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红楼之星火燎原 > 第四十章 薛宝钗探病送灵药 林黛玉一骂贾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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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续说贾宝玉因为在外流荡优伶,表赠私物,在家荒疏学业,淫辱母婢等多件事情上作死,以致东窗事发,被他老爹暴打了一顿的事情。

  这边正闹得没开交处,忽听丫鬟来说:

  “老太太来了。”

  一句话未了,只听窗外颤巍巍的声气说道:

  “先打死我,再打死他,岂不干净了!”

  贾政见他母亲来了,他本是个纯孝的人,虽心知必是会惊动老太太的,但听到母亲的话,心里也是又急又痛,连忙迎接出来。

  这老太太本就是宝玉放肆任性的总靠山,听说宝玉挨打又怎会不来。

  遥想这老太太一生,历经风浪,在数十年媳妇熬成婆的过程里,在大家族的勾心斗角中,她积累了多姿多彩的人生经历,见识过更宏大壮阔的世面,具备了更丰富有效的理家之才和治家之威。正因为她经历了太多,这些阅历让她洞悉人生,所以她有一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通达,安享天年。但是涉及到她的“小心肝”、“命儿根儿一样”宠爱的宝玉的时候,她一旦发起威来,在关键时刻,就要变得明锐果决、凛然不可犯了。

  老太太不发威,你真当她是“病猫”么,没见到家里的王夫人盘着,邢夫人趴着,王熙凤变着法子也要哄着么?

  只见贾母扶着丫头,喘吁吁的走来。贾政上前躬身陪笑道:

  “大暑热天,母亲有何生气亲自走来?有话只该叫了儿子进去吩咐。”

  贾母听说,毕竟是年纪大了,听了消息就赶过来,气都喘不上来,便止住步喘息一回,厉声说道:

  “你原来是和我说话!我倒有话吩咐,只是可怜我一生没养个好儿子,却教我和谁说去!”

  贾政一听这话不象话,忙跪下含泪说道:

  “为儿的教训儿子,也为的是光宗耀祖。母亲这话,我做儿的如何禁得起?”

  贾母听说,便啐了一口,说道:

  “我说一句话,你就禁不起,你那样下死手的板子,难道宝玉就禁得起了?你说教训儿子是光宗耀祖,当初你父亲怎么教训你来!”

  说着,不觉就滚下泪来。贾政又连忙认罪陪笑道:

  “母亲也不必伤感,皆是作儿的一时性起,从此以后再不打他了。”

  贾母便冷笑道:

  “你也不必和我使性子赌气的。你的儿子,我也不该管你打不打。我猜着你也厌烦我们娘儿们。不如我们赶早儿离了你,大家干净!”

  说着便令人去看轿马,”我和你太太宝玉立刻回南京去!”家下人只得干答应着。

  贾母又叫王夫人道:

  “你也不必哭了。如今宝玉年纪小,你疼他,他将来长大成人,为官作宰的,也未必想着你是他母亲了。你如今倒不要疼他,只怕将来还少生一口气呢。”

  贾政听说,忙叩头哭道:

  “母亲如此说,贾政无立足之地。”

  贾母冷笑道:

  “你分明使我无立足之地,你反说起你来!只是我们回去了,你心里干净,看有谁来许你打。”

  一面说,一面只令快打点行李车轿回去。贾政苦苦叩求认罪。

  贾母一面一通连消带打的气也出得差不多了,一面又记挂着宝玉,便放过那在苦苦哀求的儿子,忙进来看时,只见今日宝玉这顿打不比往日,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也抱着哭个不了。

  王夫人与凤姐等解劝了一会,方渐渐的止住。

  早有丫鬟媳妇等上来,要搀宝玉,机巧的凤姐便骂道:

  “糊涂东西,也不睁开眼瞧瞧!打的这么个样儿,还要搀着走!还不快进去把那藤屉子春凳抬出来呢。”

  众人听说连忙进去,果然抬出春凳来,将宝玉抬放凳上,随着贾母王夫人等进去,送至贾母房中。

  彼时贾政见贾母气未全消,不敢自便,也跟了进去。看看宝玉,果然打重了。再看看王夫人,王夫人犹在那哭诉:

  “儿啊,这会子你倘或有个好歹,丢下我,叫我靠那一个!”数落一场,又哭”不争气的儿”。

  贾政听了,也就心灰意懒了,儿子要纨绔就由他纨绔去罢,总不要闹得家宅不灵,通家不安的好,自己也后悔不该下毒手打到如此地步。先劝贾母,贾母含泪说道:

  “你不出去,还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于心不足,还要眼看着他死了才去不成!”

