眼睛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景色,不久就睡着了。一会儿惊醒过来,惊慌地四处张望。看见我在,赶忙叫了一声“妈妈”。我答应他,然后搂紧了他。他饿了,我打开一盒方便面给他吃,我在火车上接了开水喝。这样平安无事地到达了林木。
下了火车。据说要进藏,乘坐的火车只能到此为止。那时离青藏铁路的通车还有七年的征程。我们下火车走了一段路,又坐了一段中巴车,再下车,就是林木的汽车站了。只有在这里,有通向藏地的汽车。那时的飞机票,在我看来,自然是天价,无论如何是不能坐飞机的。首先,拖着一个孩子,其次,对未知的生存毫无把握。
虽然林木离藏地高海拔的城市之门只有两天一夜的汽车旅程,近距离地接触着干燥寒冷,但是七月的太阳依然火热。我牵着眼儿的手在大街上头顶太阳地走了一会儿,为了打听路停下来,一会儿又往前走,我的喉咙干渴得冒烟。眼儿却没有哭闹。他安静地跟着我走,我让他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到了林木汽车站,我看见周围有人在买葡萄糖针剂。我疑惑地看着,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从他们讨价还价的交谈中,好像说是为了抗击高原反应,平安走过最可怕的唐山必须要口服葡萄糖。才最终下决心买了两盒。不过,所有的人都拒绝了就地推销氧气袋的人,我自然也拒绝。然后,有人进站去问到之门的汽车票。返回来说,在站上买票太贵了,我们到边上去吧。人群中大部分人都跟着他往外走,我拉着孩子的手也跟着。为了省下每一个铜板,我得跟着。
到了离开车站好远地方的一处院坝,大家停了下来。我也留下来。院坝很宽敞,但是根本就没有一辆汽车。院坝外经过的汽车扬起的白色灰尘顺风吹过来,不少人都在咳嗽。
人们相互都不认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麻木的。他们脚下都推挤着沾满了灰尘和泥土的廉价的大包小包。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都不熟悉。彼此都心照不宣地对即将开始的征程缄口不言。路旁的小餐馆飘出香味。眼儿拉拉我,我知道他想吃点米饭。这一路上,他肯定吃方便面都腻了,我一直喝白开水也弄得身体很不好受。孩子的胃不能拖坏了,我心一酸,赶紧拉紧他的小手,往小餐馆走。孩子知道我节省,但我为他要的米饭和土豆丝来了之后,他看看我,很快吃了一点,然后懂事地推到我的面前,让我吃下去。我又强迫他吃了一点,然后我吃了他吃剩下的。返回到原来的院坝,发现已经有一辆大巴车在吆喝着收人了。周围的人走是肯定要走的,但是都不说话,因为这辆“散兵游勇”车要的价格竟然跟汽车站的价格一样。这对于忍受了拖包带口也要省下几个钱的人们来说,是不能接受的。看见我带着孩子,对方强调说,孩子一样地要买全票。我的孩子虽然只有七岁,但是个头并没有达到1.3米买全票的高度。买半票我可以接受,但是全票,我怎么能接受?我很为难。四处看看,竟然还有两家人带着两个孩子。眼看天色渐晚,我们是不可能在这里住一夜的。但是,汽车如果是空车,它也是不会走的。怎么办?
我苦苦思索,我发现,大家都不能接受这辆车的价格。我忽然就有了一个想法,为什么不把大家发动起来,为了共同的目的,省下钱,同时都能坐上车,让车子马上就出发呢?只要车上人满了,他是无论如何都该走的。
车主叫卖了一时,见没有人理会,干脆把车门一关,溜进旁边的藏餐馆去了。
(https://www.mangg.com/id41605/2300135.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