  贾政听说,方退了出来。自此也就对管教贾宝玉的事情灰了心,有老太太罩着,由他去吧,只要不惹大祸,难道还能把这偌大的家业给败干净了去,回头又找那些清客们清谈去了。

  这贾宝玉用一顿毒打,换了贾政对他管教的基本放任自流,若是这痴货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会不会揉着变了五花肉的屁股一边姐姐妹妹地叫,一边庆幸“打得好,早点打就好了”就不得而知了。

  此时薛姨妈同宝钗,香菱,袭人,史湘云也都在这里。袭人见宝玉挨了打,心疼加肉疼,满心的委屈,只不好在人前十分地使出来,见众人围着,灌水的灌水,打扇的打扇,哪有自己插手的地儿,便索性破格越性地走出来,来到二门前,令小厮们找了焙茗过来细问:

  “方才好端端的,为什么打起来?你也不早来透个信儿!”

  焙茗知道自己当时没在宝玉边上犯了错,也急得该死,正急着四处打听渊源以求弥补,忙道:

  “偏生我没在跟前,打到半中间我才听见了。忙打听原故,却是为琪官和金钏姐姐的事。”

  袭人道:“老爷怎么得知道的?”

  焙茗也是半蒙半实地道:

  “那琪官的事,多半是薛大爷素日吃醋,没法儿出气,不知在外头唆挑了谁来,在老爷跟前下的火。那金钏儿的事是三爷说的,我也是听见老爷的人说的。”

  袭人听了这两件事都对景,心中也就信了近十分。然后回来,只见众人都替宝玉疗治。

  调停完备,贾母令“好生抬到他房内去”。众人答应,七手八脚,忙把宝玉送入怡红院内自己床上卧好。又乱了半日,众人渐渐散去,袭人方进前经心服侍,走来宝玉身边坐下,含泪问他:

  “怎么就打到这步田地?”

  宝玉忍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今日这顿打,他是一愧、再愧、三愧,和他对琪官儿、金钏儿所造成的伤害相比,又算得了什么,这下肉体上的伤痛却是冲抵了心底的内疚,他甚至生出了些许“我挨了这顿毒打,也算对得起你们了”的想法。

  宝玉叹气说道:

  “不过为那些事,问这么多做甚么!只是下半截疼的很,你瞧瞧,打坏了哪里没有?”

  袭人听说,便轻轻的伸手进去,将中衣脱下,略动一动,宝玉便咬着牙叫嗳哟,袭人连忙停住手:如此三四次,才褪下来了。

  袭人看时,只见腿上半段青紫,都有四指阔的僵痕高起来。袭人咬着牙说道:

  “我的娘,怎么下这般的狠手!你但凡听我一句话,也不到这个分儿。幸而没动筋骨,倘或打出个残疾来,可叫人怎么样呢?”

  正说着,只听丫鬟们说:“宝姑娘来了。”

  袭人听见,知道穿不及中衣,便拿了一床袷纱被替宝玉盖了。

  只见宝钗手里托着一丸药走进来,向袭人说道:

  “晚上把这药用酒研开,替他敷上,把那淤血的热毒散开,可以就好了。”

  说毕,递与袭人,又问道:

  “这会子可好些?"

  宝玉一面道谢说:“好了。”

  又让坐。宝钗见他睁开眼说话,不象先时,想来是受了些皮肉之苦,不曾伤了筋骨,料来必是留了手的,不见连医生也不曾喊了么,心中就宽慰了好些,便点头叹道:

  “早听人一句话,也不至今日。别说老太太,太太心疼,就是我们看着,心里也疼。”

  宝钗刚说了半句又忙咽住,自悔说的话急了,不觉的就红了脸,低下头来。

  宝玉听得这话如此亲切稠密,大有深意,忽见她又咽住不往下说,红了脸,低下头只管弄衣带,那一种娇羞怯怯,非可形容得出者,不觉心中大畅,将疼痛早丢在九霄云外,心中自思:

  “我不过挨了几下打,她们一个个就有这些怜惜悲感之态露出,令人可玩可观,可怜可敬。假若我一时竟遭殃横死,她们还不知是何等悲感呢!”

  “既是她们这样,我便一时死了,得她们如此,一生事业纵然尽付东流,亦无足叹惜,冥冥之中若不怡然自得,亦可谓糊涂鬼祟矣。”

  好吧,痴人的思路和正常人不是一线的,看不懂也木有关系,只要下次看到他摔倒就再踏上一脚就好了。

  宝玉还正在那傻想着,只听宝钗问袭人道:

  “怎么好好的动了气,就打起来了?"

  袭人便把焙茗的话说了出来。宝玉原来还不知道贾环的话,见袭人说出方才知道。因又拉上薛蟠,多半不是事实,惟恐宝钗听了不开心,忙又止住袭人道:

  “薛大哥哥从来不这样的,你们不可混猜度。”

  宝钗听说,便知道是怕她多心,用话相拦袭人,因心中暗暗想道:

  “打的都这个形象了,疼还顾不过来,还是这样细心,怕得罪了人,可见在我们身上也算是用心了。你既这样用心,何不在外头大事上多作点工夫,老爷也喜欢了,也不能吃这样亏。”

  “但你固然怕我沉心,所以拦袭人的话,难道我就不知我的哥哥素日恣心纵欲,毫无防范的那种心性。当日为一个秦钟,还闹的天翻地覆,自然如今比先又更利害了。”

  想毕,心里感着宝玉的情,却对那口无遮拦的袭人添了意思厌恶,因笑道:

  “你们也不必怨这个,怨那个。据我想,到底是宝兄弟素日不正,肯和那些人来往,老爷才生气。就是我哥哥说话不防头,一时说出宝兄弟来,也不是有心调唆:一则也本来就是的实话,二则他原也不理论这些防嫌小事。袭姑娘从小儿就只见宝兄弟这么样细心的人,见过的天地也就园子里这么宽,你何尝见过天不怕地不怕,心里有什么口里就说什么的人。”

  袭人因说出薛蟠来,见宝玉拦他的话,早已明白自己说造次了,恐宝钗没意思,听宝钗如此说,更觉羞愧无言。

  宝玉又听宝钗这番话,一半是堂皇正大,一半是去己疑心,更觉比先畅快了。

  方欲说话时,只见宝钗目的已经达到,再呆着也没意思,便起身说道:

  “明儿再来看你,你好生养着罢。方才我拿了药来交给袭人,晚上敷上管就好了。”

  说着便走出门去。袭人赶着送出院外,说:

  “姑娘倒费心了。改日宝二爷好了,亲自来谢。”

  宝钗回头笑道:“有什么谢处。你只劝他好生静养,别胡思乱想的就好了。不必惊动老太太,太太众人,倘或吹到老爷耳朵里,虽然彼时不怎么样,将来对景,终是要吃亏的。”

  说着,一面去了。

  袭人抽身回来,心内着实感激宝钗。进来见宝玉沉思默默似睡非睡的模样,因而退出房外,自去栉沐。

  宝玉默默的躺在床上,无奈臀上作痛,如针挑刀挖一般,更又热如火炙,略展转时,禁不住"嗳哟"之声。

  那时天色将晚,因见袭人去了,却有两三个丫鬟伺候,此时并无呼唤之事,因说道:“你们且去梳洗,等我叫时再来。”众人听了,也都退出。

  这里宝玉昏昏默默,只见蒋玉菡走了进来,诉说忠顺府拿他之事,又见金钏儿进来哭说为他投井之情。宝玉只是在半梦半醒,不愿和他们计较,任他们哭诉,却都不在意。

  忽又觉有人推他,恍恍忽忽听得有人做声。宝玉从梦中惊醒,睁眼一看,不是别人,却是林黛玉。

  宝玉犹恐是梦,忙又将身子欠起来,向脸上细细一认,只见两个眼睛盯着他,看什么稀罕物件似的,目光炯炯有神,燎得他脸疼,不是黛玉,却是那个?

  宝玉还欲看时,怎奈下半截疼痛难忍,支持不住,便“嗳哟”一声,仍就倒下,叹了一声,说道:

  “你又做什么跑来!虽说太阳落下去,那地上的余气未散,走两趟又要受了暑。我虽然捱了打,并不觉疼痛。我这个样儿,只装出来哄他们,好在外头布散与老爷听,其实是假的。你不可认真。”

  此时林黛玉虽听着他深情的话儿,心里也是一软,要发作都发作不出来。

  然越是这等浑不在意,只顾自己,更觉得这人没救了。看着他被打得那副可怜样子,真的是又心疼又好笑,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话是一点都没有说错的。

  听了宝玉这番话,黛玉心中虽然有万句言语,只是气不打一处来,酝酿半日,方挤出一句来,说道:

  “你从此可都改了罢!”

  宝玉听说,便长叹一声,道:

  “你放心,别说这样话。就便为这些人死了,也是情愿的!”

  黛玉听了这话,却是不爱听的,黛眉一竖,张口斥道:

  “你还没醒悟么?你只想着,守着这些姐姐妹妹和那些丫头片子,活一天享受一天,哪管什么以后将来。到那么一天,你先死,天下所有女孩子的眼泪都来泡你,你就此生无憾了。你是不是做着这样的打算,只要这贾府一天不败,你就欢欢喜喜地这么败坏下去——一天一天腆着个脸,有滋有味地活着!”

  贾宝玉顿时就被打懵了,他木木地看着林黛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黛玉继续道:

  “你去招惹金钏,反正也是你日常做惯了的,调戏一个丫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罚也不会罚你,金钏被逐出园子,你做了什么,什么都没有,早忘脑后头去了,影儿都没有了——金钏会内心怎样煎熬、会有怎样的后果,你想过那事没有?没有!”

  “是,你是感觉自己很无辜,被舅舅打得这么地惨,你也想不到舅妈会那么处理,想不到金钏会因这么一件你心目中的小事就跳井。在你的眼里,都不用当真,没有什么自尊不自尊可言,可如今是实实在在地要了一条人命。”

  听着黛玉一阵狂风暴雨地猛批,宝玉怯怯地回了一句:

  “我也是心里有愧的,我哭过的,也挨了教训......”

  林黛玉手一挥,打断他的话道:

  “不用说这些没用的话,你本该是这家里的顶梁柱,而不是败家子。你愿意当纨绔,当败家子吗?按你的本性,你是不愿的,大家都知道,你是个好人有真性情的,但是你就是好吃懒做,浑浑噩噩,饱食终日,无所事事,何曾创造过一分价值,做过一件有意义的事情。那正经的事,你做不了,你也不想做。家里有了什么事情,家里人也从不把你当能用的人用,但凡你有一分能力,有一分担当,别人对你有一分尊重,今天的事儿就不会发生。”

  宝玉继续无语地看着黛玉,这个抓着他训得火力全开的人还是那个熟悉的林妹妹么?

  黛玉继续说道:

  “你一天一天在这府里出来进去,眼睛是瞎的,耳朵是聋的,——有用的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当然也做不到。你识得粑粑是米做的么?一两银子是多少钱,你一点概念没有,戥子不会看,当票什么的估计也不认识,你说过:再怎么后手不接也少不了我们俩的,你可知这府里已经是每况日下,入不敷出了?但凡是有什么事找你,你不是说:我回太太去,就是说:我回老太太去。你若争点气,为什么不自己来解决?若是太太、老太太不如你的意,你只有抓手背,什么办法也没有。”

  黛玉又道:

  “这些你爱着的姐姐妹妹,譬如我...”

  说道这,黛玉顿了一下,感觉总是无法出口,就转了一下,道:

  “若是这些你爱着的人,你身边的人,有个什么事情,指望你的时候,你怎么办?你说啊,你怎么办?你宠着的那些人,万一真的是有些什么事,你说,你除了替她们哭一哭,你能怎么办?”

  宝玉被黛玉说得面红耳赤,句句都说到了他的死穴,无法遮掩自己的脸面了,不得不羞愧又有点犹豫地说:

  “你么要这样子说我,我知道地,我会改,我真的会改的!”

  黛玉也是放开了,就是啐了一口,道:

  “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我让你改,你就改?我的皇天,你能那么认真地哄我说教,就已经够尊重我的了!不过都是耳边风怎么的,你不也是认真地发过誓愿的么?你根本就不会这么有条理地想问题。”

  “你一天一天昏头昏脑地靠着惯性活,只要能让那些女孩子们心甘情愿地都围在你身边,什么话你都可以说;做,当然是不能的。你就是想让天下的女孩子——你看得上眼的女孩子都围着你转,让别的男人没份儿。而并不是你真正要为这些女孩子着想、真地为她们服务……”

  黛玉总结道:

  “你说的话,都是说着玩的,你做的事,都是闹着玩的。都不是真的。”

  “但凡你要是长点心,多点担待......””

  一句话未了,只见院外人说:“二奶奶来了。”

  林黛玉便知是凤姐来了,连忙立起身说道:

  “我从后院子去罢,回来再来。”

  宝玉被训得还没完全清白,连忙一把拉住道:

  “这可奇了,好好的怎么怕起她来。”

  林黛玉急的跺脚,悄悄的说道:

  “我来看你,又该她取笑开心呢。”宝玉听说赶忙的放手。黛玉三步两步转过床后,出后院而去。

  不想,她训宝玉的那些话,那袭人因来的是黛玉,怕他俩做些什么,躲在壁脚,全叫她听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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